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光在灌木盯上来回扫动,许嘉音抬起手,把他脑袋压了下来。
鼻尖相抵,呼吸彻底交织在一起。周赦开始昏沉。
“这里面?算了吧,万一被蛇咬的人成了咱们咋办?走吧走吧,还有好大一片要巡逻。”
终于,保安抽完了烟,旁边的情侣开始悉悉索索穿衣服,一声不吭地也走了。
今晚过后,就算那人在路上认出周赦,估计也是一个字不会讲的。
“学弟?”
“学弟?”
足足喊了两声,周赦才听见。
许嘉音完全平躺在地上,脑后的头发压得蓬散。他的脸颊微微发红,眼神却又镇定无比,他拿膝盖顶了顶,眼底浮出轻笑。
他什么没说,周赦整张脸着火,着急忙慌地起身,“抱歉!”
他走开,许嘉音却不见动作,就那般引诱地躺在地上。他用视线慢悠悠滑过,嗓音带笑:“学弟,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周赦耷着脑袋不说话,表情通通藏进阴影。
许嘉音懒洋洋地坐起身,扯散脑后凌乱不堪的头大,一条发圈被他手指带了下来。
他举到周赦面前,笑得暧昧不清,“喏,你阿姨的同款。”
一瞬间,周赦心跳静止。
许嘉音冲他鼓了鼓嘴巴,“不理我!”
林子里寂静无比。
半晌,周赦僵硬地动了动,“学长……”
许嘉音坐在地上扎头发,他们什么都没做,却被他散漫的动作演绎出事后的氛围。
“叫学长做什么?”
周赦吞了吞口水,“那个,十点半了……”
第15章 暗示
许嘉音满脸笑容僵在脸上。
十点半了,意味着,关寝了。
他丢下还没扎好的头发,从地上弹射起来,急切翻出手机来看,确切说,是十点三十二分。
从撞见偷欢的情侣到躲避保安,居然过去了这么久,并且他完全把回寝室的事儿忘到脑后,若不是周赦提醒,还想继续逗周赦玩呢。
许嘉音干笑几声,肩膀一松,摆烂坐回了地上,“你回去吧。”
周赦迷惑地看着他,“那你呢?”
许嘉音把双手摊摆开,“我就在这儿过夜了。”
“这儿?”这儿怎么过夜?
周赦皱眉,“这有蛇……”
许嘉音气鼓鼓的不知道在跟谁置气,“骗人的,这么久你看见蛇影了吗?”
看着耍赖坐地上不走的学长,周赦忽然感到无奈,难怪江言动不动叫他祖宗,小宝贝这外号可是一点儿没叫错,这还真就是个可爱宝宝。
但,“在这里过夜肯定不行,就算没有蛇也会感冒,让宿管开门好了,顶多被记一次晚归。”
许嘉音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你傻不傻,就是因为要记晚归我才不想回去,晚归一次,义务值班一周,我才不要去!”
原来是不想被罚值班啊。替宿管值班确实辛苦,白天坐门口放哨,晚上还得去查寝,平白牺牲所有休息时间。
这么一想,周赦也不愿意他回去,可就算不回宿舍,也不能睡这里。
他抵住下巴,十分纠结为难,“那要不,回我宿舍吧。”
许嘉音缓缓眯起眼睛,看得周赦浑身发毛。
“不、不行吗?”
许嘉音嘁地笑了,眼里含着仿佛看穿一切的锐光,“学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想带我回去睡觉,嗯?”
周赦哪想过那么多?
许嘉音拍拍灰站起来,笑得像只欲擒故纵的狐狸,“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带我来这里做那些事情吗?但今晚,也是我第一次和陌生男孩子经历这样的事情。”
周赦不敢看他,两个耳朵烫熟了,拨一拨便能掉下来。
“对、对不起,我当时没有多想……”
事实如此,可许嘉音不信,轻飘飘地摇动食指,“你没有多想,但牵了我的手,还把我压在地上,要是让我哥知道——”
那种环境,那种氛围,许嘉音是omega啊,怎么能不下意识地担心,会不会被顺势做点什么。
周赦张嘴说不出话。
牵手是因为许嘉音说看不清路,压地上更是情急之举,可这就能成为他无罪的理由吗?退一万步来讲,许嘉音凭什么相信他?他的爱慕对许嘉音而言,宛如大海里的一滴水,还有千百万颗一样的水,根本没有特殊之处。
周赦重重低下头,“对不起!”
许久,听不到许嘉音的回答,周赦心往下猛沉,那是怎样的速度,没有任何空气摩擦的坠落,直向渊谷。
在他以为事情彻底搞砸的时候,许嘉音坏心眼地笑了,手掌轻快地按上他的头顶,“学弟,你怎么这么可爱!”
周赦目瞪口呆,许嘉音开心地拍拍他的脑袋,“我话还没说完呢,要是让我哥知道,我铁定被打!”
周赦皱眉,“他会打你?”
许嘉音眨眨眼睛,“夸张说法,别当真。跟你开玩笑的啦,被你抱住的时候,我难道不乖吗?”
难道不乖吗?
周赦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化掉了,化成热乎乎的水,在胸腔里涨潮,撑得胸口温暖饱满。
他支支吾吾地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去睡我宿舍,我宿舍在一楼,我进去开窗你就能进来,不用被宿管发现……我是想得不够周到,怎么能让你睡我宿舍,我带你去外面吧,学校附近很多酒店……”
许嘉音撅嘴,“这不是比带回宿舍更严重一百倍?”
周赦脸一红,彻底把自己烧坏了。
“我、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许嘉音扑哧一笑,拍拍屁股起身,“好啦好啦,逗你玩呢,知道你乖的,外面就算了,这个点出去,卫门那里要登记的,而且浪费钱!去你宿舍吧,不过你室友那里怎么说?”
周赦想也没想,眼睛一冷,“不用担心,我会让他们保守秘密。”
有阵风从林间掠过,闷热的夜里总算起风了。许嘉音久久注视,半晌惊讶地笑笑,“你想对他们干嘛?等他们睡了,偷偷溜进去不就好了,你觉得呢?”
被这般认真地询问意见,周赦立马换回腼腆面孔,“也可以,但估计会很晚,外面开始刮风了……”
许嘉音笑着甩了甩头发,千万根发丝弯着脖子往他脸颊亲吻,“今晚月色不错,正好适合散步。”他拢住散落的长发,指向山顶的钟楼,“你去过那上面吗?”
周赦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出去,站在这里看,那座塔楼格外地高,外墙留下岁月斑驳的痕迹,笔直的罗马柱子在月光下庄严矗立。
“那个能上去?”开学那天他和夏町一起来过,没记错的话,一楼的门上着大锁,禁止进入。
许嘉音不说话,拉起他往山顶走,小路越来越陡,树林到了尽头,整个校园到了脚底。许嘉音爬上台阶,找到侧面的铁门,变魔术一般掏出一串钥匙,从中找到一把,插进锁孔转了转,大锁咔嗒脱落。许嘉音推开沉重的铁门,古老的门轴发出悠长的吱音。
“这底下是片防空洞,战时留下的,不过已经封住了,每年校庆钟楼都会短暂开放几天,里面有几处挂画的位置,画作的安排向来由美术社负责。”所以他有钥匙,一点也不奇怪。
这栋参考俄式风格修建的标志性建筑,起码有百年历史,里头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阴森,反而装修得很现代,似乎才被翻新过。不过并不宽敞,进门便是楼梯,一圈又一圈楼梯走完,顶楼就到了。
高空的风更冷更猛,许嘉音的白色短袖被吹得鼓胀,他撞开风,扑到石头砌成的围栏上,“好高,是不是像城堡?”
周赦紧张地追上来,“学长,你小心点!”
许嘉音笑嘻嘻地回头,“没事啦,你怎么跟江言一样?”
周赦走到他身旁,一脸严肃,站得很近,生怕他不慎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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