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第三天早上,潘家村又死了不少牲畜。如果真是山上的野兽干的,早就被人发现了。警方愈加肯定这是人为作案的猜想,加大了警力在潘家村布下天罗地网。
只有二爷心里清楚,潘家村的尸臭味已经散了,那僵尸转移了阵地。
第66章 情人偶03:钓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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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移到哪去了?”我呆呆地问爷爷。
“转移到这儿来了呗!你以为你刚才看见的是啥?”二爷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回头,见他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破帆布包,手里还抓着只大公鸡。
“既然那僵尸已经不惧日光了,怕是已经从白毛僵变成了黑毛僵。黑毛僵刀枪不入,行动敏捷,离会飞天的飞僵只差一个等级,根本不是刚化尸几日的僵尸能达到的水平。”二爷皱眉道,“看来对方已经彻底走了邪道,靠大量吸血快速淬炼尸身。这种为祸人间的凶尸,得尽快铲除。”
二爷让我和爷爷扎个稻草人立在院子里,再将我穿过的衣服套在稻草人身上。他说僵尸靠气味辨人,如果那僵尸直奔我来,还追着我上了岸,怕是已经盯上我的血肉了。今晚子时,对方必有行动。
二爷取了一碗鸡血和朱砂混合在一起,用毛笔沾着红色的液体在我身上写满了护身咒。还将五条拴了惊骨的红绳分别系在我脖子和手腕脚腕上,进一步保护这些部位不被僵尸啃噬。
惊骨就是猪的听骨,也能辟邪。不过这玩意儿通常只有不到十岁的小孩才戴,不知道二爷给我戴五个惊骨是想量变引起质变,还是单纯戴个心安。
我站在傍晚太阳的余晖下,一边将身上的朱砂咒晒干,一边看二爷用墨斗线将余下的鸡血朱砂弹在门窗外围,以防凶尸破窗而入。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
二爷说今晚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守夜,恐怕没时间睡觉。爷爷便趁这会天还没黑,赶紧上炕睡了一会。我紧张得想拉屎,见二爷手持桃木剑、闭目盘腿坐在稻草人边念念有词,就没打扰他,自己悄悄去了茅坑。
红色的云层间有几颗星星。
我蹲在茅坑里抬头仰望它们,一会想起老爹,一会想起李老师,一会又想起杜奉予。不知道杜奉予现在在干嘛呢,肯定在享受他的城里生活。不像我,马上就要被僵尸找上门了……
“哗啦,哗啦——”茅坑前的玉米地里,忽然传来叶子哗哗作响的声音。
靠……我暗骂一句。估计又是谁家牛从大河那边爬上来祸害我家玉米了。
我正要出声呵斥,却闻到一股熟悉的臭味。而且那味道还随着渐渐靠近的声音,变得愈加浓烈。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将身体向后挪了挪。
紧接着,一具面目狰狞、几乎和玉米叶没有色差的绿色僵尸慢慢挤开茂密的玉米秆,从我面前的玉米地里摇晃着走出来。
那僵尸青绿肿胀,身上生着稀疏的黑毛,看起来十分骇人。但它并不高,恐怕还不到一米四,站在我面前时,高度刚和蹲坑的我持平。它的面部被水泡得肥大,舌头和獠牙露在口外,看不出一丝生前的模样。
它在那站了会,似乎嗅到自己面前有什么东西,便微微向前探身,用只剩软骨的鼻尖嗅闻我。
这忽然的脸对脸,吓得我呼吸都停住了。我想起二爷的话,连忙死马当做活马医,用手捂住口鼻死憋一口气,以免漏出更多活人味。
可僵尸的嗅觉远比我想象的灵敏,它又向前走了一步,脸几乎要贴在我脸上。我一点一点向后挪,同时悄悄揪了块草纸擦屁股。
“柯岚!柯岚?兔崽子又跑哪去了?!”二爷在不远处的院子里叫道。
“……”
我在这里呀~我在茅坑里~二爷快来救我~老子要憋不住啦!
我欲哭无泪。谁能想到这僵尸如此无耻,竟然趁人拉屎时发动奇袭。
就在我几乎窒息的关头,僵尸终于直起身,摇晃着继续向院子里前进。
等它走开几米,我连忙呼吸两下。那东西真是闻味来的!要没有我脚下这一坑夜香,我怕是已经没命了。
我提上短裤,小心翼翼地来到院子里。
僵尸正死死抱着院子里的稻草人,躲在稻草人身后和二爷对峙着。离远看,倒像个抱着大人撒娇的小孩。
二爷用手势催促我赶紧进屋。一等我退到门内,他就猛地扯出墨线,将那凶尸和稻草人缠绕捆绑在一起。
僵尸身上被墨线触及之处顿时冒出缕缕白烟。它摇晃着怀中的稻草人,见对方没有一点反应,终于发觉自己上当了。随即张开血盆大口咆哮一声,尸身发力的瞬间便将身上坚固的墨线挣成几段,一头钻进玉米地里逃走了。
二爷将他的三清铃交给我,让我务必将其时刻带在身边,即便睡觉也要握在手中。他说这僵尸的力量太强,危险性极高,不能再将它引到村落里了,他要把僵尸引到野外解决掉。
而我,从今往后除了晴天时的正午,其他时候一律不许出家门,直到他杀了僵尸为止。说完,二爷带着几件我穿过的衣服,匆匆离开我家。
我担心二爷的安危,又不敢私自出门坏事,只得等第二天早上让我爷去二爷家瞄一眼。可一连七天,我爷几乎早中晚都去二爷家看一眼,除了发现二爷家的大公鸡每两天少几只外,一直没看见二爷本人的身影。
在惴惴不安的等待中,爷爷收到了杜奉予寄来的第二个邮包。
——朋友带了不少榛子给我,正好我看到一套适合你的运动服,就一起打包寄回去了。这衣服料子很不错,耐脏好洗,春夏秋冬都可以穿。过几天就是七夕了,你和爷爷还好吗?有什么需要记得写信给我。
杜奉予于一九九六年八月十五日
我将杜奉予的信扔进柜子,把邮包里的榛子掏出来分成两袋。一袋收起来打算给二爷,另一袋则给我爷当零嘴。
杜奉予给我买的那套衣服,是一身雪白雪白的、外套上带帽子的运动服。我穿上试了试,大小正好。可担心身上的朱砂咒弄脏了衣服,我最终还是把衣服脱了下来收进柜子里。
当晚,我独自躺在偏屋炕上辗转难眠。
二爷已经一周没露面了。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没拦住他,僵尸要来找我就来好了,何必以身犯险和对方单打独斗呢?再说,他一个七十岁的老头了,再硬朗也不比当年,咋能和那青面獠牙的僵尸斗?
“咕、咕呱咕、呱——”
忽然,一阵类似蛙鸣、音调却低沉如蒙古呼麦的古怪声音从我脚下炕里侧的窗外传来。
我一愣,定定地望向黑暗中被窗帘遮掩的窗户方向。
“咕呱咕咕、咕咕、咕呱——”
声音仍在继续,真切地就像在室内响起。
“……”我缓缓坐起身捏住窗帘的一角,想掀起来看看窗外是什么。可冥冥之中的预感让我松开了窗帘,转而握住褥子边的三清铃。
我将三清铃举起伸到窗帘边,试探性地一摇。
“!”
窗外猛然传来一阵脚步疾驰而去的声音。
“老大!”
从主屋传来噼里啪啦的拖鞋声。爷爷竟然没睡,听见铃声,直接举着大勺冲进偏屋拉开灯。
我白着脸放下三清铃,望着身后的爷爷惊疑道:“僵尸来了,二爷呢?”
爷爷放下大勺,和我在偏屋枯坐了一夜。
“不行了不行了!”
刚拂晓,忽然一声破锣嗓子惊醒了沉浸在后悔与惧怕中的我。
二爷风尘仆仆地冲进我家外屋灌了两大缸水,对呆滞的我与爷爷嚷嚷道:“那玩意儿可真不是人啊!比耗子还能跑!仗着自己跑得快把我当傻小子溜!”
我一把抓住二爷的胳膊,厉声道:“那你不早点回来?!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二爷咧嘴哼笑了一声,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水道:“我的命硬着呢,你别瞎操心了。”
说完,他坐在炕边对我爷挫败道:“老哥哥,我是抓不住那东西了,现在只能找你家堂口的狐狸了!无论如何必须尽快除了那凶尸,再拖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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