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轰出一炮。
整个旅馆二层震动了一下。
[你击杀了纸人xx、纸人xxx、纸人阮桃、纸人苏红……]
[你的exp……]
整个二层都是各种纸人,江淮突然听到了“汪汪”两声,一只被铁链拴着的纸狗跑出来,对着他们大声叫嚷起来。
阮桃继续抬起炮管,正前方,一楼的门突然打开了,露出半张藏在阴影中的脸。
“外地人?”
那个人用沙哑的声音说。
阮桃的动作停了。
她与江淮对视了一眼,两人熄了火,抬脚走进室内。
靠近后,江淮才发现,这是一张太过喜庆的脸,她画着两个夸张的红脸蛋,嘴唇涂红,眉毛粗黑,眼睛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其他地方纯白一片——一具女性人形瓷偶。
纸狗依旧拖着铁链,在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吠叫,不敢靠近,声音振动,二层的飞灰都振了两振。
“去,去!”瓷偶低呵了两声,但依旧一动不动,只双眼幽幽然看着江淮二人,“你们要住这吗?”
瓷偶头上有个名字:赵光喜,还有lv33的等级条。
阮桃摸索着手中的炮管,而江淮问:“怎么住?”
瓷偶转身,滑行般向内移动,整个身体终于暴露在两人眼前——她高一米三,没有腿没有手,只有脑袋最精致,下方似乎是随意画了几笔,她的底座是平整的圆,整个呈椭圆形,上半身粗大,更显得脑袋古怪。
——比较像少部分人会收在家里的装饰物。
而她发声也不是靠动嘴,更像是从内部发声。
“一晚上,一间房八十,不管开几间房都这样,”赵光喜说,“要住吗?到了晚上,在外头,不好过。”
江淮靠近前台,看向前台的登记簿:“有什么不好过的?”
赵光喜不说话。
江淮掏出自己的钱,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对方并没有任何反应,他再次掏出阮桃从经理手中骗来的钱,赵光喜说:“……可,可以。”
但江淮重新把钱收回去,点了点登记簿上的那个名字,那是打印体写出来的“阮桃”二字,入住时间是4月7日。
阮桃笑眯眯接话:“我不是订了房吗,有必要再订?”
瓷偶默不作声,只是眼球中黑色的部分全部转向了她,半晌,才说:“那你要交钱补办房卡。”
纸狗依旧在吠叫,大门突然被撞开,进来一个……一只?某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男人。
男人四肢着地,似乎已经与狗融合,眼睛赤红,盯着江淮二人用力叫了几声,然后逼近站在前台后头的瓷偶。
纸狗“呜咽”了一声,躲到了桌下,可时不时还小声叫几下。
江淮清楚地在一片混乱的狗叫声中听到了瓷偶“哗”一下,后移了几厘米的声音,瓷偶说:“赵光明,你又要干什么?”
男人猛地跳上了前台,张开嘴用力狗叫了两声,嘴中出现了另一个女人的头。
女人闭着眼,用仿佛断气一样的声音,断断续续道:“姐姐……我病得太厉害了……钱……我们只借一点钱……”
瓷偶不声不响,女人的头再次藏进去,赵光明却把嘴巴张得更大了,他猛地向前,一甩头,突然朝江淮咬过来——
江淮轻轻一跃,站在了一旁的桌上。
瓷偶重重地撞在了后方的博古架上,前台下面爬出来两个纸人,扑向眼前人,小纸狗也从桌下奔出来,用力地咬在男人脚上,被一脚踢开。
一时间狗叫声,桌椅翻倒声,男人似狗非狗的吠叫声,男人身体内发出来的女人哭声混合在一起——看样子两家打了起来?
江淮看戏看了三分钟,阮桃擦了擦椅子决定坐下来,瓷偶和男人突然一起转向了两位客人。
赵光喜说:“你们帮谁?”
赵光明的妻子说:“你们……帮谁?”
当姐姐的33级,弟弟和弟妹都24级,纸人纸狗战斗力薄弱……江淮结束了看戏,终于问出一句话:
“我是警察,来调查赵春华老太太的失踪案,你们三个,谁是最后见到她的人?”
三人,或者说两个半人都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
阮桃接话:“谁能提供有效的线索,我们就帮谁。”
姐姐赵光喜说:“你房卡还没有补。”
赵光明的妻子咳嗽着说:“可以……可以住我们家……”
江淮说:“嗯,我还可以付钱。”
“不要钱的……”这个只有头的女人露出一个笑容,低声说,“不用给……钱……”
她翻起眼白,仰起头,默默地打量二人,好半晌,说:“反正……很快,就一样了,都一样……了……”
阮桃盯着她,说:“我和我的同伴分开问。”
姐姐的回答是这样的:“我是最后见到小姑的,我小姑赵春华离婚后,一直是我在养她,不仅要养她,还要养她的狗,她有一天哭着说狗不见了,当天早上,她就跑出去了,我等了几个小时,都没等到人……就报警了。那天是4月5号。”
弟妹的回答则是这样的:“我和光明是最后见到小姑的,小姑……最喜欢光明,经常补贴我们钱,小姑有一天跑过来,问狗去哪了,有没有看见,我们都没看见啊,她也就是前一天晚上把狗带过来玩而已,后来就没见到了,小姑出去找狗……咳咳……找狗了……我当时躺在床上,是光明送小姑走的。那天就是4月5号早上。”
“就这么多了,警察不是问过了吗?”
“那纸人和纸狗又是怎么回事?”江淮问。
瓷偶盯着他,慢吞吞说:“哪来的纸狗?你说黄黄吗?黄黄长得像小姑养的狗,我看到了,就抱回来养了,那两个,那是我的孩子啊……大弟太过分了,居然就这么踢我的狗,打我的孩子,还要抢我的钱——”
她幽幽道:“小姑也抢我的钱,太过分了,你说是不是?”
“你们都是四月五号见到的她,既然这样,为什么那么快就报警?姐姐没有打电话问弟弟一句吗?”
赵光喜说:“我打了电话,没有人接,再打两个,依旧没有,我就报警了。”
弟妹说:“电话……没有电话,后来警察上门来,我强撑着起来说话,才发现电话线好像是被狗咬断了吧……我们没……养狗,一定是……小姑的狗……”
“狗什么时候咬掉的电话线,上一次来玩是4月4号吧?”
弟妹说:“晚上,4月4号晚上来玩的,遛狗遛到附近,就来了,十点之后吧……然后说了会儿话,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咬断的……没什么电话要打……”
“没有手机吗?为什么不用手机?”
弟妹愣了愣:“固话……便宜……”
“为什么是你回答警察的话,你老公在干什么?”
弟妹垂下眼:“不怪光明,光明要搞钱……我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江淮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接着打开了在派出所找到的办事簿。
向前翻几页,恰好是4月5号的记录。
4月5号早上,警察刚上班,就见到了赵春华老太太,她向小民警哭诉道:
“我昨天遛狗去我家光明的家里,他说要把我的狗牵走,杀了吃肉,结果我今天爬起来,发现狗不见了,一定是被他牵走了,我去拍光明家的门,他死活不开门,但我能听到狗叫声——他就是不开门啊,我的美美啊……”
民警带人上门,并未听到狗叫,但也无人开门,拍门后,注意到家中有一位昏睡不醒的病人,而赵光明本人在家,性格暴躁,拒绝交流,但家中的确无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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