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送你去
“……事情就是这样的。”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稽雁行垂眸,像尊沉默的雕塑,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告诉是阮钰也无济于事。
退一步说,他也不可能主动和阮钰说自己的私事。
如果不是为了找回日记本,他不会中途折返,不会留下来吃晚饭,他和阮钰或许还会僵持很久,就算他没有和阮钰僵持的资本。
好在阮钰没和他计较。
稽雁行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净嘴边的油渍,饭菜味道很好,但他不敢多吃,以免第二天水肿,上镜难看,稽雁行客客气气地对阮钰道谢:“阮总,我吃完了,谢谢您的……款待。”
款待?阮钰皱起眉头,稽雁行的边界感太过强烈,简简单单吃顿饭都能说好几次谢谢,客气到疏远。
但放下客气是放下戒备的第一步,阮钰想告诉稽雁行,‘你不用时时刻刻都对我这么客气。”
“阮总,那我就……走了?我去趟公安局,您刚刚应该也听到了。”
“行,去吧。”阮钰曲起中指,敲了一下桌面,“你怎么过去,你的经纪人来接你?”
稽雁行摆了摆左手,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自己打车过去,公安局离这里也不远。”让夏彤来阮钰家里接他,他是疯了才敢这么做。
语毕,稽雁行熟练地点开打车软件,两分钟后,他说:“车进不来,要去门口等,那我就先走了。”
阮钰抬眸看了稽雁行一眼,淡淡地点点头,没做挽留。
稽雁行刚背起包,手机铃声响了,是网约车司机打来的电话,他划向接通键,听筒那头吵吵闹闹的:“诶,先生不好意思,我这刚刚追尾了。”
“啊?严重吗,您没事吧?”
“不严重,没什么事,就是我得在这等交警过来,麻烦您那边取消一下订单,真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人没事就好。”
稽雁行挂断电话,取消订单,没等阮钰开口问他,他就主动解释道:“司机追尾了,我重新叫一辆。”
他刚叫完第二辆车,界面就显示司机已经到达停车点,无奈,稽雁行只能再次取消订单——别墅区太大,五分钟内他肯定赶不到门口。
见状,阮钰问稽雁行:“又怎么了?”
“刚刚那辆车到得太快,我赶不过去,我现在再重新叫一辆。”
“别叫了。”阮钰起身,从茶几上拿起一把钥匙,晃了晃,“你会开车吗?”
“啊?”
“我这有车,你可以开我的车过去,方便。”
“……我还不会开车。”
“不会开车?算了。”阮钰抬手看了眼腕表,很矜持地对稽雁行说,“刚好我今晚没什么事,我送你过去。”
其实在问“经纪人来不来接你”时,阮钰就有了亲自送稽雁行回去的想法,他只是需要时机,更需要台阶。
“不、不用了。”稽雁行磕巴了一下,“这种小事就不麻烦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地址。”
“真的不用。”
阮钰穿上外套,瞥了稽雁行一眼,又问了一遍:“警察该等急了,地址。”
见状,稽雁行只能妥协:“xx公安局,在南丰路那块,离这稍微有点远。”
“行,把你的包背上,走吧。”
稽雁行跟在阮钰后头,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突然,阮钰停在原地,低头走路的稽雁行没注意,直到胸膛撞上阮钰的后背,他才慌忙退后了两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您没事吧?”
“没事。”
“怎、怎么了吗?您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没什么,跟上来。”阮钰说,他喜欢稽雁行跟在他身后,这意味着稽雁行在刻意保持安全距离,阮钰想要做的,是敲开稽雁行的壳,打破他牢固的边界感。
稽雁行没说话,但往前迈了两步,和阮钰站在了一起,
他们并肩往花园后面的车库走,澄明如玉的月亮在他们走过的路上撒下月光,像一粒粒玻璃,路灯照出影子,影子挨得很近,代替他们,成了亲密无间的存在。
车库不大,约有十来辆车。
阮钰按了一下车钥匙,黑色跑车的车灯闪了一下,跑车车身流畅,凶狠又性感。
稽雁行抿了抿唇,这辆车太夸张了,要是真开去公安局了,他说不准能上个双头条——社会新闻和娱乐新闻。
“阮总,您能……换一辆吗?”
“不喜欢?”
“不是,开跑车到公安局,有点……,张扬吧,我怕被路人拍下来,万一再被认出来了……”稽雁行想起不好的回忆,语气甚至有点急,“可以换一辆吗?”
就这?
“可以,这种小事,直接说就行。”阮钰轻轻瞥了眼稽雁行,抬手指了圈车库,“换哪辆?”
“什么?”
“这是我的车库。”
“……这样。”稽雁行指向角落里的黑色奥迪,“那辆可以吗?”
“可以。”
黑色奥迪驶出别墅区,稽雁行坐在副驾驶位,车窗外,倒退的高楼像流动的江河。
车窗半开,闷热的晚风扑面而来,稽雁行被吹得烦躁不已,也不能怨风,从上车开始,他就心乱如麻。
杜警官为什么要打来电话,事情是否有进展,今晚会否听到敲门声,明天的戏能否拍好,这些事仿佛缕缕茧丝,把稽雁行层层包裹住,密不透风。
还有……阮钰,这是最粗的那根茧丝,尽管阮钰今晚相当好说话,还主动送他到公安局,但稽雁行仍然觉得别扭,他不清楚要怎么和阮钰自然地相处。
“在想什么?”红灯变成绿灯,车在十字路口停下来,灌进车里的风也停了,阮钰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向稽雁行,“你一直在发呆,在担心什么?”
很多很多事,像悬在头顶摇摇欲坠的利剑,像压在胸口的越来越重的巨石,但稽雁行只是说:“没什么,就是在发呆。”
阮钰对稽雁行的回答毫不意外,他也不强迫稽雁行把心底的事说出来,红灯变成绿灯,奥迪开始加速,引擎声和风声灌进稽雁行的耳朵里,混着一句:“别担心,会解决的。”
经过一个多月相处,阮钰对稽雁行多少有点了解。
稽雁行的物欲不高,合同的报酬对稽雁诱惑不大,他们确立这份关系,说好听点是机缘巧合,说难听点就是场买卖,好在过程愉悦,稽雁行给阮钰带来了宝贵的情绪价值,也正因如此,阮钰暗暗决定,在合同到期前,他会帮稽雁行根除“幻听”的心病。
车在公安局附近停下,稽雁行戴好口罩、帽子和墨镜,包裹得严严实实,打开车门前,他又阮钰道谢:“阮总,谢谢您送我过来。”
抬眸看了看逐渐加深的天色,稽雁行补充道:“阮总,您先回去忙吧,我要进去找警察了。”
“不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又在撒谎,隔着墨镜和口罩,阮钰看不见稽雁行的表情,可他捕捉到了稽雁行颤抖的指尖。
幅度很小,但的确在颤抖,稽雁行在害怕——被莫名的敲门声折磨了整整一个星期,先是查监控再是报警,阮钰完全能够理解稽雁行的恐惧,甚至有些可怜他。
所以阮钰说:“算了,我陪你进去,今晚没事,当个案件旁听。”
稽雁行一愣,他张张嘴,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半晌,稽雁行慢慢地点了点头:“好、好啊,那就麻烦您了。”
说到底,稽雁行不想独自面对恐惧。
“这是你的熟人吗?”杜警官手指屏幕,画面处在暂停状态,“酒店监控14天覆盖一次,我们调取了近14天的监控,重点查看了敲门声出现前的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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