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顶折射出圣光的那种洁。
但此时此刻,他的人、他的心却感觉不到半点来自洁光的辉艳和温暖,有的只有雪花的飘飘和北风的潇潇。
为他的家,他的寺,他的林,他的田。
天。
察觉到钧哥的到来,他抬起了自己的眼,看了看抱着钧哥脖子的汤圆熊,又凝视向这位新帝的脸。
他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幽深,那么的沉殇,那么的悲凉。
凉得甚至都带上了一种淡淡的酸,是穷酸。
本拥有硕大家业,却在一夜之间破产的穷酸。
钧哥也在沉默。
沉默地看着怀里的汤圆“嗖”的一下跳下溜走,又抱着不知从哪来的陶罐冒出。
和汤圆相比,陶罐很大,甚至遮住了汤圆的整只熊身,远远望去就像是陶罐长了脚。
而且还是几乎看不见的那种小毛脚。
汤圆“滋溜”一下蹿回钧哥的身边,殷勤地举高手中的罐子,展示着里面的蜂蜜,小小的眼睛里满满都是闪亮。
喔,多么可爱的汤圆。
可爱得连钧哥这等冷酷无情的剑修都不禁弯下身子搓了搓汤圆那圆圆的小耳朵。
他掏出油脂与绳封好罐子,将罐子塞进袖中,又抬手将汤圆抱起,这才向禅主施舍了一个淡淡的眼神。
“冤有头,债有主。”他平静道,“你,该去寻此事之源主。”
禅主闻言一顿,又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源主。
一切的源头,引魔门来此又逼邪王在此用上舍利的领头祸首——
慈航静斋。
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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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禅主因宗门被毁而沉痛万分,这边的钧哥已是踏上了送汤圆回家的路。
钧哥记得汤圆的家是个在深林中的木屋。他曾感应着送给鹅的玉坠去过一次,却不知是在哪处深林。
钧哥的闪现有些局限性。虽所到之处不必是他亲自去过的,但若非有类似染有他学的玉坠之类在旁辅助他感应,他便需得知晓那地的具体位置。
可惜汤圆着实太小,虽会说话,却是无法像常人那样用言语叨叨出家的方位。
无法,钧哥只能跟着汤圆的比划,穿过山,跨过河,一路徒步走去——
然后、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长相奇怪的、长有百里的城墙。
巨大的城门奇形怪状,仿若异形大口,来往人群更是奇怪,奇珍异服不说,甚至连长相都非同一般。
有的头上长角,有的甚至还长着章鱼头的那种不一般。
再扭头仔细一看那城墙更是离奇,竟是软的。
如异色肌肉那般软的。
钧哥捏住汤圆一只爪爪上的肉垫,嫩嫩尖尖的指甲登时脱爪而出。
他举起汤圆熊爪对着城墙一戳——
好家伙,竟是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红色的,闻起来还有点腥。
惊了。
钧哥盯着城墙,面色冷峻,目光深沉而凝重,仿佛眼前的不是什么城墙,而是什么可怕的深渊巨兽。
是危险,钧哥看着城墙上蠕动留学的破口,心想。
这是他从小到大从未感受到的危险,让他心惊,让他胆颤,让他甚至感觉到了无法言叙的紧迫,甚至不禁抬起了自己的手。
并举起了汤圆尖尖的嫩爪。
好怪喔,再戳一下。
瞬间身上又多了个洞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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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洞,两个洞,三个洞。
城墙忍无可忍,“噗”得一下冒出一张满是獠牙的巨大嘴巴——
“艹!没完没了了是吧?戳尼玛啊戳!就你有爪?”
“要想进城就给爷老老实实去城门,要不交灵石,要不交修士人头。若是都没有,那就”
城墙顿了顿,似是用无形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钧哥。
它裂开嘴角,讥讽地邪魅一笑,墙体一阵蠕动便是张开了数条狰狞的触手。
“给爷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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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哥进城了。
完整的,干净的,连袍角都没有沾上一丝灰尘的,就进城了。
虽然初来乍到的他没有灵石,也没有人头,但没关系,他还可以选择开洞。
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动手,小小的汤圆熊便已自告奋勇,伸出毛茸茸的爪爪献出一套眼花缭乱的熊熊拳成功在墙凄厉的惨叫之中切断触手,并快乐又迅速地在墙面上刨开了一个洞。
嗯,和汤圆的体型相比巨大的,足有两米多高的洞。
而墙呢?
墙,真的好痛,委屈又身心皆痛。
崩溃得乌拉乌拉,留下一声“你给我等着!”后巨大的嘴巴就消失无踪,也不知是去哪里告状。
钧哥不关心也不担心,抱起汤圆,头也不回便是飘进了城中。
从汤圆指路的方位来看,这城应属大禹境内。但很神奇的是,在大禹的疆域图中并未有过关于此处的任何标注。
城很大,从商贩和来往行人来看,是个很是繁茂的地方。
正如钧哥之前在城外看见的那样,城中之人非比寻常。除去明显长相非人的那些,乍一看与常人无异的行人身上大都也有怪异之处。
有的面附纹路,有的发色瞳色怪异,有的甚至周身还泛着五彩斑斓的黑色暗雾。
与之相比,衣着寻常黑发墨眸的钧哥反倒是显得格格不入。便是他有意用上了往日隐藏气息的技法也未能遮人耳目,反倒是引来了无数的目光。
火热的,贪婪的,黏腻的。
但再为热烈怪异的目光落在钧哥的身上都无屁用,连他的眉毛都不会因此动一下的那种无用。
因为,钧哥是个名叫剑修的瞎子。
只要他想,什么东西在他的眼里都可以不存在的瞎子。
直到一个身披黑袍却异常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余光之中。
喔,是——
黑袍瞳孔一震,不知从何处拉出另一件黑袍,一个箭步冲上,便是盖在钧哥的头顶,将人就近拉入了巷中
第99章 孩子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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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拉着钧哥在巷中一路狂奔, 七拐八拐绕了不少的路子才停下脚步,一把将钧哥塞进隐秘的角落,自己则卡着拐角警惕地向外探头探脑。
狗狗祟祟的, 也不知是在瞅啥。
估计是那些从长相到眼神如狼似虎的人吧。钧哥一边拿下遮在头上的披风穿好,一边心想。
黑袍探了半晌不见有星点旁人身影,这才无声地松了口气, 转头放下了兜帽, 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蛋。
是燕道长, 虽不是剑修, 但异常靠谱且善良的燕道长。
燕道长是个极为耐看的道长。
他的容貌虽说和钧哥相比称不上英俊,但在寻常人中也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代表。
更可贵的是他那正气凛然的气质, 往那一站便让人心安不已。
用太傅的话来形容, 燕道长就是进六扇门的好苗子。出去办个事别说年轻姑娘、小伙了, 就说大爷大妈见了都自觉信任,主动配合。
据上次两人相见已有很久, 那时钧哥年岁十八, 而燕道长则是大约二十五六的样子。
而今时隔三年再见, 燕道长还是初见时的那副模样,容貌不见半点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他变得灰扑扑的衣着。
与之相比, 钧哥倒是变了很多。
曾经的他身穿粗布*, 如今却是一身的低调奢华。玄底暗纹还附配金线绣, 乍一看平平无奇,细品却又净是金钱的芬芳,再也不见贫穷的酸香。
几年不见, 这位年轻道友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燕道长有些好奇, 不禁悄*用上了他们师门的绝学。
那绝学叫做玄天地阳什么什么灵眸, 名字很长,燕道长没记住,反正就是很厉害,可以观星勘运。
据他*说,这灵眸乃是命理之道中最为顶尖的术法,非常人可修也,天赋、悟性运气缺一不可。
燕道长也不知他*口中的非常人到底是怎样的非常。反正他观望全师门,从上到下好像所有的人都很擅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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