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家南狮,师哥师弟(61)
伏城摸着腕口的疤,笑着吃了一个草莓。“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没事。我也经常忘事。”
“可我想记起来。”蒋白像精疲力尽,“想知道以前的和现在的,哪个才是自己。我不怕死,怕过了十年、二十年才发现自己错了,过了被篡改过的人生。”
唇边一凉,是伏城给自己塞草莓。
“你干什么?”蒋白问。
“感情深一口闷,别想太多了,哪个都是。”伏城回答,声音带有少年的冲动和低哑,“都是你。”
蒋白看着书架。“以前我会笑。”
“现在不笑也挺好啊。”伏城用满是果汁的湿手指拨拉师哥的嘴唇,把两个僵硬嘴角向上挑起,“这不就是,笑了嘛。不过我说实话,你不笑挺酷的,看着就特别不好惹。我要是不认识你,绝对不招你。”
手在嘴边,蒋白许久没感觉的脸被人摆了一道,立刻偏过头躲开了。
“真的。”伏城以为他生气,“老子觉得你不笑比笑起来还帅呢。”
蒋白抿住了嘴,这样一抿尝到唇上的甜汁。
洗过澡,蒋白偷偷去厨房拿餐盒,爸妈好像已经睡了。微波炉动静太大,加热半分钟赶紧拿出来,做贼似的拎进卧室。
伏城躲在柜里等,闻着香味爬出来。“师哥你拿什么了?”
“你先吃,我去热别的。”蒋白把餐盒筷子一起给他,到浴室里,用吹风机加热剩下两份。一份拔丝白薯,一份西蓝花炖牛腩。
吹风机开到最大,凝固的透明糖衣开始融化。两个餐盒吹烫才拿出去,伏城还躲在柜子里,清炒荷兰豆和玉米鸡茸都快吃完了,还端着米饭盯他手里的。
小馋猫,正常。蒋白把餐盒给他,找了一个视角好的位置,看猫吃饭。
猫吃饭好慢。蒋白抿起嘴唇。
可是一想到猫很快有帅狮尾了,他又不想抿了。
第42章 一触即发
吃完这顿伏城嚷着撑, 蒋白才想起来忘了揉肚子,没摸猫吃了几成饱。像有默契,谁也不着急睡觉, 一个在屋里慢走消食, 一个捧着数学书背题型。
“师哥。”伏城对着墙压竖叉, “你这几天可别饿着我啊。”
“饿不着。”蒋白稍稍侧目,腰窝深得对称。
等肚子瘪下去,伏城洗了一个轻手轻脚的快澡,犹豫了一下还是爬进柜里。
“你……上床睡么?”蒋白等他躺好, 关了灯。
“算了,万一你爸妈突然开门, 咱们这不就是捉奸在床了?”伏城想象了一下那画面, 笑了笑。画面太美不敢看。
蒋白往右挪一挪。“你不怕做噩梦了?”
“不怕。”伏城趴着看左边,四目相对,师哥的眼神还是那么锐烈, 表面是正厚的冰,底下是一团火,“老子能得很!”
因为两人小心,一连几天平安无事,只是床又向柜子的方向挪了半米。蒋文辉夫妇有晨练的习惯, 师哥就趁这个机会拿早点, 午饭不敢明目张胆,东一点、西一点往屋里倒腾,伏城不仅没饿着,还顿顿吃撑。
要是师哥陪爸妈应酬,那更方便了,直接拎着餐盒回来。夜里拿进屋, 他们披着被子,把吹风机调至最低档,慢慢加热一起吃。
睡觉时柜门不关,大王经常钻来钻去。每个晚上,蒋白都被嘬纹身的声音弄得睡不着,叫他上来睡,他又不来。
直到6号这天晚上,刚刚躺下,窗外一阵风响,而后闪电割开夜空,跟着一声打雷。
雷声刚一响,床单被掀起一角,有人偷偷摸摸压床垫。蒋白专等他上来才回身:“干什么?”
“师哥。”伏城晾着肩膀,“打雷了。”
“打雷又怎么了?你不是老子能得很么?”蒋白握着他一只腕子。凹凸不平,是疤。
仔细摸起来,一条粗一条细,纹身倒是摸不出来。说话这功夫大王也跳上来,耀武扬威找地方准备趴窝。
“打雷老子害怕。”伏城讨好他,“我今天想上来睡,你别轰我,轰也轰不走。让我睡吧?”
蒋白挪了挪地方。“不让,你吵我睡觉。”
“我不吵。”伏城安安生生平躺一旁,不小心挨着师哥的脚踝。刚伸直腿,一个雷声下来,震得他不好意思吭气。怕什么不好偏偏怕打雷,叫人知道怪害臊,老爸一定又骂自己娇气。
大王在床尾找地方,左选右选看中蒋白脚底那一块,稳稳一压,15斤全落在蒋白脚腕上。
蒋白抽出腿:“这猫压我了。”再转个身,面向右,“我换个姿势睡。”
“换姿势好。”伏城正愁没人陪他说话,“师哥,你要是不困就陪我说说话,或者……等我睡着了再转过去,行吧?”
“我又不是你师哥。”蒋白拉一拉被子,“想聊什么?”
又打闪了,伏城用被子挡住脸,拽旁边:“师哥你到被窝里和我说话吧,我不喜欢看打闪。”
“你不怕憋着啊?”蒋白把他捞出来,“要睡好好睡。”
伏城露出脑袋,右耳钉没了总是觉得空。“睡不着,在你床上睡太危险,万一你爸妈推门进来,我……我就傻逼了。不信你听。”
蒋白静心听,除了雷声,真有爸妈的说话声,还有客厅电视声。门外是一个世界,门里是另外一个世界。
门外的世界可能属于15岁的蒋白,那是他的爸妈,门里的世界才是自己的。
窗帘没拉满,暴雨瓢泼鬼哭狼嚎,雷声忽远忽近。被窝里太闷,伏城没几分钟钻出来:“师哥,要不你陪我进柜子里睡吧?”
“不陪。”蒋白下床检查窗锁。
“陪吧。”伏城坐了起来。
“不陪。”蒋白拉好窗帘。
伏城忌惮隔墙有耳,声音一直很小。“陪吧,师哥以前也陪我睡。”
几分钟后,蒋白右边是人左边是柜墙,柜外是空着的双人床。衣柜确实又高又深,可两个高中男生躺进来还是挤,将将肩膀互挨。
“师哥你现在多高了?”伏城兴奋地问。
“1米87。”蒋白揉着眉骨,“你别再挤我了。”
空间太小,他们只能盖一床被子。柜门拉一半,地上是一盏床头灯,大王还钻进来凑热闹,压得蒋白小腿发麻。
“这样最好了。”伏城从雄武狮子头变成落汤小野猫,师哥在里,自己靠外,再打雷也不怕。
“我怀疑我和你一起犯神经病呢。”蒋白说。空间小,说话听得更清楚,像直接扎耳道。
四条长腿无处安放,相邻的那两条还要摞着。空气不流通,说句话都费劲,还要压着嗓用气音。
伏城吃力地转过身,腿往旁边腿上搭。“不神经,小时候就这样。我一听打雷就哆嗦,被吓着过。”
蒋白将臂伸直,侧身紧贴后侧木板,热出一身汗来。“什么吓着你了?你师哥没管你?”
“打雷着火啊。”伏城听着雨声,习惯性攀住旁边一条胳膊,真硬,这才是能举自己的大狮尾,比片儿里的大猛1还大猛,“狮馆有院子,院里有木头桩,小时候我们师兄弟就在桩阵上练,跳来跳去,谁掉下去就笑话谁。”
蒋白闭眼倾听,想象一个小圆寸跳木头。见过伏城舞狮,顶上狮头架势刚猛,马步也稳,比别的狮头高出不少,非常好认。群狮中一眼能认出哪头是他。
再怎么厉害也有小的时候,估计还哭鼻子。蒋白抿住了嘴。
“后来有一天特别闷,我们还练着,突然天就黑了。”伏城心有余悸,“我爸说,院子里空,木桩容易引雷,叫我们回屋歇着去。他们都进去了,我非要当最厉害的,连跳了几个高桩显摆。”
“后来呢?”蒋白问,把胳膊抽出来。
怀里空了,伏城再攀。“后来师哥着急了,淋着雨叫我回去,前脚刚跳下去,后脚木桩就被雷劈了。师哥,你听过雷劈东西的声音吗?特响,比在天上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