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许锐从另一边上车,先把书包甩进来,人才跟着上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欻的一下揽上他的手臂,唉声叹气:“段段,不想写作业了啊啊啊,你帮我写吧。”
过了几秒,秦段才推开他:“不想写?那也没办法,你得写。”
“.....”许锐持续哀嚎。
“别做梦了,我不可能帮你,你怎么不帮我写?”秦段看向窗外,全然不顾他的哀嚎。
许锐捂着胸口,指责他:“秦段你好狠的心!”
他笑了下,反问:“你才知道?”
许锐:“......”
见他完全不理,许锐没趣了,不再闹着让他帮忙写作业,反而从包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递给他:“喏。”
一个天蓝色的小手提袋,呈长方形,纸袋顶端掏了两个洞作为袋耳朵,许锐手指就勾在这两个洞上。
秦段面带困惑地看着他:“?”
许锐朝他笑了下,颠了颠纸袋:“看看。”
“礼物?”
“嗯。”许锐笑意更深了。
“好端端送礼物干什么?儿子你有这份孝心爸爸很满意。”秦段边打开手提袋边说,袋子里边放着好几袋饼干,饼干是用透明烘焙袋子装着的,烘焙袋外边裹了一层天蓝色的包装纸,包装纸的封口处用丝带捆了起来,丝带打出漂亮的蝴蝶结,该说不说,精致到像Omega送的礼物。
看到如此精美的包装方式,秦段愣了下,扯开丝带看到里边外形不够漂亮的烘焙饼干之后,声音更是戛然而止。
“这玩意儿——”他有些迟疑地抬起头。
许锐揭晓谜底:“你的追求者送的,嘱托我一定要送到你手上。”
“一个Omega。”他补充。
“......”秦段把丝带重新绑回去,蝴蝶结打得没一开始的好,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被人拆开过的。
饼干啪嗒一声落回手提袋,他把袋子塞还给许锐:“亏我还说你孝顺。”
许锐笑起来,拍着他的肩:“怎么,不是我送的你失望了?”
“是啊,真的好失望。”秦段敷衍道。
许锐提起腿上的袋子,又放在他跟前晃了晃:“你不收?”
“不收,”他说,“你还回去。”
许锐一脸明了,除了那些过年过节塞到课桌里的没有署名的礼物,秦段不会收有署名的,甚至抱着目的性送出的礼物。
他翻了翻袋子,饼干底下压着一张卡片,卡片的文字大意是这几袋饼干是Omega自己做的,做得很用心,失败了很多次最后终于成功了,因为不知道秦段喜欢什么口味就每种口味都拿了一点希望其中有秦段喜欢的。
末尾写了一行数字,是该Omega的通讯账号。
目的性够强了,许锐啧啧两声,把手提袋放到一边:“怎么没人送我饼干?”
车窗外景色飞逝,秦段熟悉这条从学校后门停车场出来然后绕回前门再从前门驶上大路的路线,过去几个月都是这样,兜兜绕绕的像是在画一份不为人知的藏宝图。
秦家接送他的司机没问接送地点为什么突然从前门转移到了后门,司机对于秦段的指令不置一词,秦家作风如此,上下级之间稍稍有些泾渭分明,指令就是命令,命令就必须执行。
许锐前几次蹭他车回家的时候还会问一嘴,秦段懒得解释,许锐也就没问了。
或许秦段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特地让司机将车停在后门这件事,他也无法做出任何解释。他想怎么样呢?他为什么要每天下午特意走到学校后门来?
因为萧越在后门的篮球场打球。
秦段扶着车门的指尖微微抽搐起来,貌似在帮着他混乱的想法做出解释。
他只不过是好奇,好奇萧越在做什么,好奇萧越上课在做什么、下课在做什么、放学前在做什么、放学之后又在做什么。
他都想知道,他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于是他被女巫施了魔法,女巫朝他脸上吹了口气,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他就站在了学校的天桥上,天桥连接校内两个分区,桥的另一头就是一个很大的体育中心,后门篮球场就在那里。
天桥两端是两个世界,他脚踩过天桥台阶的瞬间,侧身经过不远处的篮球场的瞬间,听到篮球撞击地面发出的声响的瞬间,耳朵分辨出杂乱人声中某个Alpha懒洋洋的声音的瞬间,这些瞬间别人不知道,只有他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如这条兜兜绕绕的从学校后门出发、目的地是军区大院的路线,其中包含了多少弯弯绕绕的复杂情绪只有他自己清楚。
不,他可能也不清楚。
他对萧越的观感太复杂了,复杂到不能用一两句言语解释清楚,如果非要具象,那么这条弯弯绕绕的回家路线就是昭示。
他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小声说:“为什么不在?”
许锐正翻着朋友圈,陡然发觉他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偏头问了句:“什么不在?”
秦段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说了,也什么都不想了,翻出本书低头看了起来。
他其实想说,萧越今天为什么不在篮球场打球?
第二天来到学校,秦段刚拉开书包就听到身边人在嘀嘀咕咕讲着什么。
他听到萧越两个字,从书包往外掏卷子的动作顿了下,很快流畅起来,继续垂眼往外拿卷子,心思却全跑了。
他昨天刚下定决心彻底厌恶萧越不再和萧越交朋友,今天又无法控制地关注起有关萧越的信息。
“萧越昨天放学没去打球啊?”
“没去,我听说他昨天放学去参加他青梅竹马的生日聚会了。”
“哪个青梅竹马?萧越的青梅竹马?”
“就那个,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的低年级Omega。”
“那个啊——”
“贼劲爆,我听一个十七班的朋友说聚会是在泳池里举行的,玩游戏的时候,那个Omega直接趴在萧越怀里了,信息素都缠上去了,一直揽着他脖子不放。”
“这么说他们真在一起了?”
“谁知道?我希望不要,我有个朋友挺喜欢萧越的,他要是谈恋爱了,我那个朋友该伤心了。”
“......”
黑笔摔落发出啪嗒的脆响,秦段手搭在椅子上,维持着放书包的姿势盯着桌沿出神,直到有人把掉落的黑笔递到他跟前:“段哥,这你的笔吗?”
他才回过神,接过笔,连个笑容都没扯出来,只是闷头道了声谢。
椅子向后一拉,发出尖锐的吱嘎声。
那人疑惑地挠挠头:“段哥心情不好啊?”
“没有,”隔了几秒,秦段有些生硬地补充道,“我心情好得很。”
语气邦硬,令人听出些咬牙切齿。
那人更加疑惑地挠了挠头:“嗯?真的好么?”
.......
听到萧越的绯闻后,秦段莫名郁闷,同时又感到烦躁,有什么东西郁结于心了,喉咙里堵着一口气,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
明明他只关注萧越的考试成绩和比赛成绩,可偏偏周围人都在谈论他的绯闻,逼得他不得不去听。
他观察了萧越这么久,第一次感到事情失控,仿佛“萧越可能谈恋爱”这件事让他非常在意。
最后一堂课他上楼送卷子,走到走廊上时,有个人影迎面朝他走来,非常突然的,秦段几乎没有任何预料就看到了萧越那张五官鲜妍的脸,迎面走来,走动时带起的微风吹动他的头发,风把他的刘海拨开了,露出饱满的额头。
萧越个子很高,气质出挑,身上穿着校服但脚上一定踩着名牌鞋,这是秦段平时观察得出的结论。
这一刻他忘记了这些结论,或者说他什么都忘记了,不记得任何东西,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瞬,他视野里全是那张五官鲜妍的脸。
他站在走廊外侧,肩膀几乎要挨上外侧的墙壁,在萧越朝他走来的几秒里,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小,小到能缩进墙壁里,小到变成了在墙壁缝隙中爬行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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