但跟宋达那只要有瓜四海为家的八卦奴不一样,他对这些半点兴趣也没,既不想听人墙角,也对Alpha如何标记Omega毫无求知欲。
更别说这一定程度上涉及到窥探他人隐私——即便理智上知道眼前这幕仅是本书。
风从缝隙灌入,窗帘一角纷扬而起,在地板上落下层层阴影。
路炀指尖轻轻压下被风扇吹起边角的卷子,上下犬齿无声擦过,镜片下素来沉静冷漠的双目,此刻却难得显出一丝烦躁。
门外走廊寂静无声,往常没事就四处巡查纪律的教导主任这会却跟嗝屁在办公室似得,毫无要来的动静。
整片空气都充斥着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关键剧情做酝酿,甚至连头顶风扇呼啦而过的声音似乎都在这一刻小了不少。
——果不其然。
只听周遭静默片刻,矮个似乎低低呼了口气。
他后背紧贴黑板,后脑勺磕上时发出细微的“咚”。应该是微微屈膝了,那一撮黑色发顶终于彻底被气泡音肩膀所遮盖。
从路炀角度望去,只剩半截腕臂还露在外头。
这只腕臂正以极其细微的幅度轻颤,他半抵着气泡音垂于身侧的手臂,欲拒还迎数秒之后,还是在一片静谧中,屈指抓住了蓝白交织的校服。
下一刻,路炀被迫听见了矮个隐忍颤巍、但与他预想中相差无几的回答:
“……求你,咬我……”
“……”
气泡音呼吸陡然一滞。
路炀呼吸也当场一口气哽在胸口,险些没下去。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在喉咙里轻轻骂了声操。
哪怕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但亲耳听见的瞬间,其冲击程度依然非比寻常。
几乎是刹那间,路炀心里那杆是否打断剧情的天秤毫不犹豫地朝一侧落下。
眼见讲台前的主角们从壁咚转为相拥,气泡音那急不可耐的嘴宛如隔壁熊孩子见着裹了面包糠的炸鸡腿,当场火急火燎地扳过矮个肩膀,也不管此刻身在何处,颔首就要朝后脖颈处的Omega腺体咬去。
路炀在他落下的前一刻,面无表情地伸手入兜。
然而指尖即将摁下早早调至音乐播放器界面的屏幕时,一墙之隔的门外陡然传来不甚明显的脚步声——
“咣咣!”
“咔哒!”
教室后门毫无征兆被人由外向内地推开,紧接着是一道出乎意料地清脆嗓音:“路炀?你在教室吗?体育老师让我来叫你下去,说请假不上也得去操场集合——”
来人不甚眼熟的脑袋从门缝探入,然而他刚伸进一半,视线余光陡然瞥见讲台,刹那间所有动静戛然而止。
“……”
风扇再次摇头晃脑从头顶吹过,卷子终于挣脱轻盈笔盖随风飘舞,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应该是没有声音的,但所有人都在这瞬间不约而同地听见了什么。
场面沉寂了大概几秒,也可能半个世纪吧。
路炀垂眸望着地上的卷子,沉默片刻,揣在兜中、停在屏幕前仅仅毫厘位置的指腹终于在这片落针可闻的死寂中,轻轻摁了下去。
下一刻,只听空旷教室响起沉稳、沁人心脾的声音——
“超纲单词表录音版——abandon。”
第3章 内卷
“我炀,”
时至傍晚,日沉西山。
最后一抹深色橘红洒入人声鼎沸的校食堂,把拥挤在各个打饭窗口前,嗷嗷待哺的学子们拉出一条条深黑倒影。
宋达伸着脑袋、目光在人山人海中逡巡片刻,才终于找到排在队末的路炀,旋即马不停蹄地拥挤着人流走过去,不等对方转头看过来,便语气严肃地质问:
“——听说你下午体育课请假,其实是为了背着我们偷偷内卷?”
路炀正仰头看窗口上方的菜单,无端听见体育课三字,不由收回视线,敏感地问:“什么内卷?”
宋达满脸惊奇地看他:“你不知道?”
路炀略微挑起一边眉,反问:“我应该知道?”
“……行吧,我服了你。之前听你上学期的同窗们说你是孤独的一匹狼,我还以为他们是对你有意见,现在看来是真的了,您老真是半点儿也没变。”
宋达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旋即又冲人海茫茫地队伍一扬下巴,神秘道:
“就下午体育课一结束,齐青乐——叫你下楼的那学委,下课后在班上逢人就说,他去教室找你的时候,看到你居然在偷偷学习。”
四周拥挤嘈杂,端着饭菜擦肩而过的同学几乎要高举双臂,才能勉强不与人磕碰到。
路炀在一叠声的谢谢中侧身让路,等人过去后,才跟着队伍朝前迈了两步,边从脑子里搜索出下午学委的那张脸。
少顷他才扭头皱眉问:“我偷偷学习?”
“昂,”
大概是为了表达精确,宋达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挺起肩背,饭卡紧攥在掌心,做话筒状立在嘴前,声情并茂地开始模仿:
“当时我一推开后门,就见路炀同学埋头认真写试卷,他甚至一心二用,手机里还播着英语单词,不愧是上学期的年级第一,我也要向他认真学习!争取这周月考赢过他,有朝一日也成为年级第一名——诶哟!疼,好端端地怎么踹人呢?”
“戏瘾上来了自己滚外头表演去,”
路炀无视了周遭困惑的注视,收回甚至还没来得及碰到对方裤腿的脚,话锋一转:“齐青乐是这么说当时的?”
“我反正是这么听来的,”
宋达收回戏瘾,俯身蹙眉,以吹毛求疵的态度打量着自己的宝贝球鞋,确认其安然无恙、除了下午那道他自己作出来还没能擦干净的黑色印记外,再无其他受损后,才放下心,悄然凑近路炀。
他音量略略下跌,言语中却带着丝丝揶揄道:
“现在班上已经开始猜测,你是不是高二进度跟不上,怕月考排名跌落,这才连体育课都不放过,背着大家偷偷内卷学习呢。”
路炀:“……”
这都什么鬼?
路炀是猜过体育课上的事儿可能会传出去,也可能会因为剧情被突兀打断,从而诱发点蝴蝶效应。
但没想到重点会歪到自己身上来。
那会学委、或者该说齐青乐,这人闯入的实在太突然,以至于讲台上那二位主角直接原地宕机,杵在上方半天都没动弹。
如果这时他再坦然冒头,先不论剧情会直接被扭曲改变成什么样,单照那位气泡音那不饶人的台词就可以判断,这人大概率是个麻烦的主——要是被这位主知道前头的对话他都听了个全,那会十之八.九就没那么好走了。
防止尴尬,也为了尽可能降低麻烦,情急之下,路炀这才不得不照旧按下原本打算用来打断的英语听力——主要目的是以此伪造他先前都戴着耳机的假象。
哪知经过短短一下午的发酵,居然变成他在学习内卷兼月考焦虑。
怪不得下午每个课间,三不五时就有人转头朝他望。
本以为是午休下课宋达那货突然发疯招的,搞半天症结居然在这。
不知怎的,路炀心里莫名有点说不出的微妙,一股非常细小的异样升腾而起,让他几不可查地拧起眉宇,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句: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了?”
“其他?”
宋达困惑地挠挠头:“没了吧……我就听到这些,还能有什么?”
——这就怪了。
倒不是传言内容,而是话题的中心重点。
毕竟按照先前他得出的规律,在主角相关的话题重点,应该都是围绕主角二人展开、而非其他第三人才对。
因此正常而言,这件事就算讨论不到主角二人的存在,也该是类似“高二三班体育课突然闯入两位他班同学”这种。
然而眼下,重点却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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