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40)
站位和身高令裴序自然地低头看他,嘴唇快抿成一条刀锋似的线,表情不大好,像是很想说点什么占回上风,不过最终忍住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沈渝修最喜欢裴序在他面前这副甘愿服软的样子,乐得搭着他的脖颈用力亲了一下,“一回生二回熟。宝贝儿,我喜欢白色的,下次别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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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直呆到城市早高峰将过才下山。
期间沈渝修的助理又打来两个电话,委婉地询问他何时能到办公室,说是有事等他处理。
裴序听了个大概,不等沈渝修开口,自行换了导航目的地,转向公司。
“先回家。”沈渝修和那位助理配合工作时日较长,了解对方嘴里不同说法代表的轻重缓急,觉得还有些许空档,“我回去换套衣服。”
裴序没什么意见,就顺他的意思把车开回了公寓。
到了家,沈渝修倒没顾上着装如何,先找了一通花瓶,最后选中一个造型简素的玻璃花樽,不太利索地给那束玫瑰剪了枝,放水插好。
他鼓捣的过程中想到天气渐冷,香槟玫瑰的花期会适当延长几天,随后又笑了,觉得花期长短没什么关系,毕竟裴序总会再买。
“今晚去接我。”沈渝修换好西装,又去点了点那些开得正好的、含着水珠的玫瑰,转头对送玫瑰的人说,“我有个饭局,到点发定位给你。”
裴序记起耿征明订了今天夜里的车票,没像以往那样答应,“晚上我有事要办,送一个人去高铁站。”
沈渝修耸耸肩,对他的私人社交不多做干预,叮嘱一句早点回来就赶着出门去公司了。
上午沈渝修有几个会议,下午清闲不少。临近下班,他回忆一番蒋尧早晨那通电话的内容,便让助理约他出来吃饭。
一进餐厅包间,沈渝修就觉得气氛不佳,蒋尧只身一人,看起来心事重重,完全不是上午那个有心情和他聊谢家新闻的模样。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沈渝修心情好,还未落座就叫人开了瓶酒醒上,转头问候哥们儿,“是谢骏跟人打架又不是你跟人打架。”
“他要是和别人打我也懒得管。”蒋尧倒了杯茶,啜饮几口,“他哥又不是什么善茬。再说我有个朋友今天说……”
话到这里,他又一顿,啧声转移话锋道,“上次派对你也在,听见了,不是一个妈生的斗起来那是要往死里弄的架势。”
沈渝修想了想,“你担心北城那块地开发的事?”
“嗯。谢骏是再三跟我保证了,但他的话三分真三分假的,不能全信。”蒋尧说,“我这边儿该投的都投了,要是让他哥给动点手脚——”
“不会。”沈渝修心宽,品品茶,说道,“资料我看过,做的不错,土地资源那边的关系也谈好了。”
“你倒是不放在心上。”蒋尧笑骂着挤兑他,“投的那点私房钱不是钱了?”
沈渝修嘴角弯了弯,“放心上啊,今天心情好而已。”
“春风满面的。”蒋尧点了菜,聊起闲话,“怎么?真谈恋爱了?”
沈渝修笑而不语,继续喝着手里那杯茶。
“哟,真的假的。”蒋尧眯眼审视他,“别告诉我是你那个藏在家里的新欢啊?”
“是又怎么样。”沈渝修说,“你投资的事都管不过来了还要管我跟谁谈恋爱?”
“我还没闲到那份儿上。”蒋尧开玩笑道,“你总不带出来,说明不怎么上得了台面,那种小情心思多,麻烦。”他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提醒道,“我是怕哪天后院起火,让人捅你一刀。”
第38章 离岸
蒋尧不常干这种给人兜头浇冷水的事,偶尔来这么一回,沈渝修听得不舒服也忍了。
不过纵使按下不表,他脸色还是肉眼可见地一沉,反驳道,“谁说上不得台面,我又没说一直不带出来。”
蒋尧点到即止,笑着摇头自罚一杯,“好好好,是我多管闲事。你就当哥们儿好奇,脸皮再薄露脸吃个饭总行吧。”
沈渝修心想脸皮薄和裴序还真搭不上边,不带他来欢场酒局的理由当然不是这个。相处这些日子,他早察觉到裴序对他平常来往的这群公子哥儿,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
放在以前,身旁的伴儿抵不抵触,沈渝修也并不在意。但既然现在是裴序,总要考虑考虑怎么解决这点。
思忖几秒,沈渝修开口道,“吃饭就吃饭,你别摆架子,下次我带他来。”
蒋尧让他这护短的口吻给气笑了,“我摆什么架子?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人摆过架子?”他说着又感觉不对,沈渝修固然心思很细,却只限于几个真心相交的朋友,鲜少肯对情人这么体谅,不禁追问,“你从哪儿寻摸的宝贝?这么小心翼翼地捧着。”
沈渝修满脑子就像只能听进“宝贝”那两个字似的,悠哉游哉地一挑眉,和他碰了一杯,并不隐瞒,“其实你也见过他。”
“嗯?”蒋尧心思一动,他记性一向很好,联系沈渝修的态度和话前后一想,脑海里几乎是立刻就浮出一个人影。
“之前常去的那个会所。”沈渝修一杯酒下去话里就泛着点醺然意味,支着下巴道,“他在那儿当保安,就是谢骏那个方什么和我一个伴儿差点打起来那回。”
蒋尧一怔,回想数秒,忽然紧抓着沈渝修平整的衬衫袖子问,“是谢骏送到你床上的那个保安?”
提起那晚的事,沈渝修依旧有点儿憋屈。可要是没那么一出,就裴序那个油盐不进的脾气,兴许两人至今都不会有太多交集。他撇撇嘴,哼了一声算作回答,接着视线便落到包厢内的台球桌上了,起身离桌道,“吃饭还早,来一杆?”
蒋尧却保持着那个姿势始终未动,小半分钟才头也没回地沉声说,“你开,我先打个电话。”
“行,快点啊。”
蒋尧眼中深沉,攥着手机,走到房间距离沈渝修最远的落地窗边,拨通谢骏的电话,“上次那个案子的事儿你跟沈渝修提过吗?”
“案子?”谢骏这会儿正为项目开发的事情焦头烂额,听他张口提了这么一嘴,脑子差点没转过弯,“方薇那事儿?没啊,你不是嘱咐我别跟他提细节吗。”
蒋尧暗骂一声,越发预感不妙,“我记得你说,是因为那女孩儿的哥哥得罪沈渝修,搅黄你融资的事儿你才答应方薇的?”
“是啊。”谢骏不明所以,只能就着他的问题答。
蒋尧揉揉额角,余光扫了眼另一边正聚精会神打台球的人,“那女孩儿的哥哥是……你亲戚家会所的保安?”
“是吧。”谢骏早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就记得个大概,“好像是,有回喝酒,还是哥你提点我的。”
他说完,电话里静了,将近过了一分钟,蒋尧才再度开口,“你去查查这个人。”
“查谁?”谢骏糊里糊涂的,“那个保安?”
“对。”蒋尧说不上心里那点微妙的直觉缘何而起,但又认为即便是只替沈渝修把把关,查一遭也不算冤枉,“这人现在和渝修在一起,我不放心。”
“哈?他跟沈哥?”这通电话信息量过大,谢骏全程没消化过来,愣了半天才应声说好。
蒋尧来回踱步,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顺便把下午打探来的消息通知他,“对了,和你哥身边那几个熟的人,听到点风声。”
一谈谢驰,谢骏当即来了精神,“哥你有消息?”
“算不上。”蒋尧说,“但他让我们留心,你哥似乎在你这儿安排了人,说不定还弄到什么了……”
“操,我他妈心里也犯嘀咕呢……谢谢哥,我交代人查查,一定不耽误事儿。”
蒋尧没多听他打包票的话,正事说完便挂断,跟沈渝修打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