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町笑得美好,同样爱笑,他那份笑容与许嘉音截然不同,没有可爱诱人,更多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温和通透。他走近来,熟稔地勾住周赦的肩膀,脑袋也随之凑近,“这哪是报备不报备的问题,我能给你出主意啊,我经验不比你多?昨晚你要跟我说,至少不会被咬。”
周赦只字未提伤口怎么来的,夏町已经知道答案了。他无所谓,也预料之内,他的所有秘密都是这般被猜走的。
周赦停下脚步,眼神认真起来,认真的怀疑。
夏町默契停下,低声笑道:“所以,真是许嘉音咬的?”
“……”周赦上当了。
他一冷脸,掀开肩上的手臂,大步走出去。
夏町从后边抓住他的书包带子,用力将他逮住,“这还害羞了,行,不说了,我说你,要不要涂点唇膏,看你干的。”
周赦忍无可忍转身,“松手。”
似要防止他逃跑,夏町只松开一只手,另一只上变戏法般出现一只男士润唇膏,“来,我帮你涂。”
说罢,便往周赦嘴上抹去,周赦左躲右闪,急得烦躁骂人,“烦不烦!”
夏町像欺负幼儿园小朋友成功的大孩子,眼睛笑成眯眯状,“我这个效果很好,就你这嘴,也好意思拿去亲人,不怕把你学长扎到?”
周赦瞪着他不说话。
从未关注过的细节,从未设想过的理由——不会吧?
他看向夏町手中那截腻亮的膏体,挤着眉头摸向自己嘴唇,语气明显弱了下去:“有那么糟糕吗?”
夏町把手凑去,熟练给他涂上一圈,“平时挺好的,今早很糟糕,你是不是吃上火了?”
周赦确实有点上火,不过不是因为吃坏东西。
难得他配合夏町一次,这行为实在暧昧,两个一米八几的帅男孩站人行道上涂唇膏,路过的女生激动捂住了嘴。
周赦用眼角瞟到,连忙仰脖子避开,“我自己来!”
夏町把唇膏扔给他,双手重新插回裤兜里。
“你留着用吧,我那儿还有新的。”
周赦没吱声,默默收进了口袋。
两人继续向前,走了没一会儿,周赦忍不住地开口:“你从来没和你的朋友们说,我是你弟弟吗?”
夏町惊讶扭头,双眼皮往上楞起来,“你说什么?”
周赦耐着性子重复:“我说,你是不是从来没和别人说过我是你弟弟?”
。YLW笃加。
夏町把头点得理所当然,“嗯。”
周赦冒火,“为什么不说?”
夏町还是楞眼,“不是你不承认我是你哥的吗?”
周赦嗓子梗住。
记忆中确实有过这样的片段,十分久远,还是夏家母子初嫁来时,以他的性格,突然之间要称呼一个陌生男孩为哥哥,实在有难度,可夏町不至于记仇记到现在?
周赦看向前方:“你本来就不是我哥!”
夏町呵呵笑几声,听不出明显情绪,笑完,他稍微认真起来,“对了,听说乔洛野出院了,你知道吗?”
不易察觉的,周赦脚步微微顿了顿。
有道寒光从他眼底一闪而过,“他不是alpha么,恢复这么慢?”
夏町感慨般的口气:“精神病院,他好像没法过去那个坎,重度抑郁了,最近父亲和乔家走得近,前些日吃饭时聊起这事,他们家人说,希望你能找机会给他道个歉,兴许可以解开他的心结。”
周赦已然明白此番对话的目的。他停住脚步,看向夏町的眼神变得嘲讽,“给我送早餐和润唇膏,就是因为父亲派了你来当说客?”
夏町刮刮鼻子,“阿赦,你怎么什么都能联想到这里去……”
周赦冷冰冰打断:“我知道了,你回去交差时就说,我跟乔洛野早就扯平了,不存在道歉的必要!”
夏町拧起眉头,“周赦,你——”
然而周赦扭头就走,根本不打算听他讲话,只留下快速远去的背影。
夏町拧眉望着,无奈摇一摇头,叹出一口长长的气。
给周赦买的早餐,一口没被动过。一整上午,周赦没法集中注意力听课,总是低头点开手机,去看安静得像死水的微信列表。
他几乎不和人聊天,从加上许嘉音的那天起,那只可爱的熊头像就一直位于聊天列表的顶端,最新一条消息却停留在昨晚见面前。
大多时候,是许嘉音找他,他似乎被删除过主动问候他人的功能,即便日思夜想,也很难说句什么。他又想起昨夜,他完全记不起来那一刻脑子里想的什么,等他反应过来,许嘉音已经在身下了。
仔细一想,那时许嘉音说给他亲一口,其实是在开玩笑吧,他却像得了主人允许的狗,扑上去就是深入……什么也没想就那样做了……周赦托住额头,脑袋彻底混乱。
可是学长不什么也没说吗?最后走的时候还给他盖了衣服,他肯定是愿意的吧?还是根本无所谓而已?
周赦心乱如麻,间隙想起夏町说的事,更加心烦意乱。
一整天,他在这样的状态中度过,直到晚上吃完饭,也没等见期待中的微信小红点。
他回到宿舍,看到早上喝空的扔在桌上的苏打水,浑浑噩噩折返出去,到超市买了一模一样的。夜色里行走的人大多结伴,一对普通的beta情侣牵手经过,他望向自己空荡荡的手,许嘉音的手小他整整一圈,握住时几根指头紧紧勾着他的掌缘,他多想保护好那个人啊,他曾经什么都不敢想。
就这般胡思乱想着,他走到了钟楼的山下,隐蔽小路彻底封了,只能绕路沿大台阶往上爬,爬到钟楼底下,他看到那把银色大锁,那东西真的被许嘉音打开过?
昨晚是场梦,可能他需要回去运动一下,出一身汗,再痛痛快快冲个澡。
校园里荡起打铃声,也许是晚课开始,也许是第一节结束,他往山下远眺,山的另一脚湖泊明亮,湖边的白色建筑群就是美术学院,像一群准备从湖上起飞的天鹅。
周赦捏瘪空瓶,朝美院的方向走去。
菁大有几招牌专业,美术就是之一,美院因此十分富有,不夸张地说,他们连学院楼的台阶都比其他学院多几阶,有自己的艺术广场和博物馆,隔三岔五名人光临办讲座。许嘉音能考进这里,属实令人骄傲。
周赦徒步走过去,到时已经晚了,最后一次下课铃响起,教学楼里涌出一群学生,有说有笑地下台阶。
他快速扫过,没有许嘉音。
然而意外的,台阶上有人向他招手:“喂,你怎么在这儿!”
第一反应,周赦不认为是在叫自己,开学到现在,他连宿舍另一个人的名字都没记住,但那人径直向他跑来,到了近前,更是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周赦?还真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赦回忆片刻,记起来他是谁——美术社面试遇到的高炀。
思绪间,高炀跑到了跟前,自来熟地往他背心一拍,“兄弟,你不会忘了我是谁了吧?美术社的面试结果收到没?”
周赦忍着反感。大约他性格太过内敛,夏町也好,曾经的体育委员也好,主动关照他的人全是具备自来熟特质的,眼前这位也不例外。
“不会吧,你也没收到,我还以为你肯定能过,毕竟那天晚上嘉音学长就面了你一个人。”高炀张嘴叹气,“看来beta还是不行啊,长得帅也没用,怎么样,考虑加我那个吗?”
周赦礼貌地后退两步,摇头说:“不用。”
高炀遗憾耸肩,“行吧,以后要是想加,随时找我。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周赦看向越散越稀疏的人群,欲言又止,最终止。
唯独这件事,遇到可以打听的人,他都不知怎么描述,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横竖他到底为什么来这里,从许嘉音嘴里吸了迷魂汤,中了满级魅惑?
他摇头,想说没事,高炀紧张万分地抢话,“停停!别说!让我猜!是不是来看嘉音学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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