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芮尔说:“舰长,你得准备对抗药物成瘾了。”
阿德加内冷静地从鼻腔里应了声。
推开门走进来的李维,脸色明显不大好看,在娜芮尔的目光看过来后,他没忍住道了声:“舰长,余让显然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阿德加内顿了顿,他喉咙动了动,娜芮尔立刻把随身携带的外置扩声装置,放在了他喉咙下方。
阿德加内的声音透过电子设备传出来,带着些无奈:“你也听到了,我之所以来医院,是因为体内药物恢复了活性。他也有自己的生活。”
李维沉默片刻,道:“他表达,希望我们能把你接走。”
娜芮尔闻言,快速地扫了一眼李维,她不赞同。
阿德加内也沉默了一会儿,他面色平静,好一会儿说:“可能我的到来,对他来说,确实是一种打扰。”
“怎么可能?”李维立刻反驳,他尚不在阿波罗上服役时,就跟着阿德加内,他深知舰长的品格,觉得所有与舰长有过长时间接触的人,都会拜服在对方的人格魅力下。
阿德加内声音震动,带着点细微的笑意:“这个世界上没人规定,所有人都必须喜欢谁,别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头上,李维。”
李维长叹了一口气,没再反驳。
阿德加内又说:“那就不要打扰他,你们找个隐蔽的住宅,找几个本地的护工来照顾我。”李维拧眉头。
娜芮尔有些好奇:“您跟余让先生的婚姻匹配度,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我过去从未见过这么高的数字。这么高的匹配度,也没有让你们在彼此相见时一见钟情,而后半个月内人立刻进入爱河、到非对方不可的地步吗?”
依娜芮尔对婚姻匹配系统的判断,这个匹配度不是应该见到的第一眼,就已经干柴烈火至死不渝了吗?
阿德加内顿了顿:“我眼睛看不见,娜芮尔。”
“……”娜芮尔说了声抱歉。
阿德加内想了想,又道:“我想,如果我此刻是健康状态的话,还会有一些机会。”
没有谁会对一个病得都无法站立、只能躺在病床上的人一见钟情。
阿德加内想,他过去也确实有过想来拜访余让的想法。
他也想见一见,跟自己婚姻匹配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究竟是什么样。
虽然当初办理结婚程序的时,他和余让在星网上见过一面,但隔着数据,人就会产生不真切感,他甚至忘记了对方长什么模样。
阿德加内想到这儿好奇起来,他问:“他长什么模样?”
李维说:“和我差不多高,很瘦,头发很长,几乎挡着脸,他还戴着眼镜,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而且他显然不太好相处。”
娜芮尔说:“他的身体素质看起来也不算太好,我或许可以给他弄些营养膏。”
阿德加内试图在心里构造出这么一个模糊的形象,但是没有成功,还是没办法具体出余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德加内在余让家住了半个多月,他仍旧无法得知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几分钟后,李维接到护卫队拨来的电话。
混入医院各个地方,伪装成患者的护卫队员之一告诉李维——[舰长的伴侣,在医院休闲区把一整杯加落浇到了总统的脸上,弄脏了总统的白西装,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阿德加内在娜芮尔的药物下,大脑变得昏昏沉沉,昏昏欲睡间,他在脑中构建起第一块,关于余让的拼图——脾气很大啊。
第8章 08远道而来的外来人(八)
中心医院高级病房的公共卫生间,整体呈现一种哑光的净白色,这让它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圣堂而不是卫生间。
因为高级病房内都有独立卫生间,这个区域的卫生间也少人光顾。
唯一紧闭着门的隔间靠后排,余让坐在没有打开的马桶盖上,手中拿着他的便携光脑。
他关闭了光脑的信号源,坐在马桶上试图寻找对他而言的平静。
口袋内的东西都被拿了出来,整齐地摆放在他的大腿上。
——李维拿来的阻断药、在医院购买的奇怪口味能量棒、一把折叠小刀、一个点火器、一包压缩酒精块。
余让低着头端详自己的光脑,被当做备忘录的页面上,已经写下了很多字——[自杀计划表:1.割动脉,失血过多而亡。(可能造成的后果:没死成;被社区特别关注;送入基因纠正科、脑科或神经科,修正脑内紊乱分泌的神经质地、恢复受损的海马神经元,或者隔绝负面记忆产生的情感;被强制进行精神疗愈,离开熟悉的地方,搬到集体环境居住,参加互助会,每天面对很多不同的人。可行情况:避开人群、艾丽以及各种智能设备,在远离医院的地方进行。可行性弱,不建议。)
2.上吊,窒息而亡。(结果同1。)
3.高空坠亡。(结果同1,以及可能会砸伤无辜路人。)
3.纵火。(可能造成的后果:烧到一半被救了;对周围人和事物造成危害;医院强制救治,价格昂贵;因纵火罪入法庭,被判刑,失去一定自由;可行情况:不可行。)
4.饿死。(划掉。)]余让盯着这几行字看了一会儿,皱着眉把第四条删除。
他躬着身子坐在马桶盖上,视线滑到大腿上放着的折叠小刀上。
这个刀很锋利,余让在购物网站上购买了无数把刀,从剁骨刀到剔骨刀都有,这把折叠小刀因为小巧方便被他随身携带。
折叠刀买来时算不上多锋利,余让买了好几个磨刀石,无聊时就磨一会儿刀子,到如今这把刀已变得异常锋利。
余让看折叠刀,收回目光,在光脑备忘录上写道——[4.用折叠刀割开裴希的颈部大动脉。]-数分钟前,这个喜好穿各种款式白西装的男人,让他的秘书官找到了余让。
他在两个采访的空隙间抽出时间,告诉余让——请让阿德加内舰长留在你身边。
余让的油盐不进,让裴希上演了一出标准的先礼后兵戏码。
裴希的秘书官在裴希微笑不语的暗示下,告诉余让,说他们调查到了余让制作的游戏,他房间里一台昂贵能耗过大的服务器。
秘书官说:“余让先生你好,阿德加内舰长一旦离开了你身边,我想你应该没有钱再去维护这台昂贵的服务器了吧。不得不说,你很有制作游戏的天赋。”
“我是指,你做的两款关于异界的游戏都很棒。第二款制作的场景更加逼真,想必耗费了你许多精力吧,它属于你的梦想吗,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有形形色色的梦想,我觉得非常棒,虽然我只通过快照看过一些游戏内的场景,但仍旧相信它未来会成为游戏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如果未来游戏能上线的话,有机会的我都想去进行一次异界旅行。”
“……”
“如果你拒绝在那斯境内照顾阿德加内舰长,我们将非常遗憾地会因你经济能力不够,而停止你的服务器维护。”
秘书官笑面虎似地进行了近似威胁的话语。
在一旁但笑不语的裴希才接过话题,笑道:“请不要觉得我对你有恶意,我过去也在星际巡航队服过役,我只是非常关心加内舰长的安全。我也对你的游戏非常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为有梦想的人付出一些金钱上的帮助。”
这意思是,如果余让愿意听他的话,他可以给余让一笔足已支持服务器维护的金钱。
余让听完后只沉默不语,在几秒后他抬手,把面前摆放的加落浇到了裴希的脸上。
加落的颜色很深,因为豆子成熟后会直接从树上落到地上,溅出一圈黑褐色的痕迹,故而名字才有个落字。
这种会重染色的饮品,从裴希的脸上滑到西装上,留下了片片滑稽的深褐色痕迹。
余让在裴希和他的秘书官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甩甩手,面无表情地从休闲区离开了。
他走到公共卫生间,找到靠里的单间,反锁上门,坐在马桶上安静了一会儿,也没有总统的护卫人员来把他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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