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光。
江淮再次掏出了探照灯。
依旧没有光。
他站在原地,摸向自己的手机,果然,依旧什么都看不见,但这种时候,他仍然能理性思考:
“排除掉我所有道具同时坏掉的情况,我应该是瞎了,”不过也不对,“即使是盲人也是能感知光线的,因为光线有热度,正常来说……”
来说什么呢?
江淮皱眉,原地转过一百八十度,摸着黑往前走,脚步却很稳当,他数着自己的步子……
一、二、三……
他握住了门把手,微微转动——
【是否进入副本《RPG:长廊》?是/否】
【您已存档。】
【存档点:长廊。每次进入长廊,你的存档进度都会更新;死亡后,你会自动读档,】
系统的声音就像是在告诉江淮:你进入了一个可以退出的副本,你已经存档了,你天下无敌。
——你依然要离开吗?
江淮沉默了许久:“所以说……那些‘东西’是从副本里跑出来的吗?”
他松开了把手。
考虑过进入副本的意外,江淮之前就有安排过,即使他一周没出现也不会有问题。
他选择了是。
【副本载入中……】
【载入成功】
什么都没发生。
眼前依旧一片黑暗,江淮伸出手,向前探——
门消失了。
【你是游池派的掌门,江淮,除灵师一脉的希望,是传承者也是开拓者。】
江淮:“……”
好吧,惯常操作。
【在追击鬼物时,你主动进入了领域,在走进这里时,你似有所悟。】
【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努力,这里也不会出现光——】
【以及。】
【向前跑。】
“无光”和“向前跑”就是这次的副本提示了吗?
江淮记得,当他在固云高中时,刚开始获得的提示是“他已经产生了核,可以被称作鬼王”“但他还没有彻底掌控领域”。
是一开始完全弄不懂,但后期的确有价值的提示。
既然无法弄出光线,就是要求他必须在黑暗中行动了。
也并不太难,他的听力和嗅觉并没有受到限制,“不知道能不能从领域内部暴力破解?”
从外部应该不行,因为找不到。
他撑开弓,对着正前方射出了箭——
【您已死亡,已自动读档】
江淮:“……”
刚刚,似乎一闪而逝的提示是……反弹?
他的攻击反弹到自身然后秒掉了自己。
咳咳、可以,至少又试出了一个条件。
江淮收回弓,取出劳苦功高的撬棍,敲了敲地板。
很安静。
据说少部分盲人能够靠着导盲棍敲击地面传来的回声,凭声波定位,并在脑海中想象出一幅图景。
江淮未经训练,当然做不到这些,但他的听力超过大部分人,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中,凭借声音朦胧地确定一下空间的大小,和自己的方位,并不难。
这处长廊似乎并不长,仅有七八米,空气里有淡淡的霉味。
江淮用撬棍敲了敲墙,不一会儿,传来一声清脆的回音。
是敲到了画框的边缘。
他回想着之前看到的画框……似乎是西方的油画?但那一瞬并没看清具体内容。
撬棍并不准确,他换上自己的手。
画框上有一层淡淡的灰,油画的纹理摸起来像丝绸,江淮向上摸去,睁大眼睛——
在这之前,他确定长廊上只有自己,可不知何时,室内多了一个呼吸声。
他摸到了略微扎手的胡子,人类的皮肤冰凉滑腻,江淮恍惚间以为自己并不是在触摸画纸,而是在摸一具死尸的脸。
这具死尸正面对面,对他倾吐冰凉的呼吸。
这位陌生先生突然开口了,但并未抱怨江淮的摸脸行为,而是:
“你如何看待我和翠丝的婚姻?”
作者有话要说: 淮淮:我一个单身狗为什么要做感情调解的工作?
——随口整一个江淮和继母慕宁的相处故事。
江淮13岁的时候搬家到了京市,整个家里只剩下3个人,江淮、慕宁,以及刚出生没多久的妹妹。
因为周围相处的阶级,他认识了纪柏那个圈子的人,不免听到了对他们家庭关系恶意揣测的污言碎语。
于是他不动声色找机会把嘴贱的家伙们聚到一起,然后在他们哭天求地的伴奏声中把所有人打了一顿,回家后看到慕宁,他有点心虚,说:“我打架了,他们话说得太难听,我把他们都揍了。”
慕宁:“那你输了吗?”
淮淮:“没有……(重复)我把他们都揍了!”
慕宁:“流批!”
——再后来
慕宁:“那还不庆祝?为了庆祝你打架胜利,我们去滑雪!”
淮淮:“明天有课……”
慕宁:“周末呢?”
淮淮:“……没。”
所以周末滑雪去了。
——再再后来,其他人想到自己年轻时候做过的事(以及挨过的打)又气又尴尬,但江淮只记得,他们去滑雪了。
第37章
【你必须正确回答问题,否则长廊会无限延长】
江淮暂且没说话,而是继续向上摸,他意识到他摸到是一个西方人。
一个长相“刀削斧砍”的西方人,鼻子尖得像暗器,睫毛长得像弯曲的针,这似乎又不太正常了。
就像是将一张立体的人脸削下来按在画布上。
江淮收回手,在一片黑暗中用撬棍敲了敲地板。
回声塑造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他脑海中——
似乎多了什么?
一开始,声音是十分顺畅的,让江淮确认长廊上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但现在……他偏过头,再次“笃笃”敲击两下,然后背过身,探出手。
他摸到了一具位于他身后的蜡像,在他触摸到的瞬间,如此近的距离,劣质的蜡油气味几乎塞满江淮鼻腔。
这似乎是……一位女士?
他并不确定,因为蜡像的身形有些扭曲,单单靠双手触摸,江淮并不知道更多细节。
——看不见真的很不方便,要是有光就好了。
蜡像女士开口了:“你……如何看待……我和弗雷迪的……婚姻?”
江淮收回手,静静聆听手腕上钟表的走动声,然后问:“劳驾,你们两位就是弗雷迪先生和翠丝女士?”
“是的。”“是……的……”
至今为止,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
江淮沉吟片刻:“我觉得,并不应该邀请陌生人来评价你们的婚姻关系。”
墙上的弗雷迪说:“你还没有听我们的故事。”
江淮:“那一定是讲一天都讲不完的爱情故事,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听,因为婚姻是你们的事,外界的评价并不重要。”
画像和蜡像都沉默了。
“那么,”弗雷迪说,“把我们的儿子带走吧,他太吵了,就应该下地狱。”
江淮:“?”这个没必要吧。
而且弗雷迪是不是在诅咒他?
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水珠滴落声,是翠丝剖开了自己的腹部,掏出了一个东西,那个小东西一身刺鼻的油漆味,江淮觉得它出现的瞬间,自己的嗅觉已经报废了。
翠丝把“儿子”往江淮的方向递了递。
江淮迟疑了片刻,听到了“啪嗒”的脚步声,似乎是蜡像又靠近一步。
……所以她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呢?
江淮还是接下了那个“孩子”,很轻,像抱着涂满油漆的蜡块,他摸了摸,发现这是个蜡做的山羊,大小和婴儿差不多,奇异的是,他抱在怀里,似乎感受到了稳定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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