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家南狮,师哥师弟(106)
到了殡仪馆,蒋白安排好的车已经到了,一辆7人座的SUV直接送到陵园。邱离、青让和廖程明留在外面等,算着入土的吉时。
“师叔,我们光等着也不行啊,要不要进去帮忙?”邱离问,主要是怕伏城哭。
廖程明摇摇头。“蒋白说他安排好了那就是安排好了,别去添乱。刚才一狮堂的人提起醒狮大赛,你们有什么想法?”
“我们也想试试。”青让说,“伏城他……”
“他一定是想去,可时机对不上。”廖程明看着手表,“怎么回事,他们还不出来?”
邱离望向殡仪馆的大门。“要不……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领师父的骨灰,是不是只用伏城的身份证和殡仪馆的证明?还需要什么啊?”
“需要的东西多着呢。”廖程明说,“也不知道你们师哥准备足没有,他还是个孩子呢……”
说着,殡仪馆的正门走出两个高个儿的少年,两人紧紧贴着。一个抱着骨灰盒,大叶紫檀用红布裹得严严实实,另一个揽着旁边的肩膀,左手打一把巨大的黑伞,遮住阳光。
伏城双手微颤,眼白泛红。
“走吧。”蒋白揽着伏城,“别回头看,往前看。”
廖程明远远看见眼角一湿,伏弘,又见面了。
第73章 入土为安
手抓着红布, 伏城的紧张感消散,原以为自己会难过,没想到竟然心静踏实。多亏有师哥, 自己都不知道要用红布, 什么都没准备。
廖程明迎着光, 小跑着过来。“唉,给我吧。”
“我抱着吧。”伏城躲着阳光,“我笨死了,也不知道提前准备伞, 还好师哥带了一把。”
“你从小就不记事,什么都靠你师哥。”廖程明伸手, “还是我抱着吧。”
“师叔你行吗?”伏城不放心。
“行, 怎么不行了?”廖程明接过来,蒋白赶紧跟着他打伞,不让骨灰盒见光。
“再抱一程吧, 再抱你最后一次。”廖程明摸起红布,“走吧,伏弘,以前你130斤我还骂你沉,现在倒是轻了。我们给你搬个家, 让你舒舒服服的。”
邱离和青让站在后面, 这也是他们的师父。
伏城搓了搓鼻头,跟着师哥往车上走。
“你坐副驾驶。”蒋白对伏城说,打伞护送廖程明上了车,再在车边安排,“邱离青让,你们一左一右陪着师叔坐后面。”
“知道。”邱离和青让分别开了车门。
蒋白又指了指车顶玻璃。“车顶窗的挡板关上, 不能见光。”
青让赶紧把挡板关上。
“师哥,我能帮上什么忙吗?”伏城转过来问,“我想想……完了,我没带零钱!完了完了,司机师傅,您能不能找个银行停一下?我忘了给我爸取钱了。”
“我给你带着了。”蒋白拿出书包里的零钱,“全是硬币,你拿好。离开殡仪馆的时候多洒,然后到路口正中和过桥的时候再洒。车不能半路停,要一路平稳地送过去。”
廖程明欣慰地拍了拍骨灰盒。伏弘,你都看见了吧?这回你该放心了。
蒋白检查好车门才上去,先给司机师傅塞了一条烟。“麻烦您,开稳一点。”
“您节哀啊。”司机直接接了,没有回绝。办白事,家属给烟不能推。等车上的人都坐稳了,司机踩下油门,缓缓离开殡仪馆停车场。
到第一个拐弯处,伏城抓起一大把硬币,朝路边远远抛去。“过路费”叮叮咣咣掉到路牙边,小鬼退散,消障捡财,安安生生让逝者通过。
这一路不近,出殡那天,伏城自己抱着遗像坐灵车后排,旁边就是老爸的棺。他不害怕,死人一点都不可怕,睡得好安详。师叔在前排副驾,就是这样,过一个路口撒一把硬币,抹一路眼泪。
现在这钱由自己来洒,口袋沉得伏城大腿发酸,可见师哥取了不少。
墓地选在了十三陵附近,车越往十三陵开越能看到卖花圈的小店。伏城心里一凉,自己真是糊涂了,竟然不知道该买点什么。两手空空,忙忙叨叨来了。
可他往后看,师哥朝他点头,于是伏城又放下心,往车外洒了最后一把。
最后一个大拐弯,到了。
陵园入口早有工作人员等候,蒋白下车问了几句,再上车。“问好了,咱们的车可以开到半山腰,那里也有停车场。师傅麻烦您,从前面两个麒麟雕像中间开过去,走主路。”
司机好奇地看了副驾一眼,还知道上山要过麒麟门,年龄不大,懂得真多。
车往山上开,伏城已经平静许多。陵园占地面积很大,这么多人都安葬在这里,老爸也不孤单。等车停好他跳下来,刚要替师叔撑伞,廖程明却把骨灰盒给了他。
“下葬这一路就不能是我抱着了,你是他儿子,你来。我去拿班旗。”廖程明说。
伏城赶紧接到怀里。
蒋白带着两个师弟下车。“青让,你帮伏城打伞。邱离,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带了没有?”
“带了带了,都在我书包里。”邱离说。
“那咱们走吧。”蒋白拎起书包,让工作人员带路。
伏城把骨灰盒捧高,侧过头,右脸贴了贴。妈妈离开得早,自己爸爸当爹又当妈,还拉扯着一个班子。
老爸不是很温柔的人,最起码伏城这么觉得,他很少抱自己、哄自己,总按照男儿气派那一套来教育,可是又很坚强,笑对一切。
自己这么爱笑,怕是随了老爸。伏城抱着爸爸的骨灰盒往前走,可前面是什么,他很迷茫。只知道师哥会安排好。
“来了?”封墓穴的人问。
“来了。”蒋白替伏城说,捏住伏城长大的肩膀。
廖程明不禁问:“现在还算吉时吗?我兄弟的时辰好不好?”
“好,您家儿子办事利落,都办好了。”那人往旁边看了看,“卧碑也刻好了,您订做的,特意要求用刻金,不用描金。往后风吹日晒,碑上的金字不会掉,几年不用修补。”
“狮子买了么?”蒋白问。
“买了,都给您办好了。”
“买了几只?”蒋白追问,“我要两对儿。”
“是两对儿啊。”那人蹲在,从包里拿出20厘米高的石狮子,“镇墓兽一般用两只,您要两对儿也可以。其他的,都给您带着呢。”
确实是两对儿,廖程明依次捏了捏徒弟们的肩膀,收徒喝茶回帖时,每个人都像小豆丁,说话漏风的漏风,练马步哭鼻子的哭鼻子,现在这两对儿南狮长成,参天大树拔地而起。
“那您们看看,还有什么要和逝者说的,如果没有,我这边就准备了。”那人说。
蒋白握住伏城的手。“还有什么要说的?”
伏城摇了摇头。“准备吧,我爸已经走了几年,是该入土为安了。”
封穴人听完之后便懂,下葬时多数家属都是哭着来,封穴之前又是百般不舍,这孩子没什么反应,大概是心里早过了难受劲儿。
墓穴是一块占地面积1.5平米的深坑,早早用水泥做好防水。位置选得好,刚好在半山腰,朝向也好,正前方就是定陵。如今这么好的位置不多了,这一片早被预订出去,再往山上选都是25万以上。只是封穴人没想到,来送葬的竟然是4个看上去还不大的孩子,和一个中年人。
穴底铺上青白玉板,再用铜钱摆北斗七星。他从那孩子手里小心接过骨灰,另外一个男孩一直打着伞,黑伞挡住光线。骨灰盒的朝向也有讲究,刚好面向山窝,底下有一条活水河流,叫青玉带。
“现在请家属放置逝者生前的东西。”封穴人站起来。
一条中指长、中指粗细的百足虫钻出土壤,爬了出来。
“您们看,这是好兆头啊,福泽后代。”封穴人接过一个小包,打开依次看看,“没想到你们几个孩子把事办得这么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