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起玩吗?
它朝江淮伸出手。
江淮握住了它的手。
皮毛在他的肌肤上疯长,两只耳朵也蹦出来,身前的人形巨兔歪了歪,向前倒去,它的身体正飞速地干瘪下去,就像外头那些游客们一样,而江淮趁它真正干瘪之前,趁一切变得明显之前,从两人相接的掌心燃起火焰,火焰精准地将这具身体烧掉了。
[荧幕外,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是的,咳咳,我们的十二号干掉了复生的五号,不仅仅是干掉,而且是挫骨扬灰呢,真让人惊讶,十二号对付五号乍一看非常轻易,可他自己也被五号同化了……】
【难道说】解说道【是他献祭了什么,换取了更快速的解决方式吗?】
江淮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不,并没有献祭什么。
倒不如说,是他同调了对方,强行加快了这个能力施展在自己身上的速度。
他验证了两个结论——
“解说并不在影剧院。”他成功干掉五号,但也被五号影响,似乎变得虚弱了?如果想要比赛更具有戏剧性,解说更可能把这件事播报给参赛者们,告诉他们这里有个虚弱的对手……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剧院里发生了什么,而如果他在,早就被江淮同调了。
“所谓的‘复活’,和那些不想购物的观众们的投影身体差不多,这些身体……其实是一次性的吧?”
而真正的身体,如果一开始就被预定了,那一开始就不会放进角斗场,而他们在角斗场“死亡”的时候,灵魂就应该被剥离了。
“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江淮有些无奈,“因为这里的‘参赛者’全都是我。”
或者说他自己的低配版,自带记忆的复制体,但根本没有灵魂。
如果是江淮使用分神带着阮桃他们的身体进来,那说不定还会有灵魂这回事……可分神不是分魂,如今的情况就是,这里的“参赛者”全都是具有一定演算能力的程序,但没有自我创造能力。
边缘位置,最高的松树正下方。
被架在不高不低位置上的镜子里,二号正一手按镜面,一手抓木像。
通过木像,他当然早就知道五号在哪里,甚至想过要怎么利用它。
已死者在骰子上的数字会变成灰色,他能够选择的就只剩下1、6、7、11,这里面,6号和他合作,充作他的眼睛,只有7号是陌生人。
但是7号离得太近了!
他们已经到了角斗赛后期了,地图缩小,如今除非是站在边缘,爆炸者位于他对角线的位置,否则必定会被牵连进去。
还有……四分12秒,就是下一次爆炸。
二号觉得,这次爆炸,或许就会成为胜负的关键。
他可以创造个直接囊括除自己以外所有人的爆炸,但他想不明白……就这么简单吗?
一旦胜利唾手可及,人类就拥有了东想西想的权利,一个早就挂在他心头的问题这么冒出来:他赢了,然后,真的能回家吗?
别开玩笑了,眼前经历的一切,一看就是……魔鬼的赌约。
但二号没法放弃,虽然前路也不一定是什么好的结果,虽然可能有无数带恶意的眼睛看他,他没法放弃,只能想尽办法活着。
“人类总是会相信努力后获得的好结果的……历尽艰辛居然不能获得幸福,一般的故事不会这么写,所以他们快乐地接受了结局,”他喃喃自语,“我那么努力了,或许会遇到好结果吧?”
只要写这个故事的人不是个糟糕又恶劣的家伙。
然后,达摩克里斯之剑,十二号在解说口中出现了。
二号听到播报的那一刻,居然不是惊讶,而是“果然如此”。
第二个靴子掉了下来,果然,十二面骰的第十二面终究会出现的。
而他的眼睛,神像带来的视角,并没有找到十二号,即使十二号刚杀掉了被他们盯着的五号。
接着,二号观看了一场由“隐身”的十二号带来的杀戮。
他解决了一号,虽然一号是二号因为恻隐之心留下来的。
接着,他突然出现在距离一号至少四百米远的十号身边,十号突兀消散的时候,二号愣了愣,他眺望远处,位于角斗场中间的某棵大树中,六号正藏在那里。
六号应该藏不了多久了。
虽然六号已经彻底和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了,可这样的思绪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二号脑中。
接着,角斗场中的幽灵再次解决了三号,四号,五号。
二号沉默了会儿,盯着这个飘忽不定的方位,发现对方可能是以数字编号与距离来挑选对手的。
那他知道我在这里吗?
他知道吗?
……他知道的吧。
二号的心猛地跳动起来。
他仰起头,看向镜中这个世界里,与外界一模一样的天空。
然后,他往内部走去,一直走到尽头。
在复制了的世界之外的地方,是一片虚无的白色。
二号站在边缘处,撑膝盖喘了口气。
剩余3分01秒,爆炸的时间。
整个地图剩余选手,五人。
剩余2分52秒,十一号的行动停止了,他仿佛是在和谁交谈,然后,他成了下一个比赛失败的人。
二号本以为对方是自己的劲敌,可此时劲敌退出比赛,他更加紧张了。
剩余2分11秒,在与七号的战斗中“浪费”了三十秒的十二号号随手干掉了六号,二号知道,自己的眼睛没有了。
剩余2分07秒,他听到自己的镜面被敲了敲。
二号的动作一僵。
他的能力,是复制所有站在镜子前的人的能力,在复制的时候,如果对方站在镜面之前,自然,镜子世界也会出现对方的复制体。
二号背对着镜面,可他获得了能力——
【同调】
他还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很熟悉的人。
对方正微笑看他,然后,朝他伸出了手。
“好吧……”他嘟囔,也抬起手,“好吧,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好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回家,也没有家了。
可心里又是难过,又是轻松,又是悲哀。
他凝视面前的脸,低声说:“你可不要……”
不要和我一样。
你这家伙,未来的我。
……
如果江淮是观众,应该很想要退款,至少把这次观影的票给退了。
不过他们好像一开始就没付票钱,那没事了。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赛吗?”江淮听到汉斯无聊地说,“结果比赛的结局一点都不刺激,胜利者最开始是睡着了吗?”
“而他一睡醒,就把所有人都杀了,那之前看其他人打来打去的,我们这是在看什么啊?”
他看向墙壁,墙壁上映出一张江淮的脸。
“不过,”他捏了捏脸,推开门,走进喧闹的城市中,“我的购物倒是很愉快。”
第142章
当一切唾手可及时,所谓的“一切”就仅仅是个符号。
汉斯·某就生活在这样“唾手可及”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没有金钱流通,甚至可以说,他们用于流通的货币是在货币这个概念产生之前就存在的东西,购买一切,都可以用肢体,器官,骨骼和血液付账,无论以上物品是属于谁的。
这是个残酷原始与现代化交织的地方,会有人走在路上,突然被当街杀死,其他人则要么围观要么冷漠地路过,人类的欲望暴露无遗,仿佛恶劣是生长在所有人体内的幼芽,缠绕在骨髓上无法拔除。
而表面上的死亡,四溅的鲜血,滚落的残肢也并不重要。
“只要没有暴露真名就不会彻底死去,”汉斯对着面前的水池吐掉了漱口水,盯着镜面里的陌生面孔打量了会儿,然后摸上双眼睛,“我不太喜欢这个……回头去换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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