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千:“……”
于舟伸长脖子,脸颊贴上陈羽千的,对方的皮肤比他更热。他就喜欢看陈羽千被调戏又无法反击的模样,但不至于故意让陈羽千难堪,之后都是点到为止地,隔着衣服划过那道沟,然后拍拍他的小腹,好奇地问:“你以后不训练了,八块腹肌会变成一块吗?”
“会吧。”陈羽千很明显是在敷衍,“谁知道呢。”
“那胸肌也会变得更大更软吗?”于舟居然不生气,还乐此不疲地畅想,强忍着不把手再次伸进陈羽千的圆领,“哇,手感肯定更好!”
陈羽千无语:“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啊。”
“想你啊,”于舟趴在他的肩膀上,那一点点泄出来的信息素让他安心,“想十年、二十年以后的你,那时候我们依旧在一起。”
陈羽千扭头,如果不是要托于舟的双腿,他真想伸手摸摸于舟的头发。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而陈羽千原本想问的,之前吃火锅的时候,于舟为什么又话锋一转,并没有把两人的关系公布于众。
感情是很私人的事情,两人又都是Alpha,所以陈羽千一直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同学们都将各奔东西,他不愿意自己的名字成为毕业前后的八卦谈资。
但于舟不是这样的。
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但当他和陈羽千相视,他还是硬生生憋住了,选择尊重眼神传递出的信息。
他们能看懂对方的眼睛在说什么。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于舟的气息和吻一起落在陈羽千的脸上,“我都有感觉了。”
于舟被情爱蒙蔽的双目瞬间清明,那辆从两人离开火锅店后就一直尾随的轿车终于摇下了窗户,露出一张好久不见的脸。
“别理他。”陈羽千也注意到了,看都不看一眼,视线里只有近在咫尺的于舟。
于舟没办法像陈羽千这么平和,阴沉着脸从他的背上下来,往那辆车走去。
但当他真的走到车窗边,他的笑容又是灿烂的,还给驾驶室里的杜诚递了根烟。
杜诚当然没接,目光越过于舟看向陈羽千,诚恳道:“我想和你聊一聊。”
于舟挡住他的目光,也很诚恳:“他如果想和你聊,你也不至于大晚上的,开车尾随他。”
“我在和陈羽千说话。”不对于舟破口大骂是杜诚最后的体面。于舟堵在车窗前,他连陈羽千的影子都看不到,正要下车,于舟狠狠把开了一条缝的车门推了回去。
于舟睥睨地看着因为坐姿而比自己矮小半个身子的杜诚,那张精致灵动的脸一旦冰冷没了表情,就只剩下打寒颤的不怒自威。
“……你还是太年轻了,羽千,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的。”杜诚低头避开于舟的审视,对陈羽千喊话,“我都听你的辅导员说了,你的、嗯,父母,他们一直没什么远见,在小地方生活太久,和社会都脱节了,所以才会支持你去那样的学校当老师。”
陈羽千终于站到了杜诚面前。
杜诚大喜过望,以为自己把陈羽千说动了:“你值得更好的人生,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以帮你规划的,不管是新的工作还是出国深造,我都能帮你想办法,我——”
于舟打断道:“我就没有吗?”
杜诚如鲠在喉,突然意识到,是啊,他作为一个高校教授能提供的人脉资源,于舟拥有的只会更多。
于舟并不吝啬,唯一的可能性只剩下陈羽千不要。
“今天既然碰到了,那我也把一些话说清楚,有的时候我还是挺感谢你的。”
杜诚的胸膛刚被喜悦感填满,陈羽千就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去你的公司实习了一个学期,我也不能确定,我不喜欢那样的工作和生活。”
陈羽千说完,抓住于舟的手往前走。于舟转身前冲杜诚嘟了嘟嘴,一脸天真无辜,杜诚觉得自己被挑衅了,一肚子火,慌不择言地喊了句:“你出生的那个医院还保留着纸质档案!”
换于舟领先半步,拉着陈羽千往前走。
两人都有些不在状态,竟走回了寝室而不是校外的公寓,正准备收拾些东西带走,等候他们多时的曹泽把6203的门关上,双手大开堵在门前,咆哮道:“你们给我说实话!”
陈羽千和于舟:“?”
“你们能糊弄班里其他同学,你们骗不了我!”曹泽主要是盯着于舟,视死如归般质问,“你说的那个‘某人’,是不是干哥!”
曹泽满脑子都是火锅店里的场景。于舟发出感慨后,肯定有人会问他想和谁谈恋爱,或者正在和谁谈恋爱,于舟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继续笑盈盈地描述了一下那个人的性格,但就是不说名字,透露出的信息也没有详细到足以勾勒出具体形象,大家只顾着漫无边际地猜测,没有人注意到于舟那一下拍在陈羽千的腿上。
除了曹泽。
曹泽越想越不对劲,从陈羽千床头的氚气管开始推理,捋清这两年来的蛛丝马迹,那个唯一的真相越来越清晰。他难以接受,除非听到两位当事人亲口承认。
“……你今晚上喝多了?”于舟不能理解曹泽的反应为何会这么大,特意把他桌上的水杯递过去,曹泽没接,要于舟先回答自己的问题。
于舟看看陈羽千,再看向堵在门口的曹泽,笑:“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曹泽点头频率高出残影。于舟也点了一下头。曹泽哇哇假哭,接过于舟手里的水杯一饮而尽,倚在门边哭丧着脸:“原来大学四年,全寝室只有我一个单身狗,呜呜呜,小丑原来是我自己。”
陈羽千被逗笑了:“你可以写进你的段子里。”
曹泽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花板,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没错,我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把现实的哀伤幻化成脱口秀场上的欢笑。”
曹泽的话启发到了陈羽千。
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问曹泽:“你上次说的开放麦环节……用的什么语言?”
开放麦顾名思义,是台上的脱口秀演员和台下观众开放的互动场所。U大脱口秀俱乐部在毕业典礼前举行为期三天的告别演出,每天晚上都会社团成员表演单口喜剧,结束后还有演员和观众的即兴交流,也就是开放麦。
李黎和陈腾飞来U市时刚好赶上了这些演出。白天,陈羽千会带他们去看这座城市的名胜古迹,再在校园里闲逛,拍照留念,到了晚上,于舟总是能赶在晚饭前出现,四个人一起去校内一座咖啡馆看演出。
一说到演出,李黎还以为地点会在艺术馆,或者更气派的地方,他们凭票入场后和其他学生一起呈扇形围坐在一个小舞台前,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李黎来之前连脱口秀是什么都不知道,但见身边的都是年轻人,自己身处其中,心态也年轻了不少,没觉得好笑,但看到别人鼓掌,也会跟着鼓掌。
比起李黎的配合,陈腾飞全程可谓是如坐针毡。他年纪大了,对笑话的定义还停留在报纸中间的小方框,根本无法理解那些学生的单口相声有什么好笑的,只会觉得他们年轻气盛,吐槽这个,看不爽那个,他要是U大的工作人员,听到台上那个延毕的博士生谩骂自己的导师,如此不尊师重道,肯定要给他记一个警告处分。
“但脱口秀就是冒犯的艺术啊。”陈羽千试图解释,陈腾飞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说,这玩意儿也能算艺术?
关键时刻还是得让于舟娓娓道来。他明显做了功课,用简洁的语言概括了脱口秀这个舶来品的发展史,它之所以能让观众发笑,就是因为它是充满偏见的、愤怒的、荒诞的、不正确的,比如那个博士生,他在日常生活中肯定不敢这么和自己的导师说话,但当他站在舞台上,他就不再是现实中为论文和实验发愁的自己了,他扮演起了另一个苦中作乐的角色,当他把自己的跌宕起伏的科研生涯写成段子,为观众带来了快乐,他的痛苦就不再是无意义的。
“我知道了,好的喜剧内核都是悲剧!”李黎背出了那句不知道在哪篇公众号文章里看到的名言。于舟为阿姨鼓掌,请她明后两个晚上继续来看演出,李黎点头,陈腾飞面露难色,于舟就把陈羽千推到他们面前,自己躲在陈羽千身后唱双簧:“求求了,爸爸妈妈,咱们好不容易一家人整整齐齐全在U市,既然是在大城市,那就多感受几次年轻人的娱乐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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