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嘛……
周赦强忍住气急败坏的冲动,赤裸的胸膛不住起伏。
“衣服呢?”
许嘉音如实回答:“我早上起来看到全是湿的,而且都弄脏了,就收起来洗了,现在挂在卫生间里,烘干。”
周赦站着不动,好像生闷气。
许嘉音哄他似的,笑着拍身旁的床单,“还有一会儿才能干,起来也没什么事做,再睡会儿吧。”
周赦还是站着不动,好像床上趴的不是昨夜刚标记过的情人,而是一只会害人的狐狸精。
见他不愿,许嘉音嘴角的笑渐渐消失,“怎么了嘛,一醒来就不对劲,真的在生我气的吧,是不是因为昨晚没……”
“不是!”抢在那几个字出口之前,周赦斩钉截停地打断,好像让他说出口会被天打雷劈一样。
而许嘉音心里早已笑开花,为了照顾某人的面子,表面上坚持装做傻乎乎又懂事的模样。
“再睡会儿吧,反正也得等衣服晾干,而且现在外面可冷了。”
周赦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可又说不出证据。
他把酒店提供的浴衣披上,重新躺回床上。
这里的住宿环境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该有的都有,但物件的质量明显缩水,尤其这件浴衣,一点不柔软亲肤。
可也总比没有好,真真切切吃过苦的周赦很快接受了。
从床上醒来时没觉得,离开稍许后重新躺下,他才闻出满床残留的信息素味道。
苏打水和朗姆酒,深度地混合后,狠狠打翻在床上。
许嘉音挪动身子,贴到他肩膀上。他未说话,细细辨别着许嘉音身上的变化。
从今往后,包括他自己,再没有任何人能从许嘉音身上嗅到纯洁的苏打水香味。
他把朗姆酒的种子深深种了下去,这位迷人的omega再也不是柜台上众人争抢却无一人得以品尝的苏打水,而是肆虐混入了酒香的混合特调。
混合之后加倍迷人的味道,只属于他一个人。
永久标记后的omega,信息素里那份用以吸引alpha的香味肉眼可见地衰弱,取而代之,多了一份具有攻击性的朗姆酒香——这便是标记的意义,随时随地警告其他想要靠近的alpha,这位已经有主了。
而这份独属于自己的酒香,吸入自己的鼻中,便成为一种究极的安心感和满足感,绝不会夹杂任何不安。
许嘉音已经是他的omega了……
“……”许嘉音遮住嘴巴,眯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周赦看向他,眼色缓缓柔和。
“今早几点醒的?”
“很早……”
“是多早?”
“……昨晚其实没怎么睡。”
这多少有些不合理。周赦记起昨晚,第一次成结的时间很久,他又累又满足,就那样抱着许嘉音睡了,再醒来就是刚才。
显然在自己酣睡的时间里,许嘉音偷偷挣脱了他起床,不仅收拾好他们的身体,还把两个人的湿衣服洗了晾了。
真是个成熟懂事的omega……
以前怎么一点看不出来?
思绪间,许嘉音又打一个哈欠,想来是真的很困。
清晨紧闭窗帘的房间,昏灰色的空气缓缓漂浮,窗帘漏进一束光,缠了亿万细小的光粒。
周赦翻身拥住他,“睡吧。”
许嘉音哼出浅浅的鼻音,声音迷迷糊糊的。
“阿赦,你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
周赦张口便否定,“没有。”
“真的没有吗?可我怎么一直听到你叫父亲什么的……”
周赦心头轻微微收紧。
随即,他松弛下来,表情变得冷漠严酷,“你听错了。”
明显不欢心的口吻,许嘉音抬起脸来看他。
“哦,是么,那肯定是我听错了。”他冷不丁地说,“其实今早你爸爸打来过电话,看你睡得正香,我就替你接了。”
周赦紧紧抿唇,眉头皱紧。
“你爸爸他,还真是,好凶啊,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吓了一跳,然后我一说话,他也被我吓了一跳……”
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周赦吸了口气,催促:“然后呢?”
“然后……他就挂了。”
周赦久久沉默,梦里有片无尽的向日葵花田,风掠过金黄的花盘,吹进他心口的空洞,呼啸着悲惨。
许嘉音想起什么,倏然噗嗤发笑,温暖的手掌在他胸口拍了拍,“他当时可想问我是谁了,可就是没好意思问出口,哈哈,果然是你亲爸……”
让周赦觉得神奇的是,那只手掌好像天然带有某种魔力,无心的几下,将胸口淤积的不快乐通通拍散了。
他冷哼,“以后不要和那个男人说话。”
许嘉音问:“为什么?”
他蛮横地把许嘉音压进胸口,禁止那张嘴巴继续提问。
“快睡,一会回家!”
许嘉音在臂弯里偷笑,为这份固执的幼稚感到万分无奈。
“知道了,学弟。”加重了“学弟”二字。
周赦能听出其中特别的口吻。他烦躁闭眼,陪着耳侧的呼吸声渐渐入睡。
第68章 暂别
躺在安全的怀抱里,许嘉音终于得以安眠。
再度睁眼,精神饱满,眼睛显得亮了几分。
头顶起伏着均匀的呼吸声,周赦还没有醒。
许嘉音悄悄挪动肩头,稍稍挣脱一些,翻身向着床内,以便能望见那张熟睡的脸。
明明是陪他睡觉,这会儿睡得比他香甜多了,身体好的人睡眠也特别好吗?
他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幸福,因为从喜欢的人那里得到永久标记,曾经的他不止一次想象此刻,想象中的自己该怎样凄凉慌乱,满足欲望的alpha又该怎样薄情残忍……
以上通通没有发生,真正来到这一刻,被喜欢的信息素滋润喂养,光是感到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有空去担心根本不存在的将来?
此刻他仍然不清楚将来是否会发生可怕的事,他只清楚一件事——
这值得。
以前的自己,还真是自私愚蠢得可笑……
许嘉音无奈笑笑自己,小心支撑起手肘,托住脸躺好,照看婴儿般等候着周赦醒来。
昨晚他也这样看了很久,久到忘记睡觉,他悄悄伸手过去,指尖落在额角处的疤痕,轻轻滑过。
熟睡的人竟然有了反应,眉宇鼓起,不算十分舒服地翻了翻身。
许嘉音呼吸一滞,温暖的臂弯再次朝他埋过来,重新将他搂了个满怀。
坚实的心跳声压在脸上,他尝试推了推,纹丝不动。
“阿赦……”
周赦半睡半醒,含糊不清地回了什么,双臂勒紧,双腿还夹了上来。
……绞刑。
许嘉音脸蛋扑红,每一呼吸都在从胸口的夹缝里汲取氧气。实在憋不行了,他拍周赦的手臂,动作十分焦急。
“阿赦、你醒醒!”
周赦睁开眼睛,手脚自然地松了绑,然后茫然地望着怀中人。
“学长……”
睡意惺忪时,脑袋不清醒,他脱口而出一句学长。
许嘉音呼吸有些急,望着他天真无邪一无所知的双眼,忽然失去说话的欲望。
周赦问:“几点了?”
许嘉音鼓起嘴巴嘟囔:“大概中午的样子。”
周赦爬起身,健硕的肩背从暖被里滑出来。
“那是该起床了,衣服也该晾好了,我去看看。”
这回,他长记性地穿好睡衣才起身,身后等着过眼瘾的小馋猫大为失望。
许嘉音爬起来,光着两条腿追上去。
“怎么样,干了吗?”
周赦淡淡转回身,目光从他光滑的双腿经过,隐隐变暗,却倏然恢复。
“嗯,拿去换吧。”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