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几辆机阔车的兵士都是特地选拔|出来脚程快的,现在几人弃车急奔,轻装快行,很快便没了身影。
陈虎、陈豹所率部队已经被朝廷军逼迫得转圜余地越来越小,眼看着手上武器都施展不开了,居门谷口的压力陡然一松。
若是平日,陈豹或许还要谨防有诈,但是现在除了入谷,已经没有其他去路了。只肖片刻犹豫,陈豹下令手下将士退守居门谷。过了居门谷便是居门城,等到时候再和江长史商议对策。
如此,陈豹部先退入居门谷,朝廷军方面的寇浪和董兴昌步步紧逼,陈虎亦被撵入了居门谷。
陈豹知晓朝廷的运粮大军便在自己前方,既是已经被逼入谷,不如赶上朝廷军,能杀一个是一个,能杀一双是一双。现在局面如此被动,夺粮是不可能了,但是不见得不能寻着机会烧了粮草。
且不管贾赦带了多少兵来,总不能不吃不喝。便是惨胜亦是胜,总比完败好。
陈氏兄弟也算得上悍勇了,如此被动局面下,一旦随机应变制定了新的作战计划,便又斗志复燃,陈豹身先士卒,往前直冲,前去追赶运粮的柳茂部。
然而贾赦是何等样人?这既是自己入北疆候和司徒砾的首次交锋,这一战的成败关乎日后两军的士气,贾赦自然希望一战将荣郡王大军的军威打出来。因而但凡能够想到的状况和细节,贾赦都做了部署。
就在贾赦率领大军通过居门谷的时候,另派盛泽带人潜伏上了居门谷的东西岭上。
前面柳茂押着粮草快行,后面陈豹急赶,忽而便听居门谷东西岭上有人高喊冲锋,又有巨石滚滚落下,堵住陈豹部的去路。
居门谷两旁的山岭树木苍翠茂密,只见里头人头攒动,草晃树摇,仿若埋伏了千军万马,谁也不知道里头有多少人。
陈豹部本就是惊弓之鸟,见了两旁山岭这等声势,更是阵脚自乱。
这时候,盛泽在山岭之上高声劝降:“北疆将士听好了,你我皆是朝廷将士、拿朝廷军饷,理应保家卫国,而不是为了司徒砾的一己之私自相残杀。荣郡王大仁大义,只要愿意弃暗投明,加入荣郡王部,既往不咎。若是负隅顽抗,尔等出不了这山谷!”
山谷仿佛一个巨大的喇叭,对声音本就有加强作用,加上盛泽气沉丹田,喊出这些劝降的话,远远传出去,回声都在整个山谷回荡,久久不散。只要不是聋子,被逼入山谷的司徒砾部个个听得清清楚楚。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有人忽然指了一条生路,所有人都恨不得抓住这跟救命稻草。陈虎、陈豹兄弟手下将士听了这劝降,投降之心多么强烈可想而知。
等山谷间回声散了,盛泽继续道:“我们王爷说了,各位皆是听命行事,不算叛军。若是现在投降,明日便是京营士兵;若是执迷不悟,便作叛军论处。各位给反王司徒砾卖命,死后不但没有抚恤金,还会连累家人,可值得否?”
盛泽没说一句,便顿一下,等着山间回声小一些再说下一句。
现在山谷之中‘投降’‘叛军’‘反贼’等字眼在山谷之间相互激荡,也撞在北疆军将士的耳膜内。
终于有人大喊:“我不干啦!我投降!”
北疆军本就士气低落,但凡有人挑断了第一根弦,其他人仿佛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我投降!”
“我投降!”
无数将士跟着回应。刚开始或许还稀稀落落,后来渐成声势浩大。震耳欲聋的‘投降’声响彻山谷,陈虎、陈豹平日也算治军严明,此刻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兵彻底失控。
兵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其中地利便包含利用地形影响战争的成败。但是谁说地形只影响排兵布阵呢?在真正善用兵者手上,能将地形的作用发挥到极致,连劝降都事半功倍。
而江怀寿从胡家庄密道逃出,被活捉时,他以为自己部署得当,稳操胜券的一万大军已经在居门谷称降。
自然,彼时北疆军投降战报还未传回居门城,江怀寿只是听说柳茂已经带着粮草入居门城便崩溃了。但真正令江怀寿万念俱灰的事还在次日。
居门谷的一战打了大半日,天色便已尽黑。便是北疆军已经称降,夜里也要谨防诈降。朝廷军决定就地休整,北疆军也在居门谷中熬了一夜。
战事一旦开打有时候便没有搭灶做饭的时间,所有但凡部队,都带有干粮。或是烙饼,或是炒熟的米面。来不及做饭的时候便是将就吃了,喝几口水壶中的冷水便是。
现在天气已经不算太冷了,荒郊野外倒也不难熬。譬如朝廷军便不觉有什么,倒是北疆军许多都内心纠结。忽而担心投降之后,在朝廷军里受人欺凌、抬不起头来;忽而又担心朝廷军不纳降了,只杀降;那自己简直是必死无疑。
如此纠结一夜,次日一早,贾赦那边已经得到探子回禀,北疆军愿意投降。
贾赦令居门城守备朱振大开城门,贾赦站在箭楼之上对降兵喊话。
而江怀寿则目睹了这一切。
江怀寿倒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或许两军对垒、排兵布阵时候不如贾赦思虑周全,布阵不如贾赦巧妙;但是复盘时候,人家也能瞬间想明白前因后果,自己输在哪里。
江怀寿想要去问贾赦,几个关于自己心中的疑点,但是贾赦现在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理会江怀寿?
对投降队伍讲话之后,贾赦便回了中军帐。江怀寿便看见不停的有人回来禀事。譬如征召的新兵如何安排、纳降的北疆军怎么安顿、受了惊吓的当地百姓如何安抚?居门城的治安如何维持等等。
桩桩件件的,不可谓不繁琐。但是贾赦处理起来,却举重若轻,安排既周全又迅速,整个居门城突然多出十几万人,竟然没乱。
自然,这与贾赦手下人得力,自己肯放权也有关系。作为一军主帅,自然不会事无巨细,什么都抓在手里。只要制定了大的方针、政策,自然有人去实施。
譬如谁负责回居门谷打扫战场,道路要清理,不能影响百姓;尸体要掩埋,绝不能暴尸荒野;战利品要回收等等。
又将新招的难民兵士编做一个新兵营,派了人专门针对他们练兵。再将投降的将士登记造册,然后将其打乱了编入京营军中。将这些人全都分散了,有一个好处便是哪日有人要闹事,也轻易联合不起来。
这些事贾赦一点没瞒着江怀寿,他不肯承认失败,贾赦索性让其看清楚,他败得到底有多彻底。
如此忙了一整日,才将接下来修整期需要落实的事安排了个大概。
接着,贾赦回过身来,此时江怀寿也盯着贾赦。
咬了咬牙,江怀寿道:“荣郡王好手段,在下算是见识了。在下佩服!”以前江怀寿都是对贾赦连名带姓、大呼小叫。现在尊称一句荣郡王,是打心底里服了。
贾赦单侧唇角微勾,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江先生若是真服了,不如告诉本王,你们将居门城中的粮草转移去了哪里?”
居门城既是扼守在居门谷北口,乃是连接地理上的北疆与中原的通道,自然也是军事要塞。这等地方,随时都存有大量粮草。
可是就在贾赦带兵入城那日,江怀寿为了利用难民困住朝廷军,特地派人烧了粮仓,传播谣言栽赃朝廷军,激起难民愤怒。
贾赦可不相信仓库中的粮草真被烧了,多半是被硕鼠搬空之后,再烧空仓。然后等朝廷军到北疆的时候,北疆军不但可以阳奉阴违,与朝廷军分庭抗礼,甚至可以倒逼朝廷,索要军粮。
哪怕又被贾赦说破真相,江怀寿现在都不吃惊了,贾赦这样的人,江怀寿也生平仅见。
以前江怀寿觉得自己的老师便是天下第一智慧的人,仿佛什么都瞒不过他。但是那是因为自己和老师日日相处,相互之间都十分了解。像贾赦这般,对一个并不熟悉的人,都能准确拿捏对方的心态,若非亲见,江怀寿都不信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贾王爷,您刚入北疆就招兵买马,就不怕司徒碧忌惮你么?”江怀寿顾左右而言他。江怀寿先后辅佐过司徒硫和司徒砾,司徒家的人,多少都有些疑心病。想必司徒碧也未必能忍受贾赦实力过于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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