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寄微愣。
江霁初不期待富贵名利也就罢了,竟也不想着出去,如此浓郁的氛围间,居然只是捧着和那劳什子的哥哥一起种的花。
他继而又隐隐有些高兴起来。
他刚把江霁初叫醒的时候,江霁初可是人醒但意识没清醒,没察觉到身处幻境,即使这样还是把盒子一扔跑向他。
谢寄轻咳一声:“你听到钢琴曲了吗?”
江霁初:“听到了。”
谢寄简单讲了自己遇见的幻境:“虽然我为二十年前的事感到遗憾,但我并不寄希望于回到过去改变什么,那不现实。”
江霁初:“所以你遇见的幻境是想借由你痛苦的回忆激怒你。”
“对,也就是说钢琴曲带来的幻境有两种情况,回忆,或者期待的未来,”谢寄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必须找到出去的办法,否则可能会在无数的幻境中沉沦。”
可每个幻境的场景都无比真实,出口又藏在什么地方……
江霁初:“钢琴曲是重点。”
谢寄:“没错,我们得击溃它才有出去的可能,不知道下一个幻境会是什么,或许能从里面找到点线索。”
谢寄踏下最后一级阶梯,脚下结实的大理石地面倏地一变。
他们来到个宽阔的场景,时间是夜晚,蜿蜒数公里的海岸线风急雨骤,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好像要将天撕开个口子。
谢寄环顾四周:“这什么地……”
他话未说完就愣住。
不远处有两个男人站在海水中接吻。
谢寄对同性恋没什么意见,虽然风大雨大,但海岸又没有别人,人家想在哪儿接吻是人家的自由,而且那俩人长得也赏心悦目,身上带着点伤,战损后的亲吻多带劲啊,他甚至都想起哄鼓掌。
——如果那两个男人没有长着和自己跟江霁初一样的脸。
谢寄感觉自己被天上的雷直劈脑门。
第90章 争论、我知道这关讲的是什么了。
半晌后谢寄终于回魂。
他第一反应竟是假的他和假的江霁初吻的时间挺长啊……
按理说有幻象顶着他的脸去吻别人他该觉得不舒服, 可他现在却没任何不适。
难道他其实是深柜?
不对,等等,这是属于谁的幻境?!
江霁初比谢寄先从震惊中清醒, 似有所悟地轻声道:“没想到谢总竟然对我有这种想法。”
谢寄又被天雷劈了第二次, 不过这次他免疫力明显提升,侧过身冲江霁初挑起半边眉毛:“我看是艺术家对我有这种想法吧。”
二人隔着雨幕对视, 眸子一个比一个亮。
窗户纸被震天响的雷声突兀刺破, 日积月累的暧昧细节气球般炸开,在风雨中暴露无遗。
另一边幻象结束亲吻,“谢寄”将“江霁初”打横抱起,说着小话走向海边的一座别墅。
从一个幻境到另一个幻境需要入口,别墅的大门十分可疑。
谢寄抬脚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对江霁初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没想到你好这口, 怎么样, 要抱吗?”
江霁初看也不看:“别让我抱你就不错了。”
他们总有人是这场幻境的“罪魁祸首”, 又没谁愿意开口承认,责任顺理成章落到对方头上。
“谢寄”和“江霁初”身上带伤, 衣服又沾满了水, 步速比平常要慢。
谢寄也跟着放缓步速, 散步似的跟在后面。
这两个幻象虽说又亲又抱,但举动并不黏腻,反而有种老夫老妻的亲昵和自然。
天下情侣千千万, 每对相处模式也不会全然一样,谢总二十六年没谈过恋爱, 却觉得眼前这对结合出的气场很让人舒服。
如果他谈恋爱, 应该就会是这样。
他瞅着“江霁初”的模样:“你觉不觉得他比你胖一点。”
江霁初狐疑道:“有吗?”
谢寄:“应该胖了两三斤, 其实再胖点也行。”
江霁初:“……谢总, 你不要告诉我这个幻境来自于你作为兼职厨师的尊严。”
谢寄:“你也别想偷换概念倒打一耙,明明就是你的幻境。”
江霁初:“你的。”
谢寄:“你的。”
江霁初:“你的。”
谢寄难以置信这种幼儿园水平的争论能进行到第二回合:“你今年有三岁吗?”
海岸线离别墅不远,四个人走了一会儿就到。
“江霁初”窝在“谢寄”怀里,抬手推开门。
一道白光闪过,“他们”消失不见。
别墅单看外表很是陌生,里面的摆设谢寄却刚刚见过——正是他们进幻境时的摇织楼。
二人对视一眼,当即跑上三楼书房。
钢琴静静摆在角落,琴键动也未动,钢琴曲依旧无处不在的响着。
“又到用魔法打败魔法的时候了,”谢寄忽然有了主意,“江三岁小朋友,你有喜欢听的曲子吗?”
江霁初的良心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验:“我以为音乐应该是给人留下美好回忆的东西。”
谢寄眯起眼:“我怀疑你在骂我。”
江霁初控制表情:“不敢。”
谢寄:“那我自由发挥了。”
谢总将衬衣袖子松开挽了两截,决定一举挽回形象。
有首曲子他可是从小练到大,水准绝对没问题。
结果他还没走两步,一只长相丑陋的怪物破窗而入,径直挡在他去往钢琴的路上。
江霁初拔出长刀:“谢总,加油,我誓死捍卫你弹琴的权利。”
怪物猛地朝谢寄袭来,而谢寄利落地闪躲后接着冲向钢琴。
又一只怪物打破地板,从二楼袭入,谢寄抓住书架边缘一个侧空翻跃过,他仍然没有反击,将后背完全交给江霁初。
江霁初不负重望,长刀破空一横划向两只怪物腹部。
怪物左右跳开,它们速度比海底城堡里见到的那只要快,长刀只在身上留下一个指节深度的血口。
此刻谢寄已经来到钢琴边上,手指按下第一个音节。
怪物像是预感到什么,根本不理会江霁初,想从两边绕向谢寄。
它们有两只,江霁初只有一个人,总有一只怪物能得手。
而江霁初右手握刀飞身在离他最近的怪物身上砍下一刀,同时抬脚踢翻办公桌,将另一只怪物砸在墙上。
男默女泪的音乐声和怪物血液的腥臭在空气中弥漫,充当BGM的幻境钢琴曲都有一瞬的停顿,空间跟着扭曲了一下。
有用!
忍了!
两只怪物昂首咆哮,尾巴不断拍打在地板上,花型素雅的瓷砖四分五裂,而尾巴随着拍打变长,鞭子般朝江霁初抽去。
江霁初提刀就挡,尾巴一圈又一圈缠绕长刀刀身,他左脚后退半步稳住身形,将刀一竖,右脚又退后半步,浑身肌肉绷紧,劲瘦的腰往右一拧!
两只想要拖走他的怪物被他陡然发力掼在墙上。
谢寄的钢琴曲也弹到三分之一,空间肉眼可见地再次扭曲起来。
怪物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可谢寄的曲子从法术角度对其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高维伤害,江霁初一刀一个将其拍扁。
片刻后,他们回到了真正的海底城堡。
地板光洁如新,没有怪物,没有臭味,窗外是足以以假乱真的人造艳阳天。
谢寄从钢琴边起身,绅士地行了个表演结束礼。
他整理着衬衣扣子:“怎么样。”
江霁初情真意切:“好……”好一首梦中的婚礼,有情人挽手走进礼堂,走到一半不小心踩中熊孩子扔到红毯上的香蕉皮,俩人脚底一滑后脑勺着地,婚礼当场变葬礼。
谢寄满意道:“那当然,我从小就打算将来结婚时弹给我媳妇听的,练了好多年。”
江霁初闻言把自己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书房搜索的差不多,二人没在里面久待,谁知道会不会再被拉入稀奇古怪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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