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辰回我——“能让我看一眼就爱上。”
这么说来他的理想型的确实不是十九岁性格的我。
我皱眉想了想:“季行辰还有哥?”
我跟季行辰认识也有些日子了,还没听过他谈起他的家人。之前倒是在会场遇到一个和季行辰沾亲带故的怨种,话里话外都是对季行辰的蔑视。
“不是亲哥,谁知道是堂的还是表亲,季家就辰哥一个少爷。”
我跟这几个兄弟物以类聚,有的从父辈起就是世交,社交圈相近。圈子里这些人,能玩到一起去,对方又有家世的,不认识也该听说过。
“季行辰家不是这边的,来这边读大学的啊。”杨桐从果盘里抓了把瓜子边嗑边八,“他家也挺有实力的,是最早做电子商务的那批龙头公司,但祖上貌似挺正统的。”
养尊处优的少爷,身上却有两处明显的伤疤,一处在脸上,一处在背上。
弄清和沈瑜分手的真相后,我和季行辰说过我年少时做过的混事,脾气差、难招惹,并不风光,即使少年时我也没有以被人惧怕或是奉承的事迹为傲过,经年后再谈,更怕季行辰会不会连带对二十五岁的我的滤镜都幻灭掉,更加看不上我。
然而季行辰只是无所谓地自嘲,“我和你算是一路货色。”
但他比我要当人,以暴制暴的理由是对受到欺凌的人出手相助,结果演变成了打架斗殴,才被家里教训到背上落疤。
这么严苛的家教,和这句祖上正统,结合季家人对他的态度,一个很好猜到的隐情呼之欲出。
“他是不是因为出柜的事跟家里闹掰了?”
钱莱接话道:“这话你没跟我们说过,但是大辰这两年像是年节这样的日子,都是在你家过的。”
“还有一件你有必要知道的事,”谢敬东顿声补充,“季行辰眉毛那里原来没疤,是决意跟你在一起,自己回去摊牌之后才受的伤。”
难怪梦到旧日场景时,梦里的我总会吻季行辰的眉毛上的疤。
那是道很深的伤,我也摸过,吻过。
眉骨离眼睛那么近,他要是真被伤到了眼睛……
“他自己回去?当时我在干嘛?”
张顺理故作轻松地化解气氛,尬笑道:“你不知情,辰哥宠你啊,谈完回来才给你打的电话。”
我为了长记性,将与沈瑜诀别那日的对话在脑内重播了无数遍,恍然想起沈瑜的那句“我家人不同意。”
以及我郑重回复的那句:“你家人那边我可以去说。”
听到这番对话的季行辰当时作何感想?
季行辰原本所学的专业是为了回家继承皇位,结果将眼界与能力放在了推助我创业上。
失望透顶的季家,一怒之下与季行辰断绝了关系,宁可从旁支过继,将这名顽固不化的“逆子”从家中除名。
我们的爱情,并不是一开始就被祝福的。
我总算知道,我的朋友们为什么对季行辰有那么高的认可度。
我总算知道,我虽然家庭氛围良好,但并未开明到这般程度的父母,为什么会真心认可季行辰作为我人生的另一半。
季行辰已经无家可归了,他拿我当归宿,与二十五岁的我建立了一个家。被十九岁的我不屑一顾地推出家门时,会有多难过?
我离开了酒吧,将电话打给季行辰,一遍遍地向季行辰道歉。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后,传来冷漠的声音:“喝多了?”
“你哭得太吵,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我会去看医生。”
该离开的不是季行辰,是十九岁的我。
“辰哥,先前你说的那个心理医生再帮我联系一下好吗?”
我说:“我把他还给你。”
第40章 我就是我
十九岁的我再怎么道歉弥补也不能得到季行辰全部的原谅,遑论得到他全部的爱。
他只想听二十五岁的我对他做出解释。
成长之旅的最后一站是我愿意以消失为觉悟,换二十五的我回来。
我跟季行辰发送微信:[我去医院了。]
我还预约了心理医生,找张顺理询问大仙的联系方式,势必要将二十五岁的我拎到季行辰面前,将拖欠于季行辰的喜欢都倒出来。
“方主任,这是您儿子啊,长得真是一表人才。”
方晴兰笑意端庄,微微点头。
问话那位医生是个爱拉家常的,又道:“您来这层科室是?”
“我儿子脑子不太好,带他来看看脑子。”
服务台一众小护士不禁对“徒有虚表”的我面露同情。
带娃中的方晴兰与那名医生从家常聊到医院的公事,又聊到前几日那例转院过来的罕见病例。
这仿佛是当妈的通用技能。
遥想当年,还没有她腿高的我,还很被动,很天真,跟着方晴兰逛街,她能扯着我的后脖领不让我乱走,然后和巧遇的友人就着下午茶,呵呵笑笑地聊上个把小时。
我拿着挂号单先走一步。
自小爹妈忙于工作,我算是被半放养着长大的,就没跟娇气沾边过,但我就是想跟季行辰矫情一下。
我特意赘余地强调人称:[辰哥,我现在要自己一个人去看病了。]
消息石沉大海,我觉的我应该先去拍个胸透,我感觉自己很心碎。
为我问诊的神经外科医生很慈祥,很耐心。
我也很配合,每个问题都一一回复。
不知道,不记得,不清楚。
面前和善的老专家抖了下山羊胡,逐渐不慈祥。
我没讳疾忌医,说出了自己从维修单那总结出的车祸经历。
我们的医患关系又融洽稳定了起来。
临床经验丰富的专科大夫,唰唰地用电脑开了一串必要的检查项目。
二十五岁的我竟然真的有病。
脑CT检查的结果出来后,我就从留院观察转为正式住院了。
方晴兰不用研究别人的病例了,她儿子就是病情最罕见的那个。
方晴兰用我有记忆以来最温柔的手法在我的头上摸了摸,拿着我的片子多方会诊去了。
全项检查的结果还没出来,从亲妈的临终关怀中,我基本可以断定我摊事了。
虽然突然,但也不算意外,毕竟脑神经动不动就跟敲警钟似的阵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生病了。]
[季行辰,我二十五岁的身体生病了!]
[辰哥。]
[辰辰。]
[哥哥。]
[理理我。]
[我问魔镜,魔镜啊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病人。魔镜说,是你啊,没人比你更可怜了。]
我拍了一张我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的照片,点击发送。
[没你的休息间睡起来舒服。]
其实我想发:“我想你了。”
我一口气还没叹到底,或许是加上照片后更有信服度,季行辰竟然秒回了。
我看着弹过来的视频通话,心情直线起飞,立即端正坐姿,整理了下发型,表情光明灿烂地跟季行辰打了个招呼。
要不是我的背景确实在病房,季行辰肯定以为我在耍他。
季行辰的背景则是在车里,他衣着正式,应该是在外出办事。
“你在哪家医院?”
他这是想来看望我吗?
我美得想在床上滚两圈,怕医生怀疑我病情加重,又忍住了。
我看了眼手臂上抽血化验时留下的针孔,卖惨博关注归博关注,真正说起病情的话反倒不想让季行辰为我担心:“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医院的味道好难闻,你别过来了,我自我感觉还挺好的,应该没什么事儿。”
季行辰很轻地点了下头,将脸移出了镜头外,静默一会儿后,轻声道:“我晚点去看你。”
恋爱脑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方晴兰来到病房时,我正因为晚点能和季行辰见面在间歇性抽风,将脸捂在枕头里傻乐。
方晴兰啧啧地损我:“我的儿啊,哭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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