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钰的喉结微微滚动,手僵在方向盘上,此时此刻,他不知该下车去寻找那人,还是默默跟在那人身后。
然而,稽雁行没有给阮钰选择前者的机会。
拍摄地点离酒店病并不远,稽雁行和斯特莱默一起步行回酒店,阮钰驱车缓缓跟在后面,像个窥探他人幸福的小偷。
西西里岛,两个男人,晚风轻拂,漫步街头,这些关键词结合在一起暧昧十足,况且这两个男人是同志片的主角。
想到这,阮钰加快速度,比稽雁行更快达到酒店,他停好车,打开车门走出来,半倚着车身等人。
“稽雁行。”他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稽雁行先是一愣,而后顿住脚步,他缓缓回眸,难以置信地不远处的阮钰,是阮钰?他怎么会来?
阮钰站在一盏路灯下,脸上带着病愈后的苍白,嘴角勾着抹淡淡的笑,有种病态的美感,他克制地朝稽雁行挥了挥手,忍住直接走上前的冲动。
稽雁行身旁有个陌生的外国男人,阮钰拿不准稽雁行的态度,也不知道稽雁行会怎么对待他。
他看到,稽雁行扭头和那个讨厌的外国男人说了什么,男人点点头,独自走进酒店。
而稽雁行,竟是迈开步子,朝他这边走来了,他逆着光,面容俊美,有种普渡众生的神圣。
咚咚,咚咚,心脏跳得太快,阮钰甚至分不清它是在胸腔里还是跳到了其他地方。
咚咚,咚咚,稽雁行的鞋跟和地面碰撞发出声音,他每走一步,阮钰的紧张和兴奋就更甚一分。
“阮钰?你怎么会来……身体还好吗?我、抱歉……”
阮钰以为自己听见了神的呢喃。
阮钰点头,又摇摇头,可怜兮兮地讨稽雁行同情:“还好,但会不舒服,我想见你,就过来了。”
稽雁行又愣了一下,想见他?只是因为想见他?
他定了定神,先是说:“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吧?酒店大堂怎么样?”酒店毗邻一条河,浸水的夜风格外凉,不适合患者久待,“你开车来的吗?去车里也可以,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阮钰颔首:“我开车来的。”他的嗓音特别轻,似虚弱,又似温柔,“去车里坐坐,有话和我说,我们就慢慢说。”
车门打开又关上,在广袤的天地间,这处狭窄空间只属于稽雁行和阮钰。
“你想和我说什么?”阮钰温声问。
暖黄的车载灯让气氛暧昧温暖,稽雁行缓缓抬眸,对上阮钰微闪的目光:“对不起。”
闻言,阮钰微微皱了皱眉,稽雁行想和他说的话是道歉吗?他不需要道歉,聊这个还不如聊昨天中午吃了什么,至少能让他离稽雁行不那么远。
阮钰心里发酸,比尤力克柠檬汁还要酸,“你——”
稽雁行继续道:“我知道你不需要我道歉,但我还是想说,还有就是谢谢你……”他缓了缓气息,“被绑架真的很可怕,也很让人绝望,我差点以为我会死在异国他乡,你来救我的时候,听见你喊我名字的那一刻我以为奇迹发生了。”这段稽雁行打了无数遍腹稿的话,被他一口气说了出来,“能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当时,留了很多血……”
“……我没事,对我来说,你没事就好。”阮钰的心变得格外柔软,往外冒着甜蜜,“还有,我需要解释一下。”
“什么?”
“我母亲告诉我在我苏醒后你想来探望我,被她拒绝了,但我没有不想见你。”稽雁行太敏感,神经比毛细血管还容易破裂,阮钰不愿再和稽雁行产生误会。
“我很想见你,但不想耽误你拍戏,所以我身体刚刚好,就来见你了。”他颇有心机地在“刚刚”两个字上加重音调。
“在夏威夷我们一起看了烟花。”他的声音越来越柔,“雁行,你还记得吗?你对我说会考虑我的感情。”
“现在呢,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有机会,从你可有可无的朋友变成你的追求者吗?”
第120章
车里本来就暖和,这会暖到有些燥热,稽雁行脸颊绯红,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
阮钰对他的感情再明显不过,那他自己呢?稽雁行问自己。事到如今他不该再犹豫,是与否,总该有个定论。
一点心动和依恋都没有吗?不,绝不是,程繁在陶特身上体会到的感情,他曾在阮钰身上感觉到过,此刻,这种感情悄然浮现。
或许是阮钰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又或许是阮钰差点因他丧命,总之,雪山和湖泊,海滩和烟火,子弹和鲜血,都是见证者。
“阮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
“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清楚,你什么都不做我就……很喜欢你,就像现在你坐在我面前,就足够了。如果一定要给出答案,一切可以吗?”阮钰自己都没发现,他脸上有种陷入爱河的甜蜜。
稽雁行抿抿唇:“好,我明白了。”
“那你呢?”阮钰反过来问稽雁行,“你对我……有一丁点喜欢吗?”
回应他的是稽雁行的摇头,阮钰眼中的光忽地灭了,右胸开始发疼,他抖了抖唇,到底没说什么。
他能强求很多事,但强求不来稽雁行的爱意,他憎恨过去傲慢无知的自己,亲手把稽雁行越推越远。
“我没法下定论。”稽雁行做出补充。
脖子上的刀没落下来,阮钰眼睛又亮起来,大悲后的大喜太不真实,他拼命控制自己的冲动和兴奋,压着嗓音说:“那我们,试一试,好吗?”
“……试一试?”
“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试一试,当一星期的情侣,就当,就当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或者……谢礼。”阮钰使出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可以吗?”
在阮钰等待宣判的时间里,稽雁行想了很多,人的一生有太多遗憾,现在,他想学学程繁的勇敢,这是他一直缺少的东西。
良久,稽雁行点了点头,说好。
阮钰眼中腾地升起烟花,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了,他重重地呼吸了几下,眼角突然红了。
“你、你——”稽雁行手足无措,今晚的阮钰不太一样,让他有点陌生,但并不排斥。
“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阮钰阖上眼,长长地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他的眼中盛满柔情,“可以拥抱一下吗?”
稽雁行没有立即答应,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但他终究点了点头,说可以。
阮钰身体前倾,靠近再轻柔地拥住稽雁行,然后,他收紧双臂,让受伤的右胸紧贴稽雁行的心脏,灯光凝固了,时间也仿佛静止了,只剩下温暖在车厢里流淌,阮钰恨不得永久停留在此刻,永远汲取着稽雁行身上令他安心迷醉的气息。
于阮钰而言,那颗子弹象征着死亡,也标志着新生,阴霾得以驱散,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他幸福得想要流泪,除了幸福之外还有感激。
过了很久很久,阮钰埋在稽雁行颈间狠狠吸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稽雁行。
这个漫长而温暖的拥抱,不仅让阮钰满足,稽雁行也深刻地感受到了阮钰心脏的跳动,两颗心前所未有地靠近,用跳动来诉说。
“我可以看看,”稽雁行顿了顿,犹豫着怎么开口。
阮钰温声道:“可以的,你说。”
“我想看看你的伤口,方便吗?”
阮钰一怔,还不待说什么,稽雁行摆了摆手:“不用了,天气太冷。”
车里开着暖气,他的话是再明显不过的借口。
“不冷的,我的胸口有疤,很丑,你要看看吗?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稽雁行被阮钰的话定格住,好一会,他轻轻开口:“我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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