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觉得对面是另一个他,又或者说是小时候的他。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间相对的屋子就像镜子的两面。如果鸦透心理防线被全面击溃,另一面就可以将他吞噬。
鸦透觉得对面选择了他小时候刚开始自己一个人生活的片段,估计觉得那时候他一定很悲伤很难过。
因为那个时候他永远不是被选择的那方,母亲厌恶,父亲漠视,奶奶离去,他一个人被留在原地,没有人到他的身边,在他和哥哥之间的那把天平永远不会落在他身上。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自己生活的。父母离婚后跟着奶奶。奶奶走了之后借住到大伯家里,但最初的好心经受不住长久的麻烦,大伯母最后要求母亲把他接走,然后开启了他灰暗的时光。独自生活是他自己选择的,也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在其他人眼里,鸦透有很多值得被抛弃的理由,或者说不被选择的原因。身体不好,不太聪明,除了一张脸好看之外他们好像从鸦透身上发现不到优点。
鸦透就一个人被留在那儿,被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在各家辗转,却没有一个是他的家。没有人选择他,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只是随便,所以随时都可以丢弃。
他想,那时候他确实是最害怕的时候。
之前不怕小玄是因为那时候的他没有杀意,这时候不怕是因为他叫一句阳台上那两个就会过来,
小玄并没有事情败露之后的恐慌,他很淡定摇摇头,“不演了。”
“我看过你回溯前的那一生,我觉得他们说错了,你明明很聪明。”
起码一个人生活那么久,也很厉害。
而之前小玄夸鸦透厉害,并不是说说而已。
“我还挺喜欢你的。”
鸦透问:“喜欢我做的菜?”
小玄摇头又点头,“喜欢你这个人,也喜欢你做的菜。”
鸦透把水喝干净,有些想笑:“黄小龙是被你吓的?”
小玄黑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鸦透,半晌后歪头:“我说过我会帮你的,你不喜欢吗?”
鸦透:“不,你做得很好。”
“我也觉得。”小玄靠在那儿,声音苦恼,“我本来是副本boss的,但外面正在打架,这个世界可能马上就要关闭了,导致我权限也没了,不能送你出去。”
他听上去好像真的是准备帮鸦透,底细交代得一干二净,“不过你那封看不清的信,我建议你回去一趟。”
鸦透一愣,“回哪儿去?”
“你知道回哪儿去。”
“……”
小玄神神秘秘:“等明天你信全部送完,我会送你个礼物。”
“礼物就不用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鸦透把水杯放在桌上,合上衣服问他:“你之前说的那个出现在我背后看着我的人,现在在我房间吗?”
被拒绝,小玄有些郁闷,但还是老实道:
“在。”
“她就没离开过。”
(.*)
第414章 幽光森林-极光小镇(13)
恋爱攻略区,怎么可能会没有爱呢
鸦透第二天是睡到自然醒的,不过因为昨晚睡得早,第二天醒得也早。
躺在床上S过来叫他去吃早饭,他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
对面的房间重新布满灰尘,恍若昨晚只是梦中的幻境。
他其实还挺想知道小玄到底是什么的,有些像镜灵,又有些像心魔。
“外面好像有人。”鸦怀手里端着一杯昨天购物时买的牛奶,专门热过,等鸦透刷完牙之后递给他。
鸦透抿了口牛奶,刚醒还不是很清醒,磨磨蹭蹭走过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女生。
她应该很冷,又是蹲下又是站起,有时候还蹦一蹦,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暖和起来。
听到门开的声音,女生立马转身,看向鸦透时声音带着几分迟疑,“请问,你是鸦透吗?”
被门外的冷风一吹,昨天晚上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浮现,鸦透也跟着迟疑地和对方对暗号,“……宣染?”
宣染立即点头,“是我!”
“那进来吧。”
“沈仪也在里面。”
……
鸦透昨天晚上和宣染约着第二天见面,但他没想到宣染来的会这么早。
宣染已经搬家到隔壁省,用杨阿姨的话来说就是坐高铁加转车的时间都需要三四个小时。现在临近春节,高铁票不可能现抢,想这么快过来的只有自己开车。昨天鸦透给对方打电话的时间是晚上十点,现在是早上七点,从宣染的状态又可以看出她在门口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她真正到达的时间只可能更早。
也就是说,宣染是在接到鸦透电话的那一刻就驱车过来了。
她确实和沈仪想的一样,在听到有关她的消息之后,即使这个消息听上去十分不靠谱,但她还是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鸦透给她倒了杯热水,“先喝点热水。”
“谢谢。”
“不用谢。”鸦透示意鸦怀和S别站在这儿,“在外面等很久了吗?”
被动僵的手捧着热水杯回暖了不少,宣染摇摇头:“也没有很久,下雪天路滑,不敢开很快,才到不久。”
沈仪:“撒谎。”
车里有空调,看她被冻地打哆嗦的样子鸦透知道对方没有说实话,只默默给她拿了一个热水袋,之后又回房间将那封信拿出来递到宣染面前,“你的信。”
几乎是看见信封上的字体时,宣染眸中就起了一片湿意。
如果在路上还有些怀疑,仅仅是为了那么一点可能性来到这里,那现在就变成了百分百肯定。隽秀的字迹,只看一眼她就知道是沈仪写的。
“冻成这样还在那儿倔,在车里等不行吗?非要在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堵门了。别是把脑子冻坏了吧,大傻子。”
沈仪蹲在她旁边,想去帮忙擦眼泪手指却触碰不到对面的皮肤。
【叮——】
【初系统提示:送信(3/5)】
鸦透递过来一点纸,听完系统播报声之后,完完整整把沈仪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给宣染听,在最后又补充:“不是我说的,是她说的。”
宣染擦眼泪的手停下,眼泪要掉不掉,好像旁边空气就是自己好朋友一般,狠狠踹了两脚。
“都生病了话还是这么多,你才傻。”
沈仪:“说你两句你还会顶嘴了?我看你脑子是真的被冻坏了,等会儿救不回来了怎么办?”
“她现在肯定还在骂我。”宣染皱眉,“一切坏话都反弹。”
有来有回的对话,发生在宣染根本看不见沈仪的情况下。
生与死中间隔着门,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和对对方的了解让她们知道如果那人在这里下一句话会说些什么。
宣染自顾自对着空气说话,表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到了最后低下头,垂下已经通红的眼眸。
她问鸦透,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我刚刚说的她都听见了吗?”
“嗯。”鸦透给予肯定的答复。
“那就好。”宣染吸吸鼻子,蠕动着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握住水杯的手指已经开始泛白。
鸦透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主动询问:“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宣染性格内敛,也不愿意麻烦别人,只有在面对好朋友时才放得开,不然不会因为怕自己来得太早吵到鸦透他们睡觉,宁愿在门口冻着也不好意思敲门。
宣染抿着唇,“她还疼吗?”
沈仪有说过,她是因病去世的。生命的最后头上一根头发都没有,瘦得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手腕上青青紫紫,每晚每晚都疼得睡不着觉。有时候她是真的疼到想去死,但看到父母的眼泪还有红着眼将自己嘴巴咬到出血的好友时,她还是想留下来。
“不疼。”鸦透重复着沈仪的回复,“她现在看上去并不像是个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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