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阮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稽雁行,“你明天上午有戏吗?”
如果稽雁行没戏,那他就按原计划带稽雁行在山庄过个夜,第二天再一起回城区。
“好像有。”稽雁行应道,他解锁手机,点进剧组的群聊,打开一份表格,上下划动,“稍等,我看一下。”
半分钟后,稽雁行肯定道:“有,明天上午有两场戏。”
“几点开始?”
“七点开始。”稽雁行忽然吸了口气,扭头去看阮钰,“阮总,我们今天是会待到很晚吗?”
阮钰“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稽雁行的心瞬间沉下去,在上阮钰的车之前,他压根没想到阮钰会带他来这么远的地方,来参加什么“朋友的聚会”,阮钰的朋友都非富即贵,他待在里面无异于鸡立鹤群,他更没想到,可能来不及赶回去拍早戏。
“吃完饭送你回去。”阮钰的话宛如救赎,尽管稽雁行隐约觉得,他再次扫了阮钰的兴致。
可他不得不赶回去拍戏,甩大牌和不敬业的通稿事小,耽误剧组进度事大。
想到这,稽雁行干巴巴地说了声,好,谢谢阮总,阮钰没回应,两人谁都没再说话,氛围尴尬起来,稽雁行几乎要坐不住,只能佯装玩手机,转移一部分注意力。
“不对。”沉默被两个字打破,稽雁行说,“我明天上午没戏。”
“你说什么?”
稽雁行双指放大屏幕,接着道:“我刚刚看成了前天发的表格,但表格更新了,以昨天的为准。”
“所以,你明天上午不用拍戏?”
“不用。”
“也没有其他工作?”
“没有。”
“行,今晚就先不回去了。”阮钰的嘴角和尾音一起上扬,跑车的速度快了一点,“吃完饭可能还有其他活动,结束得比较晚,刚好在山庄过一夜。”
稽雁行一愣,片刻后,他小鸟啄食般点了点头,浑然不觉阮钰话里的深意。
开着开着,路越来越窄,最后窄成一个拱形入口,没过多久,跑车驶上一条水泥山路,稽雁行本来以为能体验到骑马般的颠簸感,但却意外地平整舒适。
道路两侧,林木垂下来,树荫层层掩盖,月光星光都和这条路无关,但路基和和山石中却嵌着萤火般的路灯。
恍然间,稽雁行以为阮钰带他来到了某本书或者某部动漫里的场景,他不由得惊叹一声,像极了初次探索世界的幼鸟,引得身旁的阮钰轻笑一声。
阮钰快速地偏头看了眼望向窗外的稽雁行,脸上有了温度,嗓音也放缓了几分“再过一会就到了。”
稽雁行又是点头,留给阮钰一个圆润的后脑勺,车窗映出稽雁行黑色的瞳仁,那里面有期待。
——这条路,没有混凝土铸造的山峦,也没有人造的星光,不像北京,反倒像他回忆里的淮南小镇,车越往里开,这种相似就越强烈。
经过仿佛没有尽头的静谧,忽然水声、虫鸣、惊鸟层迭并起,伴着阮钰一声:“到了。”
跑车开进了一座山庄。
清凉扑面而来,路两侧不再有树木,晴空一览无遗。
不远处,依托山坡的弧度,一组白墙黑瓦的建筑浑然天成,好像要把山间万物纳入私囊,散发着内敛的贪婪。
“这是哪里?”稽雁行眼中映着极致的景色,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像是辨别眼前的景象是否真实。
“朋友家的山庄。”阮钰将车停在路旁,把车钥匙递给身着蓝色马褂小跑过来的门童,正欲下车,突然转身,替稽雁行解开安全带,“下车。”
稽雁行这才如梦初醒,他说“好”,抬腿下了跑车,绕过车头,站在阮钰身边,好奇地四处张望。
“我们现在过去。”阮钰指了一下小路尽头一幢二层小楼,他掏出手机划动屏幕,“洛立轩他们已经到了。”
洛立轩——听到这个名字,稽雁行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但阮钰已经迈开脚步朝前走了,稽雁行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临近小楼,稽雁行却又放缓了脚步,试图藏在阮钰身后。
走到小楼前,阮钰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繁重的木门,门内安静了一秒,接着响起一声口哨声,有人高呼道:“阮少可终于来了,把林柳给等坏了。”
那人旁边的栗发男生推了他一下,似乎正是他口中的“林柳”。
阮钰皱眉,没有接话,反倒握住稽雁行的手腕,把他往前一拉,道:“带了个朋友过来玩。”
吹口哨的人愣了愣,看了眼脸色瞬间变差的林柳,讪笑两声,闭上嘴巴,活像个灰头土脸的小丑。
这时,一个微胖的圆脸年轻人起身,一边朝阮钰走过去一边招呼道:“阮少,赶紧进来坐,这位——”
“该怎么称呼?”
“他姓稽。”
“行嘞,稽少也过来吧。”
稽少……稽雁行克制住咧嘴的冲动,但仍然尴尬到头皮发麻,这个称呼,说不出的怪。
正中央的位置本就是空出来的,阮钰理所当然地落了座,坐在旁边的人倒也机灵,急忙起身,手一伸,对稽雁行说:“稽少,你是阮少的好朋友,坐着吧。”
稽雁行道了声谢,坐了下来,等二代们重又聊开时,他压低声音,贴近阮钰的耳朵,问:“阮总,我们接下来做什么?不是来……聚餐吗?”
有点痒,麻麻的,扫过耳尖,阮钰呼吸一滞,耳朵被稽雁行的气息烫红,他皮肤太白,这点红格外明显,像拿红色染料在白纸上点了一点。
“饿了吗?”阮钰问,他语气平平,但心底已被激起涟漪,不再平静。
从走近这栋小楼开始,稽雁行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依赖感,像幼鸟依赖遮风挡雨的洞穴。
而且,说话就说话,离他这么近做什么,阮钰不愿承认,在稽雁行的唇贴近他耳朵的瞬间,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还好,但——”但我怎么没看到洛总?
稽雁行话还没说完,方才迎接阮钰的圆脸男人起身,一主人做派:“人都到齐了,咱们移步后院,吃饭去?”
他这话看似问了一圈人,但眼神却落在阮钰身上,阮钰朝他颔首,圆脸男人便眯着眼睛笑,招呼二代们去后院。
后院依山傍水,视野开阔,正中摆着一张古香古色的曲水流觞木桌,木桌两侧以主位为轴,顺次摆放桌椅。
“啊,我刚刚是想问,洛总怎么不在?”
圆脸男人像和稽雁行作对似的,再次走了过来,脸上仍旧挂着笑,活像年画里的喜庆人。
稽雁行抬眼,快速地看了眼圆脸男人,在来后院的路上,阮钰告诉他这人叫曹向荣,这座山庄是曹家的。
稽雁行不理解的是,曹向荣对阮钰未免过于客气,客气到有些殷勤,殷勤到他开始怀疑山庄究竟姓曹还是姓阮。
曹向荣问阮钰:“阮少,您还是坐主位?”
在他们这群二代里,阮钰是主心骨,往常聚在一起,大多由阮钰坐主位,但今天,阮钰罕见地拒绝了:“不用,我和我朋友一起。”
主位只有一个,他坐主位,稽雁行大概只能待在中后排,左右都是陌生的二代,这会让稽雁行不安。
索性,他就陪稽雁行一起坐普通位置,也没什么不好。
听到阮钰这么说,稽雁行几乎是受宠若惊了,道谢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但碍于曹向荣还在,他便没说出口。
稽雁行和阮钰刚坐下没多久,一道阴影投射下来,稽雁行仰头一瞧,一个大眼睛的年轻人在阮钰的另一侧坐下了。
好巧不巧,这人正是“等了阮钰好久”的林柳。
落座后,林柳朝阮钰挪了挪椅子,嘴角勾起笑,夹着声音略显刻意地问:“阮少,这里没人吧?”
阮钰仿佛没听见一般,慢悠悠地端起茶壶,沏了杯茶,推到稽雁行手边,袅袅茶香沁入鼻中,掺着阮钰清冷好听的嗓音:“润润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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