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王与北疆候不一样,北疆候是全家住在北疆,送子孙入京做伴读,南安王则是王府设在京城,女眷子孙多住京城。现在连奴才都不许出城,这显然是防着南安王狗急跳墙了。
贾赦手指在书案上轻敲了几下,道:“毕竟霍焕掌着西海沿子的兵符,且看盛泽和柳茂的应对吧。”
贾赦虽因孝期尚未袭爵,到底是荣国府的正统继承人,无旨不能出京,对于这次巡边的事,将能预判的事都办好,已是尽力了。
而说起这次巡边,最是凶险的便是西海沿子一路的巡按组。
却说那日谭奇胜点好了前去西海沿子的账房,又给了盛泽二十人的出色探子,巡按组便离开平安州,一路西进。
古时候的探子就是后世的侦察兵,便是一支军队里的尖兵了,谭奇胜知道此行凶险,但是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毕竟南安郡王尚未正式谋反,谭奇胜又不能直接派兵护送巡按组。
而去岁京城斗得风起云涌,西海沿子虽远,邸报也会送达。
其实不管远近,信息传达的时间差是差不多的。在巡按组到达西海沿子的时候,霍焕也知道了司徒岩逼宫未遂,被圈禁的事。
霍焕这些年一直配合周骏誉吃空饷,也有配合司徒硫夺嫡之心,对这些消息格外注意,恨不得将那份邸报翻来覆去研究好些遍。
本来司徒岩落马,硫亲王府去了一个劲敌是好事,但是偏生护驾有功的是宁荣二府。
邸报上只登朝堂大事,霍焕尚且不知通灵宝玉一案的详细,跟身边心腹军师皱眉道:“怎么宁荣二府又开始领兵了?”彼时霍焕便觉不安,从此以后使人格外向商队打听京城的情况。
商队固然能带来一些关于京城的消息,但是许多事经过口口相传,皆是越传越夸张的,若是按商队所言,京城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这难免让霍焕心惊。
霍焕的心腹军师名叫闻弼,闻弼提醒道:“王爷,照说连商队都到了西海沿子了,王府的信早该到了。”
这一句话将霍焕吓得心惊肉跳,对啊,京城发生了这许多事,不管南安王府也好,硫亲王府也好,早该送信来了。
那时候霍焕和闻弼都还料不到京城著名纨绔贾赦竟然能算计司徒硫前面,拦截了送信人,这两人猜测得更加吓人一些。
硫亲王府和南安王府都送不出信,难道是京城发生什么事牵连两座王府,先被皇上圈禁了?若是如此,霍焕必须设法自救。
于是,霍焕一面焦急等待京城来信,一面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又过了一段时日,西海沿子依旧没等到硫亲王府的信,却等来了朝廷的巡边队伍。而且还带着圣旨。
接了圣旨的霍焕都不知道是悲是喜。
圣旨没让霍焕直接交出西海沿子的兵符,也没说什么罪臣霍焕如何,证明之前自己是多虑了,京城家小尚未出事,但是圣旨内容又是让平安州督查西海沿子驻军的花名册,这岂是经得查的?
结果没那么坏,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霍焕接了圣旨,道巡按组旅途劳顿,招呼众人先去休息,转身便回了王帐和闻弼商议。
闻弼道:“王爷,无论如何不能回京。且不管以前硫亲王府如何,这一回花名册一细查,只怕周尚书必然落罪。到时候硫亲王府亦是失势下场,覆巢之下无完卵。”
霍焕有些犹豫,道:“可是本王母亲及家小全在京城?”
闻弼一听就急了:“若是硫亲王坏事,王爷回不回京,王爷家人都是一样下场。”
而与此同时,巡按组见霍焕不过是和京城的使团略作寒暄便不见了人影,便猜到西海沿子只怕猫腻不少了。
来西海沿子的路上,柳茂已经和盛泽接上了头。见了如此情况,柳茂摸了摸了贴身藏着那只三彩手镯,对盛泽道:“贾世子料事如神,这一趟怕是不好应付。”
盛泽道:“柳大人不如这就去求见霍焕。”
手上有硫亲王府和西海沿子沟通的信物,柳茂作为联络人,到地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送去情报,才更容易取信于霍焕。
第63章
关于如何取信于霍焕, 柳茂和盛泽在路上商议了好几遍,也做过许多方案。但是毕竟不过是一百多人的巡按组深入远离京城的边塞,与羊入虎口无异, 一言一行都要十分谨慎。主动出击固然不失为一条策略, 也有可能弄巧成拙。
柳茂心下有几分犹豫, 问:“这样真的能够骗过霍焕吗?”
在双方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没有什么事是绝对有把握的, 盛泽摇头到:“我们谁也不了解霍焕。”不了解, 谈何一定骗过?
柳茂深吸了一口气, 站起身来道:“就是有了信物,也不知有无切口, 也罢, 我们既是被分配了这趟地狱一般的差事,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可是还没等到柳茂去寻霍焕, 霍焕那边先派了人来传话说给朝廷的巡按组准备了酒席接风,请柳侍卫出席。
柳茂和盛泽对视一眼,盛泽对柳茂轻轻点了一下头, 退了出去。
谁都知道这接风酒没那么好吃, 朝廷的巡按团却不能不去。
南安郡王驻军所在地名叫千石城, 接风酒席摆在千石城的王帐内。
千石城原本不大,但经数十年开垦屯边,也越发繁荣了, 因南安郡王是中原人,将许多中原风俗也带了过来,现在南安郡王所住之地虽名为王帐, 实际上建筑颇有中土风情, 就是一座轩辕壮阔的王府。
柳茂和巡按团的众人皆面上不显, 入了王帐,霍焕对众人倒是热情招呼,安排众人入座。
等众人皆坐定之后,霍焕道:“本王听下属回禀说朝廷来了一百多人的巡按团,怎么今日来了只有这些人?”
这一路巡按团的总揽是都察院监察使郭逊,郭逊起身道:“王爷,此次巡边的所有官员、小吏皆在这里了。王爷所言的其他人,乃是因此趟路途遥远,负责防卫的龙禁尉侍卫和平安州兵士,他们现守着马匹、车辆、行礼,公文、器具等,因而未至。”
霍焕轻轻沉了一下眼皮。也就是文官都来了,武官全没来,说到底还真是防着自己。
于是霍焕又对柳茂道:“柳大人虽然尽忠职守,但是现在巡按团已经安全入了千石城,本王保证,巡按团的东西不用派一人守护,也定能完好无损。龙禁尉的兄弟们也旅途劳顿了这许久,柳大人还不将人请过来松快松快,也太不近人情了。这样吧,本王这就派人过去替兄弟们当值,柳大人命兄弟们过来解解乏。”
柳茂起身端起酒杯笑道:“下官先替兄弟们谢过王爷,不过职责所在,这顿酒我只能替兄弟们推了。好在这回巡边尚且需要时日,他们要吃酒有的是机会。”说着,朝平安州前来的账房们方向瞧了瞧。然后又不经意的一扬手,露出一只手镯的一角来。
霍焕这段时间天天盼着南安王府派人过来送信,那只三彩手镯在脑海里浮现了无数回,现在乍一见,险些失态。
而柳茂也一直注意着南安王的反应,见南安王虽然没有大的情绪起伏,但是眼中划过一丝惊喜,柳茂便知南安王认出了手镯。至少证明贾赦给自己的信物是真的。
而霍焕则是在考量柳茂是什么意思。
方才柳茂向自己展示了硫亲王府的信物,又拿眼睛瞧平安州来使的方向。难道他所言的不能让龙禁尉们来吃酒,是因为那些龙禁尉盯着平安州的人?
平安州和西海沿子既然互相稽查,这便是竞争关系了。若是柳茂派人看着平安州的人,果然是自己人。
霍焕笑道:“柳大人既如此说,本王也不便勉强了。来人,上酒菜!”
闻弼好不容易说服了霍焕,先将朝廷来的人一网打尽,再依计行事,谁知霍焕不过刚和朝廷的人打了一个照面便改了主意。
闻弼上前道:“王爷,是先上主菜还是副菜?”
一听到这话,柳茂每一条神经都绷紧了,那闻弼一看就不像掌管厨房的,由他来问上什么菜,柳茂怎么听怎么像黑话。
霍焕笑道:“贵客远道而来,自然是先上副菜美酒,慢慢品尝。主菜留在最后,方为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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