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说:我找人去接你?
他拒绝:我开车去。
萧越没再说什么,笑了笑:行,你自己过来,控制好情绪,别变成路怒族。
“......”他很无语,“滚!我自控力一向很好,易感期也不会随便发火。”
对面引用“滚”那一条,敷衍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像是嘴里被硬喂了一坨屎,秦段连嘴都不敢闭上,当然也无力辩白了。
气死他了。
怎么会有萧越这么烦的人。
“......”
“确实不错。”萧越随大流夸了两句从跑车上下来的赛车手。
接着就靠在护栏边等人。
Alpha问:“要不上去跑两圈?”
“等会儿,”他拢着火点了根烟,细长的手指把烟从嘴里摘下来,吐出口烟气,“等个人。”
秦段被人领着走进赛场,一路上目不斜视,一靠近就看到了站在赛道边的人群。
那群人零零散散地围靠在一块儿,好几个低头抽着烟,人群中心隐隐包围着个Alpha,Alpha个子很高,气质出挑,额前散落的头发丝乌黑,夹烟的姿势超乎常人地潇洒。
萧越视线瞥过去,瞧见那毛糙糙的发顶,目光又移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上。
他手一抖,将烟按灭丢进垃圾桶,长风衣随着他的走动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烟掐了。”
平稳寡淡的声线在空中落下,留在原地的人面面相觑。
“这.....什么意思?”
“越哥叫我们把烟掐了?”
“是吧,应该是?”
李砚岩悠悠地叹了口气,把剩了大半根的烟掐灭,然后忠实转述某人的意思:“对,都把烟掐了。”
“秦家那祖宗不抽烟。”
片刻,小声嘀咕:“不抽烟连烟味都闻不得......”
秦段一走近看到一群衣着光鲜的富二代围聚在一块儿还愣了下,乌泱泱的人群透出些隐隐的压迫感,那是少数人猝不及防对上多数人时总会产生的愕然和无措。
他愣这一下倒不是因为愕然和无措,而是因为这群富二代懒懒散散凑在一块儿的场面真的太像街溜子了,怎么会这么像,这不就是秦父小时候教育他不能与之玩耍的某类人么。
秦段很想笑。
在他忍不住发笑的途中,萧越走了过来,他今天穿得很少,衣服很薄,衬得他的脊背像一块被削了皮的木板,秦段忍不住怀疑他身上这件风衣根本不挡风。
“不冷?”
萧越没想到他第一句是这个,怔了怔随即笑起来:“等会儿你就热了。”
一群富二代瞧着这场面,也觉得来人真是个祖宗,要不然萧越怎么这么殷勤,平常瞧着淡淡的,祖宗一来他脸上的笑都多了。
“家规小王子有没有飙过车?”他偏过头问。
秦段自觉忽略他口花花的称呼,摇了摇头:“没。”
补了句:“违反交通规则。”
“......”萧越噗嗤一声笑了,手肘往他胳膊上一拐,“不违反,在这儿不违反。”
秦段有心情和他开一句玩笑:“放心,我不抓你们。”
“哈哈哈。”萧越真觉得他这人太逗,太有意思了。
他退后一步,一退就退到赛道边,长长的衣摆随风飘动,像是随时能被卷走。
“而且生死自负。”
等到秦段被扯上跑车, 前车窗的景象在眼前模糊,所有的一切化为一道道模糊的残影在他眼前纠缠着形成一片迷雾,安全带紧紧勒住他,勒进他的血肉里,心脏被迎面而来的推力挤压拧扁,心率随之升高,他几乎喘不过气,心已经跳到嗓子眼,几欲呕出。
他现在才明白萧越那句“生死自负”是什么意思。
因为萧越真她妈不要命啊!
离弦的跑车以极高的速度冲了出去,超越另一辆车一大截,另一辆显然不甘被甩在身后,又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来。
两辆车卯着一股劲儿角逐,没人管副座上的秦段是不是受惊了。
他右手慌乱中随便抓住车座上的某个位置,左手紧紧扯着扶手,喘过口气,艰难地吐出句:“萧越。”
兴致上头的人一开始没听到,而后偏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秦段猛然拔高音量,颇有点声嘶力竭的气势:“你看路!”
跑车擦着拐弯的边界转了过去,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刺啦声,身旁传来一连串突兀的笑声,愉悦且癫狂。
秦段假期也常去做极限运动,他甚至将极限运动作为一种精力发泄的方式,他无穷无尽的精力要用超越极限的方式去消耗殆尽,有时他也觉得自己在这些方面有些疯狂。
可现在才知道,萧越这副事事随风,万事不在意的样子根源在于他连命都不在意!
秦段自愧不如,后悔刚刚晕晕乎乎地上了车。
“你疯了?!”他扯开喉咙。
萧越声音也很大,在秦段听来像是幻觉似地灌着风,又像是他的声音从重金属乐充斥的喧闹酒吧里挤出来。
“死不了!”
他声音拉得很长。
另一辆车上坐着的是那个赛车手,当时萧越站在护栏边,看了Alpha一眼,又看回刚从赛道上下来的赛车手,不出意外地说:“来,你和我来一场。”
赛车手眼里浮起了惊讶,Alpha手掌贴着他的衣服袖子拍了拍。
“你去和越哥比一场。”
又拧了把他胳膊,示意他让着这公子哥一点。
比赛开始后,他就被萧越这副不要命的样子惊到了,很难想象会有这么不要命的有钱人。
当秦段的疑问问出来时,萧越很疑惑:“嗯?”
“不要命?”他握着方向盘,细长手指上的青筋被极限的速度催促着鼓胀了起来,“我要命啊。”
秦段心想你这是要我命,音量随着肾上腺激素的飙高也往上飙:“你这像是要命的样子?!”
萧越止不住地笑:“我一直是这样子!”
秦段这会儿觉得他从来没真正了解过萧越,当他以为萧越不是他印象中的散漫不经、混吃混喝、好逸恶劳的富家子弟后,他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别的模样,推翻他之前对萧越的所有推断和印象,什么狗屁情绪稳定,狗屁万事随风!
通通都是假象,萧越是随“风”,他就是个疯子!
轮胎在专业赛道上擦出一阵火花。
“闭上眼睛!”萧越说。
秦段下意识跟随他的话闭上眼睛,眼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那一瞬间,周遭都静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一声又一声地敲击着耳膜。
两辆跑车几乎同时过线,蹭线而过时像一阵迎面扑来的猛烈的风,风里带了火,滚烫地燎动了众人的心,激起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
萧越比赛车手快了几秒过线,不知道是后者故意让他,还是真被他不要命的跑法弄得束手束脚,总之结果就是他赢了。
秦段睁开眼睛,视野里闯进一张放大的脸,萧越鼻尖几乎顶着他的鼻尖,灼热的喘息扑到他脸上,封闭空间内充斥着急促的呼吸声,两道呼吸交杂,分不清谁是谁的,心跳的咚咚响也纠缠着誓死不分开,秦段真的有种濒死的感觉,可萧越往他脸上吹一口气,他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吓到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掰着,脸和捏着他下巴那人的脸挨得极近。
萧越在问他话,他张开嘴却不太能说出话来,只顾着喘气。
片刻憋出句:“没。”
萧越眼里的笑意似蝴蝶扑扇几欲挣扎而出,他指腹抵着秦段的下颚,在上面用力按了下,又粗暴地一刮,像是在安抚。
“别怕。”
说完推开车门,熙攘的人群立刻包围了他。
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他的名字。
此起彼伏、重峦叠嶂,关于萧越名字的呼唤充斥了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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