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番话,贾母和贾政终于沉默了。他们再不喜贾赦,也是希望贾代善能长长久久的活着的。可是贾代善在病中的时候,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先是坚持那个劳什子净饿疗法,险些直接饿死贾代善;贾赦顶着不遵守祖宗规矩的压力坚持让贾代善进食,好不容易将人救过来,正院又传出贾赦给贾代善进食是想害死荣国公继承爵位的话,生生气死了贾代善。
虽然这些都是巧合,二房想对付的从始至终只有贾赦,但是贾代善终究因此去了。
贾母自以为找到了贾赦突然发疯的原因,估摸着贾赦现在是吃软不吃硬,语气便缓和下来:“赦儿,你伤心你父亲之死,我们何尝不是痛彻心扉。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心中有气,也不该拿兄弟家人出气,昨儿还把亲戚都得罪了。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昨日的事我不计较,可不许再闹了。待好好的办完你父亲的丧事,亲自登门给史家表弟,王家兄长道个歉。琏儿和王家的凤丫头还有婚约在,你却将未来媳妇的叔叔打了,这成什么事?”
哎哟,原来贾母还会对贾赦说软话的啊?贾赦以为贾母对自己就只会颐指气使呢,可惜那个听她几句软话就什么都愿意退让,荣禧堂可以让出来,元春省亲可以出钱出力出地建院子的原身已经不知道魂归何处了。
贾赦冷笑道:“我没有拿任何人出气,我是遵从父亲遗愿整顿家风。至于史鼐和王子腾,他们妄图插手我荣国府的家事,被打了也是活该,参到御史台都是我有理。我昨儿宣布的事一件都不会更改,待得安葬父亲后,该查的账一笔都不能含糊!至于琏儿的婚事,我既打了王子腾,便退亲便是,省得王姑娘进了门受委屈!”
听到要退亲,贾琏瞪大了眼睛,他和王熙凤自幼相识,是有情分的。但是听父亲的意思,父亲已经和凤儿的叔父结仇,这亲还结得成吗?
贾赦可不管贾琏内心有何感想,将贾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驳回,便道:“贾琏,跟我回东院!”
贾母听贾赦一桩桩的驳回自己的话,又一顿大气,但到底还有几分理智,道:“回来!你闹得家宅不宁也是你父亲的遗愿?我满心以为你孝顺,因你父亲之死伤心拿人出气;你却欺你父亲去了,借着他的名义胡作非为,还将一切推到他头上。你简直不堪为人子!”
盛泽上前一步道:“国公夫人,国公爷临终遗言,确有让世子整顿家风。直到世子点头,国公爷才闭了眼。”
贾母怔愣的瞧着前方,眼神却很空,明明睁着眼睛,却没聚焦在任何地方。她不明白,为何丈夫临死,都只将遗言交代给贾赦这个忤逆子和盛泽那个奴才。为何自己和他夫妻几十年,竟是遗愿都不让自己听。
不过盛泽说完,贾赦已经懒得理会贾母了,带着贾琏出了门。
贾琏跟在贾赦身后有些失落,自己就出去办了一天的事,怎么就要和凤儿退亲了呢?偏偏看到现在父亲和往日不一样,贾琏也不敢问。闷闷的跟在贾赦身后。
王氏昨日夜里生了一场大气不说,还因在官府面前立了查库房的字据,吓得心烦意乱,今日只到荣庆堂请安之后就回去了,不知道荣庆堂又发生了这样一桩大事。
得知事情的原委,又得知丈夫被贾赦打了两拳,王夫人怒不可遏:“贾赦先打我哥哥,再打我丈夫,简直欺人太甚!”
周瑞家的也知道目前王氏面临的局面棘手,但是贾赦站着嫡长,他要真争起来,二房确然处于劣势,周瑞家的一时也想不到办法。
劝了王氏半日,周瑞家的突然道:“奶奶,我们不如这样……”
第12章
听周瑞家的有主意,王氏坐直了身子。
周瑞家的接着道:“老爷的丧事这才头一日,外院内院乱得跟什么似的。就是大爷强抢掌家权,这里里外外许多事,量那边奶奶也拿不下来,那边奶奶身边那个王善保家的,更是个自以为是的糊涂人。不如奶奶索性以退为进,撂开了手什么都不管。让那边惹出乱子来,太太再将钥匙给奶奶也名正言顺。”
王氏沉吟一下道:“阿弥陀佛,老爷刚走,我就是受了再多委屈,做儿媳妇也不能撂开老爷的丧事不管啊。只是我这身子不争气,竟是一点子力气也没有,就是想让老爷走得风风光光的,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听听这话说的,这也是王氏的一贯作风。便是憋了满肚子的坏水,也一定要从身边人的口中说出来,她哪怕纵容身边人坏事做尽,也是最善良的菩萨。这方面来说,王氏和贾政还当真般配,不管造成多恶劣的后果,这两人都觉得自己没错。
周瑞是王氏的陪房,最能领会王氏的意思,忙接过话头道:“大爷这么一闹,下人们人心惶惶的,本来事情就又繁杂又多,但愿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王氏的脸阴沉下来,眼中闪烁着刻毒的神色,和一贯的慈眉善目极不相称。自己当了这几年的家,便是暂时避一避锋芒,手上也有能用的人,想要出一点岔子再容易不过了。
“去将吴新登家的叫来。”王氏说。
周瑞领命去了。
而另一边,贾琏垂首跟在贾赦身后回了东院。
贾琏是长子嫡孙,贾赦在府上强势只有他的好处,没有坏处。现在他拉着一张脸,不用问都知道心里装了事。
贾赦将下人都打发出去,才问:“有什么事,说吧?”
贾琏见了贾赦之前在荣庆堂威风的样子,现在心里发怵:“父……父亲说那个退亲的事……”
原来是为了这个。贾赦自己以前两辈子的目标都是苟命,不太理解有些人为了儿女情长要死要活的。而且王熙凤可是个胆大包天的,不但敢重利盘剥,包揽诉讼,后来还直接告贾琏停妻再娶呢。
不过看贾琏这样子,也不见得一下能转过弯来,于是贾赦指了一张凳子,让贾琏坐了,将这两日发生的事说给贾琏听。末了道:“我和王子腾算是结了仇了,现在你就是愿意娶,王家还不见得愿意嫁女呢。”
贾琏听了便沉默了,他也十五岁了,因文不成武不就,在府内领了一分管事的差事。但是因出身勋贵之家,耳濡目染,许多道理已经懂得,情知这婚事多半成不了了。便蔫儿蔫儿的点头应是。
见贾琏一副小年轻失恋的样儿,贾赦也没再劝。古时候男女大防严苛,就算贾琏和王熙凤自小有情分,交往也都在规矩之内,又能深到哪里去?过段时间也有忘了,顶多留一段青涩的回忆。
“这里还有一桩事要你去办。从今日起,长房的人都不必住在正院,你去将你的东西搬过来,顺便将你妹妹和兄弟的东西也搬来。东院还有几间厢房,先打扫出来暂且住着,等出了你祖父的热孝再安排。”贾赦留下话,便要起身。
贾琏很是犹豫:“这……只怕老太太不允。”
贾母喜欢儿孙绕膝,而且大家族里,子嗣养在谁跟前,也关系到很多权利纷争和利益。所以除了贾赦原配张氏娘家强势,贾瑚养在张氏跟前外,贾家孙辈的孩子皆是养在贾母跟前。
尤其贾瑚落水死了,贾母更是名正言顺的抱走了两房的孩子。至于养法,除了养宠物一样,将儿孙留在身边逗趣外,便是公平过分了。嫡庶不分,长幼不分,全都一样的份例。
现在贾赦让贾琏去将长房三个孩子的东西搬回来,自然又有一番官司要打。
贾赦挥挥手,:“无妨,你带着陈嬷嬷去,陈嬷嬷自会教你办事,你且学着些。”荣国府里里外外许多事,总不能每一件都让贾赦亲自去忙。而且老太太和贾代善留下的人够用,贾赦实不必将所有事都抓在手里。
再一个,贾琏已经被贾母和二房教得有些歪了。好在贾琏这岁数搁现代这回就一个中二少年,还能掰过来。索性让陈嬷嬷带着他去对抗一回贾母,让他尝尝不必对正院卑躬屈膝的滋味。等养出狼性来也就好了。
贾琏去荣庆堂的时候是忐忑的,但是却如贾赦所说,该办的事都办成了。
这一趟差事让贾琏大开眼界:自己以前在太太、二叔二婶面前都只有听吩咐的份儿,哪怕偶尔觉得太太、二叔二婶不占理,自己也不敢驳回一个字。但是这以前哑巴一样的陈嬷嬷却有理有据的驳回了太太好几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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