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本来和甄费日子过得恬淡富足,虽然膝下无子,但甄费也没因此嫌弃封氏。甄家一切悲剧皆因这一僧一道而起,如何会不识得这二人。封氏刚见了枷锁加身的一僧一道,便恨不能过去杀了他们。
自然,大理寺公堂之上要保持肃穆,封氏很快被禁止了过激行为。
但封氏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现在仿佛目中要喷出火来:“回大人,民妇认得他们!”于是封氏将自家遭遇一一道来,字字泣血。
一僧一道现在已经是满手鲜血,但是不知为什么,对于第一桩大案的事还记忆深刻,现在见到事主上了公堂,本来还算镇定的两人神色微变。这些变化自然落在了三司官员的眼底。
颜济沧这个大理寺卿可不是白当的,一眼看出一僧一道的情绪波动,见状便道:“将一僧一道押下去,单独问审。”立刻便有衙役应是,上来带走了二人。
但凡审案,在人犯情绪波动的时候是最容易撬开嘴的。这时候颜济沧不会给司徒岩、王子腾这二人任何暗示一僧一道的机会。
果然一僧一道没有熬过大理寺官员的审问技巧和逼供手段,不但供出自己犯下的许多罪行,也道出第一个苦主甄士隐随自己二人离去之后,次日便病死了,省了二人亲自灭口。
司徒岩自然也见到一僧一道见了封氏的反应,知道这回找到了真正的事主,不觉心惊:明明发现事情有可能败露的时候,自己便派了杀手下江南,为何还是被贾赦抢了先?难道自己府上有太子的卧底,和贾赦暗通款曲?否则贾赦为何会处处领先一步?
贾赦确然比司徒岩更早一步派人南下,不但如此,贾赦还从原著上准确的知道封氏在大如州,又派的是盛泽亲自带人南下,自然能在司徒岩的杀手将封氏灭口之前,先将人带回来。
不但如此,盛泽还顺便带回了司徒岩派遣南下的杀手。
能在关键时候被司徒岩派出去的杀手,嘴都是紧的,颜济沧命人先将人看管起来。这年头不是后世,大理寺更是有千般酷刑,不怕那人不招。
不但如此,颜济沧还故意让司徒岩的那杀手和王卫东住了相邻的牢房。大理寺关押的皆是重刑犯,这些穷凶极恶之人,动不动便大打出手。因担心犯人之间互殴打死证人,大理寺鲜少将犯人关押在同一间牢房。
但有一种中间隔着精铁栅栏的相邻牢房,为的便是让犯人之间相互交流,说不定会套出话来。
比如王卫东好好的做着衙役,上了王子腾的贼船,后来还险些被王子腾派人灭口。甚至最后是大理寺的人救了他。王卫东对于王子腾的恨可想而知,而王子腾又是替司徒岩卖命的。
见这个杀手受许多酷刑都要为了司徒岩守口如瓶,王卫东便深觉不值,将自己的经历说给那杀手听。同行之间交流,可比大理寺官员出马能够动摇心性多了。也不知道是心理动摇了,还是熬不住酷刑,最终那杀手也招供了。
如此一来,现在这对一僧一道便是真正的茫茫大士、渺渺真人,而且二人确然和岩亲王府有关的最后证据串联起来。司徒岩和王子腾再是嘴硬,也无可争辩。
一僧一道案的前因后果就此查明,岩亲王为何坐不住突然谋反的原因也浮出水面。致和帝看完卷宗之后,失望至极。
而司徒岩心中则有一个疑问:岩亲王府是否有荣国府的细作,否则为何贾赦每一步都能料到自己前面。包括前脚起兵,后脚贾敬就带兵围了岩亲王府;贾赦能在自己之前寻到封氏……这一切的一切,现在让司徒岩回忆起来,只觉太不寻常了。
死到临头,司徒岩却无比强烈的想做个明白鬼,强烈要求见贾赦。
贾赦自然不会私自去见司徒岩,但司徒岩毕竟是致和帝的儿子,这个要求被致和帝得知之后,致和帝应允了。
两人见面是在大理寺的天牢。贾赦到了之后,司徒岩死死的盯着贾赦,并没有说话,贾赦却能感觉到司徒岩对自己强烈的恨意。
许久之后,司徒岩道:“我王府之中,是不是有司徒碧的人?”司徒碧便是太子名讳。现在司徒岩死到临头,万念俱灰,便咬牙切齿的直呼其名了。
贾赦摇头,缓缓道:“王爷,这次平乱,有人看到崔西高喊着要已死报效你,冲入了军中。但是后来我专门派人寻过崔西的尸体,只有一具身量相当,但是面目全非的,崔西此人死没死,尚无铁证。”
司徒岩瞪大了眼睛,凄厉的大喊:“不——”
贾赦并没有理会司徒岩徒然发狂,等司徒岩发泄结束,贾赦用正常音量道:“王爷,您实不该冲动。虽然编造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妖言惑众,实乃大错,但您也不该做让皇上更加伤心的事呐。是谁挑拨了您和皇上?”
是谁?是崔西!
司徒岩记得那日三司羁押了王子腾,自己担心事情败露,找崔西商议了一整夜。是崔西分析局势的时候,说得自己能走的每一条路都是绝路,唯有起兵搏一把能否绝处逢生才是一线生机。
他是自己最信任的谋士,自己那么信任他,所以才……
“他是不是司徒碧埋在本王身边的人!”疾言厉色的问完,司徒岩自己就否定了这个选项。当年用一僧一道钳制宁荣二府便是崔西献计,这五年来,荣国公困居梨香院养病,不敢染指兵权分毫。贾敬仕途上不得寸进、王子腾做了五年的京营节度使。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太子系受损,自己得益。
若崔西是太子的人,实不必用代价这么大的苦肉计。那么崔西到底是谁的人?还是崔西真的是一心忠诚于自己,只是决策失误,后来死在平叛的京营部队军中。
凭什么贾赦怀疑崔西没死,自己便要相信他?
但是司徒岩又隐隐觉得贾赦的怀疑似乎有道理。那日见了贾赦之后,司徒岩便陷入了自我拉扯之中。
除了三司会审岩亲王谋逆一案,朝中还发生另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那日贾赦提醒了张修,有可能陈御史会出事,张修便留心了此事。果然当天就有了舆论铺垫,两日之后,便听闻陈御史不堪一朝太傅的污蔑,以死明志了。
而这两日之后,正好是下一次朝会的前一天。
这下可在文人之中炸开了锅。言官向来闻风奏事,王侯将相皆可弹劾,这因言丢命还了得?此例一开,以后谁还敢对当朝太傅直言不讳?是不是以后谁不如张太傅的意,张太傅就上去扣一顶‘心素不正’的帽子,然后就要以一代大儒,桃李满天下的身份,带着徒子徒孙逼死人?
长此以往,谁还敢和张太傅意见相左?
第33章
贾赦这几日都在大理寺作为证人参与司徒岩的案子, 与三司官员一样忙得脚不点地。虽然对张太傅会被碰瓷一事贾赦早有预料,但当贾赦真正得知发酵烈度的时候,还是些微皱了眉头。
而对于现在张太傅的处境, 司徒硫很是满意。
硫亲王府书房内,江怀寿拿着一封信进来双手递给司徒硫:“王爷, 这次事情进展得顺利,御史台那边已经有人去了太傅府要说法了。”
陈御史的死关系到整个言官系统以后的话语权。别看这些御史们虽然没有什么实权, 但在很多事情上能左右朝堂风向。这种隐形的权利不但不能因此丢了, 甚至操作得好, 可以通过弹劾张太傅得到加强。
你想啊,一国儒学泰斗都因为驳斥了几句言官而惹上麻烦,以后谁还敢跟这群人据理力争啊?那以后御史台岂不是拿着闻风奏事的大棒想敲打谁就敲打谁?这等情况下,御史们格外团结, 哪怕和陈御史没什么交情, 也打着替陈御史讨说法的幌子为自己日后的话语权加码。
司徒硫接过信一目十行的扫过, 淡淡的道:“张修老匹夫一向自持清正端方,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倒是贾赦那人阴险深沉, 若非被司徒岩的案子绊住, 说不定是个难应付的。”
江怀寿恭维道:“王爷英明,等贾赦从三司出来,张修的名声已经无可挽回了。现在宁荣二府皆救驾有功, 兵权无可撼动, 若是加上张修在文臣中的地位;荣国府和太傅府握手言和, 太子如虎添翼。现在折了张修的名誉是其次, 文人之中, 需有一人与张修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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