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对我有试用期?!”孟洲一下子从书桌下窜出来,和转过来查看的祁宜年正撞了个脸对脸。
祁宜年面色不变,然而孟洲看到对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次抱着对方要下跪的回忆就刷的全部涌了上来,脸色瞬时红的能在上面烙鸡蛋。
“你你你你你……你不要多想,我是不可能对你下跪的。”
孟爷爷在一边探耳朵,“什么下跪?”
祁宜年望着对面孟家大少爷红的滴血的脸,在这一刻奇异地觉得愉悦,他的眼底涌起笑意,开口时声线还很稳,“孟洲说骗人当老婆是不对的,要下跪道歉。”
孟洲:“???”
孟洲:“我什么时候……”骗你当老婆——然而后面几个字没说出去,因为他想起他当时的行为确实好像真的算是骗了。
祁宜年揶揄地望着他,眼睛里浮着星碎的笑意,这么近的距离,孟洲甚至能看清他瞳孔里茶色的轮状射线,以及里面倒影的自己,一瞬间,他的脸好像又开始烧了。
第7章 拜佛
“孟洲,你怎么在这里?”孟爷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躲在我的书桌下干什么?”
孟洲:“呃……”
祁宜年也看向他,眼睛里面带着审视。
孟洲扯了扯刚才藏身桌下而皱起的衣服,“……爷爷,我那个可能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孟延年一步步撑着拐杖一步步走过来,祁宜年观察着孟洲脸上开始慌乱的眼神,觉得有意思,他视线转向其他地方,看到书桌下的桌肚里倒着一座观音像。
黑檀质地,花纹优美,雕刻细腻,一看就价值不菲,更重要的,祁宜年转头看向供桌上的鞋印,抬头,壁龛上空空荡荡,特意在书房里供着,这观音像对孟爷爷意义也挺重要。
而现在,被这位大孙子盗在地上。祁宜年看好戏地弯起了眼睛。
孟洲看见对方那个小狐狸似的表情就气,他现在落在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绑定了那劳什子男德系统,捆绑对象还是眼前这个人。
孟洲磨了磨牙,孟延年已经走到了书桌正面,此刻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观音像,他抬头看看空空荡荡的壁龛,又看向地上,来回反复三次,颤颤巍巍的举起拐杖,“你个逆孙子!”
孟洲一个闪身避开,蹲身抱起地上的观音像,从孟延年挥下的拐杖千钧一发地跑过去,本来是看准了书房门要跑出去,临了顿了一步,后仰头凑近祁宜年,两个人呈背靠背的姿势。
“我不管你来找我爷爷是什么目的,”孟洲呵呵一笑,“娃娃亲?你做梦去吧,我是绝对不可能嫁给你的,老子就不是守男德的男人!”
祁宜年:“?”
孟延年一拐杖敲在孟洲背上,“你给我把观音像放下!”
孟洲吱呀乱叫一声,一溜烟窜了出去,“爷爷你不讲武德!”
孟延年用拐杖指着孟洲的背影,“我不讲武德,你还不守男德,你给我讲清楚,你不守男德是什么意识!”然而后者早已跑的没影了。
孟延年放下拐杖,撑着身体顺气,祁宜年帮他顺背,“孟爷爷你别气。”
“你说说,你说说现在的娃娃,”孟延年气的吹胡子瞪眼,“观音他都敢亵渎,还有他说的什么武德、男德的,我怎么都听不懂?”
祁宜年:“……”
祁宜年垂下眼睛,遮住了眼里的笑意:“我也听不懂。”
——
祁宜年从孟宅离开后,回到酒店,先检查了这几日的行程,最早的机票订在了三天后。
他从邮件里接收了好友发过来的资料,以一目十行的速度快速浏览完,大致了解了现在的进度。想了想,他给对方拨过去一个电话:
“我三天后回去,剩下的那些不好挖的细节你先放着吧,等我回去后再处理。”
手机里传来好友萎靡不振的声音,“你可终于要回来了,我快死了,我已经死了,这么多数据,我现在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0和1,我觉得我要成为一个无情的打工机器人了。”
祁宜年尾指扣了扣手机侧,“你这么急做什么,医院里出病危通知了么?”
“那倒没有,我这不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吗,要是他从昏迷状态醒过来把你的权限关了怎么办,我们就什么资料都拿不到了。”
祁宜年向后靠在椅背上,望着酒店高层窗外瑰红色的云层沉默了一两秒,才继续道:“刘文轩现在还有心思在我身上玩小手段,还没到那么危急的时刻,”顿了两秒,他转开话题,“听说北城郊外的北禅寺很灵,明天我要去给我外公供一盏长生灯,你要不要?”
“你是怕我二十七岁就猝死在丑陋甲方的摧残下英年早逝吗?”
丑陋甲方祁宜年:“这是福报,甲方明天给你点灯,乖。”说完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了床上。
他推开椅子,走到一整面的落地窗前,向下望去,城市人海车流的洪流在纵横交错的道路上奔涌不息,霓虹彩灯由近及远渐次亮起,而在这上方,是沉默而瑰丽无言的火烧云,倒映在祁宜年茶色的瞳孔里,仿佛有某种火焰在其中燃烧。
——
“这真的靠谱吗?”孟洲手里捧着有他半个胸膛高的观音像,黑檀的还挺重,这么一路走下来手臂酸痛。
“你怎么还临阵退缩?”胡卢拍他肩膀一下,“支楞起来,偷都偷出来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上北禅寺。”
孟洲无语,“感情不是你一步三叩首你不累,你说的轻松。”
“好家伙,那也不是你啊。”
苟宿弱弱出声,“你们别说了,小师傅要不高兴了。”
孟洲和胡卢立刻立正站好,姿势端正:“阿弥陀佛。”
前面走的小和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双手合十对他们道:“两位施主,拜佛要心诚,心诚才灵。这三叩九跪的仪式虽然由我代劳,但二位若想所求实现,还需对佛祖心怀尊敬。”
“小师傅,”孟洲从观音像后探出脑袋,“我念的虽然是阿弥陀佛,但我拜的是观音,不是佛祖。”孟洲扬了扬手中的观音像,表达他的第一意愿,“古时候和尚和尼姑不是分庙么,你带我去拜观音对不对口啊?”
“……”小和尚,“观音菩萨和佛祖是同宗,心中有佛法,拜哪个都是一样的。”
孟洲:“……可我拿的是观音像,还是要拜观音吧。”
小和尚:“……”
孟洲:“……”
大眼对小眼两秒后,孟洲讪讪道:“您继续,别理我,我沾光。”
小和尚看了他一眼,看朽木不可雕也似的摇了摇头,继续进行晨课。
孟洲便捧着观音像跟在他身后沾光。
原来他和胡卢、苟宿三个人清晨来山下,准备徒步爬上北禅寺以示心诚的时候,看到有个小和尚在林荫的古道上一步三叩首地朝拜。
孟洲咂了咂嘴,“我看我们要不还是坐缆车吧。”被对方这么一比爬山算什么心诚,干脆破罐子破摔,菩萨愿意接他这个私活帮忙解决男德系统就接,不愿意直接拉倒。
胡卢拉住他,“我们可以跟在他后面上山,这里面有个说法,叫沾光。”
孟洲眼睛一亮,主动上前和小师傅商量,于是最后对方让他们沾着光一路爬到了山顶。
站在山顶的万丈霞光里,孟洲迎风而立,千尺豪言壮志在胸腔中油然而生,“我觉得我这次一定能摆脱祁宜年那个男人。”
然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进了北禅寺的大门。
“卧槽,”孟洲抬起手中观音像和它眼对眼看了一眼,“我要不还是自己滚下去再爬一遍北禅寺吧。”
苟宿:“孟哥你怎么回事?山顶风大?”把你吹傻了?
孟洲:“我觉得我心不诚,”他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北禅寺的朱红大门,“我刚才看见一个长的像祁宜年的背影走进去,我觉得这是佛祖对我的某种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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