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能。在表弟可以在海的那边漫天飞舞的年纪,他,阿城,只能被禁锢在家学那该死的治论,连练剑都要偷偷摸摸。
只因为他是家族的希望,白云城的少城主。族人在等他,白云城的人民在等他,所有人都在等他背起那他根本不想背负的责任。
阿城望着那无垠的夜空,看着那自由的通向远方的星河,一种难以抑制的忧伤渐渐浮上他的心头。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男人。那个远在皇城,因为身份注定会成为他一生之敌的男人,当今大禹的太子。
阿城没见过他,叶家人也没见过他。
和其他皇子不一样。其他皇子们在还未涉政的年纪已是活跃于江湖,而身为太子的他却很少出现在人前,少到便是那名字都未曾让人们熟知,只知他他的名是单字,姓顾。
可这世上单字的太多了,姓顾的也太多了。
如今被顾家掌握的天下与曾经被他们叶家或是其他家族掌权时不同,顾家的天下不避皇姓,天下所有人都可姓顾,所有人都可用属于帝王的字,只要不是同名同姓便好。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阿城忽然问他身边的钧哥。
他无法向他的兄弟叙说他背负的东西,但他还是想问一问,向来自皇城的兄弟问一问那个会成为对手的男人。
或许更为隐秘的,他在期待着什么。
期待着同姓为顾的友人,同样追寻着剑道的友人,与那个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甚的也许,就是那个男人。
“谁?”顾钧问。
“那个人,太子。”阿城说,“你来自皇城,也许见过他。”
喔,那当然见过。顾钧点了点头。
钧哥不知道为什么阿城会突然提到他,明明阿城一直在看天。他也不知道自己跟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阿城觉得他跟星星一样闪耀。
但不管怎么样,阿城都提到了,身为走在路上对路人帮忙、为兄弟也愿两肋插刀的好剑修,钧哥又怎能不做以回答?
可,要评论自己未免有点羞耻,一不小心就可能夸过头。若是以后让家里的菠菜知道了,岂不是会让钧哥羞到自尽?
所以,不能过于夸张,也不能过于自谦。
于是,钧哥想了想,回答道,“喔,是个靓仔。”
期待听到什么的阿城:
懂了。
太子,绝对不可能是阿钧。
阿城凝视向他,“不,我说的不是长相。”
钧哥“喔”了一声。他望着星空,缓缓抚上他的长剑,深沉道,“那,修剑,是很好的、未来去那九天之上的剑修。”
剑修?太子?
阿城想到自己。他不是太子,但他被家族给予了太多的希望,这样的希望很重,重得让他的父亲不希望他练剑,不希望他被任何的事情分去心神。
那太子呢?同样背负着家族的期望,比他更多的天下人的期望。或许还有,还有来自弟弟们的虎视眈眈。
身为白云城和叶家少主的他平日是那么多的功课,练剑的时间总是得千方百计挤出。
那个身为太子的男人呢?是否是更为困难?又或许根本挤不出呢?
他如何成为一个很好的剑修?阿城想了想,他想起了父亲训诫他时的话。
父亲说他不该像他母亲那般去拿那柄仅仅属于江湖的剑。那只是一把兵器,一把冷冰冰的、除了伤人一无是处的剑。
他该去拿那柄属于权力的剑,那柄掌控天下、复兴家族的天子之剑。
去那九天之上啊。
或许,那个人如今修的就是这样的剑吧,独属于未来九五至尊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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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单纯想上天的钧哥并不知道他的好兄弟在这深夜之间如何思绪飞舞,想得太多。
他慢吞吞地抖了抖肩。
啊,南海的夜风,好像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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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深思的阿城拍了拍钧哥的肩。
阿钧一心向剑,为了剑四处流浪,定是不知那朝中风云起伏。
算了,还是不要难为单纯的阿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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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哥忽是一阵寒意心中起,他又抖了抖肩,说,“夜风,好冷。”
阿城安慰道,“喔,海上就是这样。”
钧哥:“那,我去练剑。”
阿城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联,他迟疑道,“可是,天色很晚了。”
钧哥很是疑惑,“所以?”
阿城:“该睡了。”
钧哥俊眉一蹙,“可,我是剑修。”
阿城一愣,“我知道,怎了?”
钧哥歪头,“剑修,需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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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大惊。
什么?真正的剑修竟不需要睡觉。
他联想到在自己儿时总是在半夜和父亲房里打架,第二天却依旧活蹦乱跳是母亲,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是他修行还不够。
他悟了。
第20章 抵足而眠
31
众所周知,阿城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剑修男子。
他,高冷又迷人,帅气又强悍。
虽然和钧哥不一样,他还不能晚上不睡觉,但真的是新一代的天之骄子。
身为一代天选之子和叶家之光,他,是那么的天才,天才到没有拜在名师的门下全靠自己的练剑就已成了一代剑修大家。
虽然,这一点他自己并不知道。
年轻的阿城因为课业常年家里蹲,又因为身份在岛上备受尊敬。他,没有见过外界的剑修,便是那少得可怜的剑修知识还是来自于他的母亲。
后来母亲走了,她去殴打她的仇人,年轻的阿城又成了一个人的剑修。
一个人对着大海练剑。
一个人孤独的,稍稍有些寂寞。
不过没关系,阿城现在有了朋友。他的好兄弟阿钧聪明又伶俐,虽然有点穷但依旧是个厉害的剑修。
阿钧好厉害,厉害得年纪轻轻便已一人一剑四处流浪,一个人从遥远的皇城浪到了南海。
啊,像这样的阿钧一定见识过好多厉害的剑修吧。
阿城理所当然地心想。
然而,并没有。
年轻的顾钧其实也是第一次出门,就是他跑的稍稍有点快。
嗯,稍稍。
三天三夜就跑到南海边,让可怜的暗卫们还在皇城四周城市到处寻找的稍稍。
年轻的钧哥并不知道他的好兄弟阿城正在给他披上怎样炫酷的马甲,现在的他只想练剑,在这个独一无二的白云城海边。
他,顾钧,想要体会一下对着大海练剑的滋味。
阿城也很想,不过不是为了对着大海练剑,而是为了跟阿钧一起练剑。
曾经的阿城是那么的孤独,孤独的行单影双。他真的好想想要体会那种结伴的感觉。
那种,他表弟以前说过的,那种和好兄弟一起习武一起上茅厕一起睡觉的滋味。
但即便对练剑充满了期待,阿城还是坚定拦下了蠢蠢欲动的钧哥。
“阿钧,不可。”他的表情很是严肃,“白云城的晚上不安全。”
钧哥闻言一惊。
什么?怎会如此?他白天看白云城很平静的啊。
虽然大家都很忙碌,但都是兢兢业业生活的好人,都没有人到处翻找还喊着“xx,命都给你”呢。
难不成,白天只是看他是个外来人所展现出来的表象?
钧哥试探道,“你是说,会有偷盗抢劫?”
阿城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白云城民风淳朴,夜不闭户,偷盗抢劫之类近乎不见。”
钧哥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竟然没有,那危险又是在哪里?
阿城没说话,只是带着钧哥溜到了他们府中的阁楼之上。
白云城城主府有一座楼,有点高,刚好可以看到离府最近的海岸。那,正是阿城常常练剑的地方。
那里是片石海岸,岸上都是石头,与之相连的前海出也有很多露于海面的礁石。
海夜的月很大,风也很大,带着海浪的轻拍声,似有似无,与风声交杂在一起就好像那来自大海歌声又像是呢喃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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