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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危险性竹马(222)

作者:三三娘 时间:2023-06-19 10:22:28 标签: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甜文 校园

  到了美国,友情一下子跨了大洲跨了大洋还跨了时差,像蜘蛛网一样摇摇欲坠了。

  最初的时候,在两家大人的帮助下,他们还经常掐着时间通电话,在MSN上留“ssage”,但随着相继入学,作息不再随心所欲,联络不可避免地单薄了下来。可以分享的东西照样还很多,但往往鸡同鸭讲,安问说他学拼音多辛苦,任延说他学音节有多难熬,国内的周末打羽毛球乒乓球上特长班,任延上橄榄球场,被撞了个眼冒金星。

  “啊。”安问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延不服气:“这里的人体格都很高大,我太轻了。”

  崔榕是去美国开疆拓土的,头几年忙得焦头烂额,暑假也没空陪任延回国,家里老人也心疼他小小年纪就动辄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便飞到美国去陪他。

  那五年,任延没有回国。

  初一时,卓望道吵着要去美国找他玩,把安问一起叫上。三人在企鹅群里开越洋会议,数卓望道最兴奋,问这问那,做足了功课,说要将美西好好游历一圈。直到口都说干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另外两人话少得异乎寻常。

  “人呢?怎么都不说话?延儿?”

  那段麦克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任延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手抵住了唇,漫不经心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想玩什么吃什么都安排好就是了。”

  “问问?”卓望道又点名。

  任延跟他一起等着安问的声音。安问随口应了两句,卓望道逮他个正形状:“你干吗呢?是不是又在写竞赛?”

  五花八门的竞赛,省级的国家级的权威的新创的,一只手都数不出来,教师领了kpi,最后都来薅安问羊毛,因为知道他一定能拿奖,连个征文比赛还能拿个全国二等奖呢。

  “你不行,你这没有参与感。”卓望道下命令:“开视频,谁干别的事谁是小狗。”

  语音会议成了视频会,三人实况动态成“品”字形,占据了电脑屏幕。卓望道没什么好看的,但任延的目光还是先若无其事地在他脸上停留了会儿,听他说了两句废话,才转向安问的那一屏。

  安问穿着翻领的睡衣,奶白色,上面有一只只泰迪熊规则分布,头发也许是洗过了刚吹干,柔顺地垂着。他两手托在腮边,食指和中指分开形成一个“v”字,两根食指抵着颊骨,中间的手指则收拢在鼻子两侧。

  这样的姿势将他的脸遮去大半,只露出一双跟小时候一样黑一样大的眼睛。

  任延第一感觉便是,他是从小时候等比放大了吧?

  这五年里联系得少了许多,他一直没回国,跟安问就此断了见面的机会,只从sn聊到了企鹅,又加了微信,但生活环境的迥异,注定了双方能聊的话题越来越少。任延在美国独来独往惯了,一想到安问在国内认识了新同学交了新朋友,更不爱往上凑。

  他有时候想过,以安问人见人爱的性格,除非长残成了个丑八怪,否则很难形单影只。他估计每天光应付朋友就该累死了。

  任延不知道,安问有时候吃着龙眼冰时会想起他,然后跟琚琴说一句:“任延越来越酷。”

  “啊?”

  安问捏着银匙抬起脸:“他都不理人。”

  “你理他呗。”琚琴最近迷上了做衣服,正拿了匹新纹样的绿色锦缎在阳光下比来比去地看。

  “不知道说什么,他又不理我。”安问把匙子一扔,冰也不吃了,“显得我像傻子。”

  琚琴扑哧一声笑出来。

  从视频里确定了安问并没有长残,任延更确认了安问不缺朋友这一事实。再想起以前转两班公交去找他拼积木,恍如隔世。

  青春期的人擅长否定童年,因为童年总透着无忧的傻气和幼稚,这在青春期眼里是大罪。任延挂了视频,因为否定了童年而不悦。

  崔榕捧着笔记本电脑进来,挨着他在床上坐下:“干吗呢挂着个脸,都老成二十的了。”

  “没什么,想起以前去找安问,路上够费劲的。”

  “然后呢?”

  “没然后。”

  崔榕明白过来。想起前些年她回父母住的老房子里,听他们说隔壁珍珍嫁了个香港富商,不承想却是个二房,她应了一句:“我还记得小时候她给我扎过头发呢。”

  “你才几岁。”她敲了一下任延的头,“见了面玩一玩就又熟回去了。”

  都没料到安问最后没来美国,因为被竞赛老师抓去补习了。卓望道落地时高兴得像个二傻子,任延却面沉如水,因为他怀抱的侥幸并没有实现,安问果然是没来。

  再见面时,是初三夏天了,确切地说,安问准备升初三,而任延已中学毕业。

  任延落地时就被宁市独有的湿热空气给弄得一身烦躁,回家躺了好几天才倒回了时差睡走了坏脾气。国内没什么朋友,卓望道在北方老家消暑,他日日去体育公园打球。

  离家近,骑车去的,车把上挂着白色网兜,篮球在网兜里晃晃悠悠,到了地方,随便找一个缺人的场子加入进去。没打几天就出名了,都知道有个美国念书回来的准高中生,对抗又强侵入又狠,强得不像街球水准。

  直到那天,三分线起跳时,在对面篮球架下,一眼瞥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很短暂的一眼,人头攒动中,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惊喜、惊诧与兴奋,浸着汗,中年人的疲惫。唯有他相中的那张脸白皙沉静,带一点疑问的探究,仿佛是误入。

  球想当然地投歪了,现场立刻齐声一阵喝倒采的糗声。队友抢了篮板,把球传回了外线,任延回敬了一记,这次是空心入网,姿势漂亮得不像话。

  得了分,他举起右手,示意换人。

  一边拧开水瓶一边走下场时,心里略过一个模糊的念头:是不是太上赶着?也许该等打完这半场,才慢慢悠悠地去见他。

  但显然理智来得很慢,而情感来得很快。他就想立刻下场,跟他说上话。

  “任延?”安问发出疑问句,像在对接头暗号。

  已经过了变声期,声音清越,与人相衬。任延视线微微往下,鬼使神差往他喉结处看了一眼。

  “安问。”他用陈述句,平淡的语调,仿佛对这场偶遇全然没有任何惊喜。谁知道他掌心潮湿,把矿泉水都要捂热。

  “真的是你?”安问这次惊喜了些,惊喜过后或许是觉得自己不沉稳,便稍稍收敛了下:“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你呢?”

  “我去省实补课,刚好从这边走近路……”安问认真地说:“以前都不看打球的,只有今天看了,还刚好看了你的那个球场。”

  任延脸色莫名难看了下去:“你天天来补课?”

  “嗯。”

  “你知道我家住附近吗?”

  “嗯。”

  “你知道我回国了吗?”

  “……”

  完蛋啦,一时得意忘形,竟然把自己出卖了个一干二净。

  任延脸臭,安问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不也没找我。”他嘀咕了一句。

  “我那是……”任延动了气,声也急,半句过后又冷下来了:“倒时差。”

  安问回嘴很快:“那我是补习很忙。”

  任延没话了,原本该转身就走,但又显得没礼貌。两人面对面默声站了许久,衬得旁边球场热闹非凡。带有热度的晚风将暑气从水泥地面吹拂起,从两人之间温温热热地吹过。安问先开口:“你在国外也没怎么理我。”

  “不是你先不找我的吗?”

  “我找你你有时候都不回。”

  “回了你,等你看到都下周末了,有意义吗?”

  “反正你对我爱答不理。”

  “是你在国内交了新朋友。”

  “我没有。”安问断然否认:“你别诬陷我。”

  “哦。”

  安问抬起脸,瞪着他:“你送我的乐高都落灰了,我都懒得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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