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的海风越来越大,路少延开始觉得有点儿冷了,下意识地搓搓胳膊,搓到的却不是自己的手臂肉,而是卫衣的衣袖……
他猛地反应过来了,低头看看,再转头看旁边只穿着短袖白T的孟啸春,很是惊讶地问:“你把你衣服给我穿了啊?什么时候换的啊?”
公交车从终点站开回城市、再从城市开回终点站的途中,车内的空调温度低,路少延缩着肩膀直喊冷,孟啸春就把自己的卫衣脱给他了。
路少延被人套上一件衣服,愣是没醒。
估计要是被人脱衣服也不会醒。
……
虽然孟啸春还是拉着一张死人脸,而且不说话,但看在衣服的份上,路少延决定原谅他。
虽然这人是个不识好歹的恋爱脑,还毒舌,但好歹没坏那么透,多多少少残留了一些做人的良心……还有得救!
眼看越来越冷,路少延瞅着孟啸春露在外面的胳膊,挠挠脸,别别扭扭地说:“呃,这么晚了,我困了……我走了啊,去旁边酒店开个房睡觉,你爱走不走……看在衣服的面上,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蹭个房,随便你要不要吧!”
孟啸春倒是没跟他扭捏,闻言站起身看着他,满脸写着“有白给的我肯定就要蹭”。
第32章
路少延直接朝沙滩旁边看起来最豪华的酒店走去, 在前台开了个两房的套间。
他不是小心眼!也不是抠男!就算让讨厌鬼蹭房间也会让人有床睡!
靠,像他这么善良的人就是没好报!真应了那句老话, 杀人放火金腰带, 铺路修桥无尸骸!惨烈!
但他都做到这份上了,孟讨厌鬼一句“谢”都没说,还是那张死人脸, 活像这都是路少延该他的欠他的!
简直欠揍!
算了算了, 懒得计较!
路少延一路上疯狂安慰自我,进了房间后,他扔下一句“自便啊, 我睡觉去了”就径直进主卧,往床上一瘫, 开始摆烂。
其实,齐安源只是说穿了事实而已。就是没人要他。
齐览礼就不说了, 垃圾的爱他不稀罕!虽然垃圾也都并不爱他。
妈妈……显然更喜欢妹妹, 对妹妹特温柔耐心。
倒不是对他不好……他也有责任, 他自己也挺喜欢妹妹的, 暗戳戳比较一下, 妹妹是比自己讨人喜欢, 雪团子似的就不说了,大家都长得不差, 但妹妹好聪明的, 不管是幼儿园的测试, 还是各种才艺比赛,她总是拿第一。
哦, 对了, 她还很乖很乖, 参加了一堆课外班,都不要人劝、不要人哄的,自己主动积极地上课和完成课后练习。
不像他,小时候也报了一堆班,每次要上课了就开始想尽法子耍赖不去……
姥姥姥爷偷偷地跟他说过更喜欢他,但他觉得这话像是单纯的哄他罢了。
有一次在姥家过节,大人们在院子里聊天,他带妹妹在旁边玩,一不小心两人疯过头齐齐摔了一跤,大人们都跑去扶妹妹,围着她嘘寒问暖,打坏地地。
还是继父周天见女儿没事松了口气,先想起来还有个摔了的在旁边,转身问了路少延几句。
路少延肯定说没事啊,他又不是小孩儿了,他是个男子汉,难道摔一跤还跟妹妹一样“呜呜呜我好疼我要吹吹”吗?
周天见他确实没事,就转过身去把呜呜呜撒娇的女儿抱起来飞高高哄。
妈妈在旁边无奈地叫丈夫注意点,别有事没事总这么晃悠女儿,小孩儿脑袋还没长好呢,万一被他晃“散黄”了……
姥姥在旁边笑着摇头,然后才转头来问路少延怎么样。
姥爷接话:“囡囡都没事,小延这么大男子汉了能什么事。”
路少延强颜欢笑道:“是啊……我还是去屋里拿下碘酒给妹妹擦下吧。”
“好。”姥姥扭头欣慰地对姥爷说,“小延越来越懂事儿了。”
路少延笑笑,转身往屋里走。
刚进屋,憋了半天的眼泪就刷的下来了。
这好矫情,他知道自己这样好矫情,这么大了跟个小孩儿争大人的注意力,什么玩意儿?而且他小时候大人们也是这么关注他呵护他的。
但还是好难受啊。
他感觉自己好多余,根本就是硬插进来的。
……
路少延正在静静地流泪,孟啸春站在门口说:“不洗澡会臭。”
路少延连抓起枕头朝这货扔过去的欲望都没有,不理他,继续独自伤心。
孟啸春转身走了。
没多久,他拿着拧干的热毛巾回来,开始给路少延擦脸。
路少延愣了下,回过神来往旁边躲开,莫名其妙地看他:“干什么?”
“你不洗,我给你擦一下。”孟啸春说。
“神经病啊突然假惺惺对我这么好干什么?又想骗我钱啊?没钱了!有钱我也不给你,我拿去买皮肤我也不给你。”路少延冷冷道。
孟啸春反问:“这就算对你很好了吗?”
怎么不算呢?
路少延不说话,绷着脸看别处。
又不是只有孟啸春会装逼高冷,他也会!
孟啸春又用毛巾来抹他脸。
高冷的路少延一秒破功,伸手打开毛巾:“不要你碰我!脏死了!”
“脏的是你,睡觉不洗澡。”孟啸春面无表情道。
路少延腾的坐起来,对着他骂:“你才脏!你就是脏死了!你和齐安源搞对象,你就是世界无敌宇宙第一脏!你是垃圾回收站你还不脏?脏脏脏脏脏!”
孟啸春沉默片刻,出手把路少延摁在床上,自顾自用毛巾擦他。
路少延拼命挣扎,但力气没他大,挠也没用,蛇精哪能怕这点物理伤害。路少延想朝他的薄弱命门——侧腰出手,可孟啸春早有防备,不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路少延压根碰不到那儿!
擦完脸和脖子,接着擦手,擦完手,孟啸春还要给路少延擦别处,路少延嚷嚷道:“脏死了!擦半天了你好歹洗一下啊!”
孟啸春这才松开他,下地去主卧自带的洗手间里拧毛巾。
路少延瞅准机会,一跃而起,冲到次卧,把门反锁。
操,他看这就是孟啸春设计好的,想赶跑他、好霸占主卧!不愧是心机蛇精!
路少延坐在床上,看着门把手微微动了几下,应该是蛇精在那边拧,没拧开,没说话。
路少延等了一小会儿,蹑手蹑脚地过去,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听到隔壁的公用洗手间里传来接连不断的水声,估计是蛇精洗澡去了。
哼,身体洗得再干净有屁用,心灵污秽!
路少延嫌弃地想着,拧开锁,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小条缝,眯着眼睛瞅瞅,蛇精不在门口,洗手间的门关着,看来果然如自个儿所料。
呵,他才不要让蛇精如愿,他开的房,他给钱,凭什么要让出主卧啊?虽然其实差别并不大,但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
路少延慢慢地打开门,做贼似的朝主卧走去。
走到一半,停住脚步,改变方向朝玄关旁边的开放式厨房里的冰箱走去,打算拿两瓶水放房里,省得半夜口渴还要出来,万一撞上蛇精,又得是一场大战,他才懒得跟这货纠缠。
路少延打开冰箱,先只拿了两瓶矿泉水,想了下,用手臂把水瓶夹住,继续拿,尽量拿,他要把争取把水都拿完,让孟啸春没得喝!口渴就只能用别人不知道煮过袜子还是内裤的水壶烧水喝!桀桀桀桀桀!
……但这酒店怎么回事!放这么多!想赚钱想疯了吧!
水之多,一次根本抱不完,路少延只能暗自计划分两批,他先把这批放主卧去。
这么想着,他一转身,猝不及防就对上了面无表情站在自己身后不知道多久的孟啸春,吓得一个激灵,“啊啊啊啊”地叫出声来,头发都差点儿倒立炸开,怀里的水就别提了,手一松,滚落一地。
“啊啊啊——”路少延反应过来,不叫了,背贴在冰箱门上,瞪着孟啸春问,“你干什么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不知道啊?!有病吧你?!吓死我了!出个声啊你!不是在洗澡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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