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千和于舟面对面坐上那艘小船。陈羽千划桨的动作不太熟练,但不至于出现颠簸。也不知道划向了哪里,陈羽千脸上突然有了笑,忍不住的那种,于舟疑惑地问他有什么好笑的,他说:“小舟王子坐小舟。”
“明明是长发公主!”于舟跟他唱反调。
“好好好,”陈羽千说,“现在可以往前看了,长发公主。”
于舟这才关了手机的照明灯,扭头。
只见河流两岸的葱茂树木将天空分隔成狭长的一条暗色锦帛,数不胜数的星光点缀其间,华丽而红火。
那些火光往大海深处飘去,而他们在静谧的河流之上。
仿佛置身于两个世界。
“于舟。”
被呼唤名字的于舟置若罔闻。呼唤他名字的陈羽千继续说:“不管经历了什么,公主都会在故事的最后战胜艰难险阻,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所以你也要开心。”陈羽千对着那片星空许愿,“我希望你开心。”
于舟回过头,倾身在陈羽千唇上落下不止一个吻。
木船在不确定中摇晃。至少在这一刻,飞鸟落于舟,这胜过探索整个星空宇宙。
第37章 你太紧张了
天灯节后,于舟给他和陈羽千的双床房又续了五天时间。
节日过后的海滨小镇客流量骤减,于舟和前台攀谈时,管家曾告知民宿的大床房有空余,价格比他们入住的便宜。于舟不可谓不心动,但还是没换房间,“请勿打扰”的牌子一直挂在门外,并不希望进屋打扫的阿姨看到他们把两张单人床拼凑到一块儿的这一幕。
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
刚开始只是挤一张,把空调开到最低后缩进被窝里,两个人贴得又近又紧。于舟很快就起了反应,乱摸一阵后忍不住往下探,背靠着他胸膛的陈羽千并不好受,不管心理上再怎么克制和迎合,身体还是诚实地给出抗拒的生理本能。
于舟不由想到另一个夜晚,在越野车后座里,陈羽千也是差不多的反应,浑身肌肉紧绷,双目紧闭,于舟舒服了不止一次,最后蹭得他头发上都有自己的味道,他全程没有起任何反应,完事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通风,让于舟的信息素的味道散出去,他才得以喘口气。
陈羽千那天晚上完全是被压制的状态。尽管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落下风的,他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就有了预感,不小心被药物诱导发情的于舟肯定会把自己当竞争者,两个alpha的信息素会不受控制地互相冲撞,继而发展成肢体上的打斗,直到分出个输赢上下。
这种上下又和alpha和omega之间的不一样,并不能当作情趣。陈羽千更多的是无能为力,是铺天盖地的训诫在脑海中浮现:这世界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另一个更优秀的alpha值得拥有一切,而你只能俯首称臣。
陈羽千记得那晚的屈辱和沮丧,于舟也没有忘。他意犹未尽,但如果欢愉只能属于其中一方,那不如不要。所以他就算和陈羽千共处一室,也尽量避免出现情难自禁的接触,他相信只要有足够多的时间磨合,两人总能找到某种平衡,奈何陈羽千太配合,配合到甫一感知到于舟的欲望,就自觉地收敛起自己的信息素,缴械投降般将主动权拱手相让。
于舟没能经受住这份毫无防备的诱惑。两人信息素的气味其实很相似,但当于舟完全占据上风,空气中醇质的那部分被覆盖,弥漫开来的气味很嫩,像雨后的新茶,茶尖上的露珠娇艳欲滴。
民宿房间的空间比越野车大,陈羽千并非全然无反抗之力,但他是年长的那一个,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承受,他相信自己会做的比于舟更好。
然而于舟并没有体会陈羽千的一番苦心。他把手从瘫软的地方抽出来了,在陈羽千耳边小声地问:“你很难受吗?”
“……有一点。”以陈羽千的忍耐力,那就是很难受了。
于舟默默掀开被子睡回自己的那张床。他背对着陈羽千,却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的注视,良久,他叹了口气,他知道陈羽千也没睡,他说:“我不希望只有我一个人爽。”
于舟第二天一早摸到怀里有人。他迷迷糊糊睁不开眼,手臂随意搭人腰上后毫无戒备地正要睡回去,他猛然睁开眼,陈羽千的脑袋过了许久才从起伏的被褥里钻出,双唇紧闭喉结蠕动,一幅什么都没发生的自若模样,他呼吸时淌过鼻尖的气味暴露了他强装的镇定。
两人又做了不少擦枪走火的尝试,洗过澡后再出门已经是下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就回屋,外面还是大白天呢,窗帘就拉实了,继续成年人的探索。
于舟在网吧买的那盒烟也派上了用场。休息时间里他躺在床头抽烟,陈羽千在浴室洗衣服,于舟就会叼着烟在浴室门外探头探脑,故作经验老道地点评道:“你太紧张了。”
于舟的重音落在“紧”上,“张”字反而被吃掉了,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陈羽千无语,短暂地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一看,他正反复搓的那一件衬衫是于舟的。
于舟狠狠吸了一口,万分不舍但还是把陈羽千交到自己手里的主动权还回去,“我们要不试试……换一下?”
于舟是真心的。然而他的基因不允许他雌伏在另一个alpha身下,陈羽千都还没碰他呢,他刚一感知到信息素的波动,整个人敏感戒备得就像炸毛的猫咪,脸色发青隐隐作呕,还差点和陈羽千打起来。
于舟冷静后不免溃败,问陈羽千:“我压着你的时候,你也是这般反感和煎熬吗?”
陈羽千欲言又止,只会把于舟当小孩哄:“次数多了就会习惯的。”
两个alpha继续没日没夜的累计次数。时间在其中一方的认知里拉长,另一方则嫌太短太快,迫切地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积累更多经验——他的时间是倒计时的,早在他来T市之前,他去北联邦的机票就买好了。
别离的焦虑迫使他速速将陈羽千绑定,陈羽千却没流露出丝毫伤感的情绪,被折腾累了也毫无怨言,唯一的要求是睡觉时间不被打扰。
于舟也是这两天才发现,陈羽千很喜欢睡觉。
喜欢到能从凌晨两点睡到第二天的下午两点。期间有很多次他都睁开了眼,翻个身的功夫又睡了回去,过了十几分钟后就醒,再睡回去……
于舟点了外卖,食物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陈羽千都快睡了一整天了,也该饿了,他睁开眼后没立即起床,而是看着坐在床边地板上的于舟。
于舟说:“我们结婚吧。”
陈羽千缓缓眨了一下眼,又一下,好像还在睡梦里尚未清醒。于舟跟他说的是梦话,不具备效意。
陈羽千点头道:“好啊。”
于舟突然捂脸,遮挡住的眼神里没有甜蜜,而是恐惧和崩溃,以及转瞬即逝的愤懑。是的,当陈羽千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是生气的。那个共度余生的人选是多么重大的人生抉择啊,陈羽千居然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如此草率和轻浮,如此——
于舟惶恐到不愿意承认,这个提议是自己率先抛出的。
他以为陈羽千会一如既往的含混,用“再说吧”糊弄,那么他就又可以在这段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说一不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无法坦然面对来自陈羽千的爱意。
爱啊,爱。
这个字再怎么轻飘飘,只要说出口,就是沉甸甸的。
“怎么、怎么哭了。”于舟并没有真的掉眼泪,陈羽千之所以这么说,是想故意逗他开心。可惜陈羽千嘴拙,并不具备安慰的技能,手足无措之际他的手机震动音响起,来电显示是他的母亲。
陈羽千并不没有刻意地避讳于舟,接通后在床和电视机之间的走道上来回踱步,另一只手不住地揉捏眉间和鼻梁,眼神里那种刚从睡梦中回归现实的茫然不知还未完全褪却,但语气已经足够清醒,和李黎的对话没有一句迟疑。
“嗯,我们已经在U市了……对,住寝室……都是去食堂吃的。嗯,暑假期间学校食堂开着呢,没点外卖,早餐也吃了……嗯,过两天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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