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榻上,似乎是心满意足,炸成海胆的头发看山去都高兴得昂扬地竖起来。
阎鹤无奈又纵容地帮小鬼捋顺炸开毛的头发。
他指尖穿梭在柔软的黑色发丝间,微凉的发丝如同绸缎一般顺滑,指尖轻轻地摁压着脑袋。
小鬼舒服得半眯起眼睛,不多时,便已经在床上蜷缩着香甜睡了过去。
阎鹤梳理好后,还能依稀听见小鬼时不时嘀咕着说梦话,但说的话听上去并不真切。
他弯下腰,将小鬼穿着的居家棉拖脱下。
正当脱下小鬼的居家棉拖时,阎鹤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自己刚碰见小鬼那会。
有只不长眼的恶鬼被绞杀后留了一只鬼手,满是怨恨地在洗漱室的镜子与天花板写满了小鬼凭什么能上床这句话。
他那会分明已经对小鬼纵容得厉害,却还是给小鬼找了个理由,说小鬼上床会脱鞋,比别的鬼乖多了。
如今,看着穿着鞋在床上的醉酒小鬼,阎鹤面不改色地替小鬼脱下家居拖鞋。
上床穿鞋又怎么样。
压床的小鬼就是比旁的鬼要乖得多。
阎鹤亲了亲小鬼的鼻尖,惹得小鬼嘟囔了几句。
他起身去洗漱室,用热水打湿毛巾,再用温热的湿毛巾将躺在床上的小鬼浑身上下都细细地擦了一遍。
这会的小鬼比先前要乖很多,不像刚醉酒的时候闹腾得厉害,同他上演十八种话本剧情。
这会的小鬼会软软地由阎鹤抱着,甚至在温热的湿毛巾擦拭脸颊的时候,还会主动地凑过去,依稀有些黏人。
阎鹤没忍住,揉了揉小鬼的脑袋,结果一个不小心,把刚顺好炸毛头发又得揉得炸开。
阎鹤没怎么注意,拿起换洗的睡衣去了洗漱室,顺带解决一下自己的问题。
第二日清晨。
小鬼睡得很舒服,他伸了个懒腰,准备舒舒服服地起床,但很快像是想起什么,他猛然一个仰卧起坐,坐了起来大叫一声。
阎鹤在衣柜旁拿去腕表,闻言停下手中动作,转身走过去,弯腰摸了摸小鬼的额头,问他怎么了。
小鬼火急火燎道:“我忘记去车站送我兄弟了!”
阎鹤以为小鬼口中的兄弟是水鬼,便道:“阿生?”
“他这几天都在屋外的那口大缸里睡觉,说没事别打扰他。”
“没有走,不用送。”
小鬼跪在床上到处找自己的裤子:“不是阿生,我昨天同卫哲刚结拜成把子。”
“如今他要去车站离开津市,我得要去送送他。”
阎鹤没见过哪家的小鬼同天师拜把子。
但慕白不同。
慕白跟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不一样。
因此在他看来,压床的小鬼同天师拜把子是一件十分合情合理的事情。
于是他点了点头:“那我送你去?”
小鬼跳下床捡起自己裤子里的手机,捣鼓了一下,然后送了一口气高兴:“不用不用。”
“我小弟还没走,他说过几天再走。”
阎鹤:“小弟?”
小鬼挺了挺胸膛:“对,我们结拜为兄弟,我是大哥,他是小弟。”
“我们歃酒为盟。”
阎鹤:“大人真厉害。”
小鬼谦虚摆手:“没有没有,也就随便喝了几杯。”
说罢,他又虚心求教:“我头一次给人做大哥,还不是很熟练,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阎鹤说没什么建议。
他说:“我觉得大人如今对人就很好,很有做大哥的典范。”
小鬼使劲忍着翘起的嘴角,谦虚:“过誉了过誉了。”
他由鬼魂状态凝结成实体,因此宿醉后并不感觉到难受,穿好衣服后便起床去洗漱室洗漱。
他如同往常一样刷牙洗脸,弯腰洗脸时却发现自己脖子上一枚由红绳系着的吊坠落出来。
慕白低头,抓住那枚坠落的吊坠,发现是一颗赤红色的不规则琥珀珠子,珠子瞧上去熠熠生辉,泛着点金光,异常漂亮。
他举起琥珀珠子,发现泛着鎏金色光芒的赤红色珠子内里似乎有金沙一般的流体缓缓流动。
系着琥珀珠子的是一根红绳,红绳的末端有一枚极为精巧的金扣,粗细与红绳一般大小。
慕白将吊坠放下,洗干净脸后下楼问阎鹤自己脖子间的那枚吊坠是不是他给的。
阎鹤正给他做早餐,银色叉子抹上厚厚的蓝莓奶酪酱,又细细将奶酪酱地抹上烤得酥脆的贝果。
闻言,他也只是微微抬头道:“觉得很合适大人,就给大人了。”
“大人之前不是也给了我一条很重要的吊坠吗?”
慕白想起之前自己确实将阿娘送给自己的那条吊坠给了阎鹤。
阿娘那条吊坠送给他时,对他说过,若是以后碰上了喜欢的人,便将这条吊坠送给他。
慕白低头小心翼翼拨开那条琥珀珠子的吊坠:“这条吊坠很重要吗?”
阎鹤点了点头。
慕白郑重其事将那条琥珀珠子放到衣襟中,说自己之后会好好保护这枚吊坠。
阎鹤替他抹好贝果,同他说:“它保护大人才是。”
小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几天后,黑白无常来人间找阎鹤处理事务,碰见了小鬼。
他们如今已经同小鬼很熟稔,小鬼说阎鹤正在书房中开视频会议,得等一会。
黑白无常便坐在客厅等着阎鹤,小鬼像模像样地替他们两人泡了茶。
在泡茶时,慕白弯腰,脖子上的那条吊坠垂在半空中,被黑白无常两人瞧见。
黑白无常显得很是震惊,随后小心翼翼地问他脖子上的吊坠是不是小阎王给的。
小鬼点了点头,看着眼前黑白无常久久无话的模样,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摸了摸颈脖间的吊坠,迟疑道:“这个……很重要吗?”
白无常神色复杂:“很重要……”
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出乎你想象的重要。”
“这颗珠子相当于命珠。”
他说阎鹤将这颗珠子给他,相当于把自己的命分给他一半来护他周全。
生死契阔。
解开那颗珠子的唯一方法就是取出小阎王的心头血,滴入那道精巧金锁,才能解开红绳。
小鬼愣了很久,好一会才喃喃说:“他没告诉我……”
白无常说大概是怕他有负担,所以小阎王没告诉他。
说罢,他又打趣道:“这会,方圆十里的鬼就属你最厉害了……”
黑无常点了点头:“横着走爬着走都没有关系。”
小鬼:“……”
他为什么要去做那种爬着走没脑子的事?
他神色复杂地将黑无常面前的茶水给拿了起来。
黑无常低头,神色肃穆地说他职场霸凌,不能这样给他穿小鞋。
小鬼往黑无常茶水里丢了两块糖,语重心长道:“老黑啊……”
“没事多学学老白说话……”
“说话说好听一点……”
黑无常哦了一声,捧起茶喝了一口气,被甜得难得皱起了脸。
阎鹤开完会议从书房出来,见到黑白无常在客厅里坐着,知道大概是地府有事找他。
小鬼听不懂那些谈话,去游戏室同阎樟连麦打游戏。
阎鹤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桌面上泡好的茶水,微微挑眉,
想到小鬼装模作样地泡茶,他笑了笑,问黑白无常泡的茶怎么样。
黑无常说不太好喝,太齁了。
喝都没喝过小鬼亲手泡茶的阎鹤:“……”
他沉默了一下,起身走到冰箱面前,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三块五的冰绿茶瓶装饮料,平静地放到黑无常面前:“你喝这个。”
没品的东西。
白无常:“……”
楼上游戏室。
慕白坐在电竞椅上,带着头戴式耳机,在游戏的空暇间,有意无意地朝着阎樟打探:“大侄子。”
上一篇:藤蔓boss今天也在伪装人类
下一篇:红尘审判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