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卿晏惊讶地睁大了眼,“你说这天雷是冲着你来的?为什么?”
难道他做了什么遭雷劈的坏事吗?
津哥又倒了下来,脑袋埋在卿晏脖颈,卿晏没法把受重伤的人往外推,只好抬手拢着他的肩,力道还轻轻的,生怕碰到了哪里的伤口。
见津哥又沉默了,卿晏觉得他是不愿意说,便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道:“我身上带了你之前给我的那个神药,你要不要擦一下,对你这个伤有没有用啊……”
“渡劫。”津哥忽然道。
卿晏的注意力都在搂抱这个比他高大的人身上,动作笨拙,左支右绌,闻言“嗯?”了一声。
“修为超过大乘的修士,每一千年须渡一次劫,这是天地的考验。”
第37章
山洞外暴雨如注, 用力冲刷着山林,雨声甚急,响声哗然而嘈杂。
“天劫具体什么时候降下, 谁也不知道,”津哥继续说, “我也未曾预料, 早知如此,就让你先离开这儿了。”
“这样的吗?”卿晏作为一个修真界的新人小白, 听了这番科普, 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他先是想,原来津哥的修为已过大乘,怪不得那么厉害。
随即, 一转念, 他又发现,所有过了大乘期的修士都得历这种劫, 居然还不是一次性的, 是每一千年来一回。也就是说, 他也不例外,如果他的修为到了大乘, 就也得吃这种苦了。
卿晏对升级的热情一下子就大打折扣了。
“这老天爷也太不讲道理了。”卿晏嘀咕着说, 心想,上学的时候考试也就算了, 怎么毕业了还要定期考试, 还比上学的时候更难,更要命。
象征性地劈一下就得了, 怎么把人弄成这样?达到大乘期以上的修士不是很珍贵的吗?劈死一个少一个啊。
“看来, 还是当个普通人更安全一点。”卿晏小声说。
像是看透他在担心什么, 津哥淡淡道:“放心。等你修到大乘期,天道不会降下这么重的雷劫的。”
卿晏不明所以:“嗯?为什么?”
他们有什么不一样?这老天爷还搞双标,不一视同仁吗?
而且,卿晏心想,怎么听津哥的语气,好像很笃定他一定能修到大乘期似的,这世界上多少修士,终其一生,都难以启及这个高度。卿晏觉得津哥也太信任他了一点。
“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从前杀孽深重吗?”津哥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低低的,无端沉了几分。
卿晏轻轻“啊”了一声,有点茫然。
“寻常的雷劫不会这么重,天道如此待我,只是因为我满身杀孽,多一重惩罚罢了。”
“于我而言,这不仅是渡劫,还是天谴。”津哥的声音仍然慢悠悠的,好像在讲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说完,居然还轻轻笑了一下。
“天谴”两个字这么严重,却被他说得轻飘飘的,倒比郑重其事地说出来更吓人,卿晏被他笑得抖了一下。
他们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津哥身量高挑,却柔弱无骨似的倒下来,头埋在卿晏的颈窝里,说话的时候气息蹭在卿晏的皮肤上,轻轻的,有些痒,有种因为受了重伤而气若游丝的感觉。
卿晏指尖升起的那一抹橘红色的微弱烛焰,在他那一下颤抖的时候,倏地灭了。
“……”
他本来就是第一次使这个术法,十分生疏,能成功就不错了,被津哥这么莫名的一笑,直接笑没了,这也是正常的。
山洞里重新变为一片漆黑。
眼前看不见,别的感官便变得更为敏感清晰。外头的雨水用力下坠,砸在树林和石壁上的声音,闷雷闪过的轰隆震动声,以及耳边温热清浅的呼吸声。
津哥忽然问:“怕吗?”
卿晏下意识摇了摇头,摇完才反应过来,一片黑,对方应该看不到。
他扶下了那只血淋淋的手臂,轻快地说:“打雷有什么好怕的。”
津哥指出:“以你现在金丹期的修为,若是刚才那道雷落在你身上,你恐怕就身死道消了。”
卿晏:“……”
“那我也不会扔下你的。”卿晏很讲义气,听着津哥的声音感觉气息越来越低了,他往上摸索,扶着对方的肩,让那颗脑袋从自己肩膀上移开,“你还在流血,别说话了,我先给你上药吧?”
他摸到袖袋里的小药瓶,要将它拿出来。
“那药没用。”津哥道。
卿晏小声:“那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你抱着我也没用啊……”
津哥淡淡道:“头晕。”
受了这么重的伤,失血过多,头能不晕吗?
“那我扶你到里面坐下休息?”卿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对方没吭声,他觉得大概是默认了的意思,就自顾自动了手。
卿晏伸手抵住那宽阔的肩膀,费劲地把自己从对方怀里扒拉出来,让这面对面抱着的姿势转换成侧靠在他肩上,山洞黢黑幽深,他带着人不太方便,往里面走了几步,以照顾病人的小心方式把人贴着石壁放在地面上。
津哥全程没说话,任他摆弄。
这里这么湿这么冷,身后的石壁又这么硬,实在不是什么宜居的地方,这一点,刚才后背贴在石壁上靠了那么久的卿晏深有体会。
把津哥放下之后,卿晏非常自觉地贴了过去,主动成为人形抱枕,让对方枕着他的肩,让对方坐得能略微更舒服一点。
本来卿晏严格跟津哥保持距离,可此刻也没法不打破原则。而且,此刻津哥身上血腥味浓重,那股浅淡的白檀香被很好地遮去了风头,让卿晏没那么紧张了,心理上和身体上都允许了此次过分的靠近。
两人肩抵着肩坐着,呼吸声有外头的杂乱浩大的雨声作遮盖,还是清晰可闻。
卿晏重新再念了一次仙诀,重新托起一抹掌心焰,橘红色的火光摇曳,眼前重新可以视物了,他侧头看见津哥双眸微闭,鸦羽似的浓睫垂着,黑发尽湿,垂在腰间身后,白玉似的面容上沾了血,反倒更加俊美昳丽。
似是感觉到卿晏的视线,他突然睁开了眼,跟卿晏的目光对上,卿晏发现他连睫毛上都沾了几滴鲜红的血珠,随着缓慢眨眼的动作,血珠晃晃悠悠地砸了下来,掉在雪白的衣襟上,弄脏了一片。
情况好像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卿晏看得皱眉,问。
津哥淡淡道:“待在此处,等雨停。”
卿晏不是问这个,外面现在这么大雨,还有滚滚天雷,他们当然出不去,只能暂时待在这山洞里。
他垂眼,喃喃道:“那你的伤……”
“无事,死不了。”津哥慢条斯理道。
他一条长腿屈起,胳膊搁在膝盖上,侧头枕在卿晏肩上,看起来坐得还挺放松,一身血肉模糊,他却好像钢筋铁骨,一点儿也不疼似的。可卿晏这个旁观者看得都替他疼。
卿晏撩起自己的衣袍下摆,“刷拉”撕下一道布条,掀开津哥的袖管,胡乱给他包扎起来。第一次做这种事,笨手笨脚的,也不熟练,但最后还是勉强包扎好了。
“还有哪里有伤吗?”
“没了。”
卿晏对此表示怀疑,那么多血,不可能就这一道伤口。但他也没办法检查,只能悻悻作罢。
“不用药的话,伤口不会自己好的吧。就放任它一直流血?”他不耻下问,“你是有什么别的疗伤的办法吗?”
津哥抬眸看了他一眼,还是说“无事”。
“你也受伤了?”津哥忽然道。
卿晏的衣袍少了一脚,小腿裸露了一截,上面有两道淡淡的血痕,他垂头一看,说:“这个不是被雷劈的,是我刚刚去雪阵里练剑弄的。”
怕对方不高兴,他解释道:“之前看你不在,我就自己先去阵中练剑了,不知道会遇上雷劫。”
“我现在都不怎么会受伤了,再多练几次,我肯定能成功破阵的。”他像是跟老师保证期末考试第一名的学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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