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晃喃喃,头靠在车窗边,不知道是在说他们,还是在说外头那两个人。
正逢上下班高峰期,有点压车,车外头喇叭闷闷地、此起彼伏地响。
宁晃那根糖葫芦都吃完了,还没走出这条主干道。
宁晃忽地问:“我身上酒气重么?”
陆忱说:“还好。”
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嗅了嗅自己的衣领。
陆忱轻轻笑了一声。
让他这行为有了其他的含义。
让他想起了陆忱手机里那个倒计时。
他其实想说,跟那个倒计时没有关系,但又觉得这解释太傻。
最后还是没开口,随手把车上的音乐打开了。
正好播放到下一个歌单。
缠绵的,沙哑酥骨的英文女声。
在缱绻的黄昏,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低低地流转回荡。
迷幻得人喉咙发哑。
歌词关于吻,拥抱。
关于爱人。
陆老板是音痴,却不是文盲。
笑意渐渐深了。
宁晃眼神儿不自觉地往车外飘,半晌骂了一句脏话。
他说,妈的,这车要压到什么时候。
192.
他们在主干道压到七点多才到家,得亏是陆老板开车有耐心,换了宁晃,多半已经暴躁起来。
饶是如此,晚秋的天已经昏黑了,宁晃有些烦闷地往家走去。
推开家门的一瞬间,淡淡的柑橘气味裹着安逸温暖扑面而来,宁晃瞬间松弛了神经,连压车的火气都消散了大半。
顺着习惯先去洗手。
一般这时候,陆老板都在门外认认真真把外套挂起,等他用完洗手台再进来。
眼下却跟在他的后头走了进来。
像是从身后拥抱他似的,跟他用同一个洗手台。
宁晃说,你不能等等。
陆忱便笑着说,不等。
他把泡沫涂抹在他的手背,时而用手掌裹住他的手,时而黏糊糊挤进他的指缝来回揉搓。
光明正大摆弄他每一根手指,轻轻揉过他的手心。
像摆弄着滑溜溜、捉不住的鱼。
水流在他们的指缝间恣意流淌,陆忱低垂着头,呼吸落在他的颈侧。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能听见陆忱均匀的呼吸。
宁晃对他的心思心知肚明,用手肘向后撞了撞他:“陆老师,你洗完了没有?一会儿手都要皱了。”
却被陆忱笑着吻了吻耳侧,认认真真把两个人的手冲洗干净。
又抬起头去拿擦手巾。
陆老板惯常会装这慢条斯理、乖巧耐心的模样。
宁晃忍不住恶向胆边生,一个迅猛回神,湿漉漉的手直接在他的衬衫上蹭了蹭。
位置还明目张胆,在他胸前的衣襟,印下了两个湿漉漉的手印。
陆忱拿着擦手巾,低头看了看:“……”
他家小叔叔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个部位。
做完这一壮举,宁晃轻哼了一声,懒洋洋地抬腿,准备去换睡衣。
却冷不防被陆忱一拉手腕。
被困在了陆老板与洗手台之间。
陆老板静静注视着他,说:“去哪儿?”
宁晃说:“换睡衣。”
“然后呢?”陆忱问。
宁晃勾起嘴角,说:“沙发上瘫会儿,压车太累了。”
陆忱的脸微微黑了:“……再然后呢。”
“吃点水果,看看晚间新闻。”
陆忱果然装不下去了,不止脸黑。
目光还很可怜。
像是在控诉他出尔反尔。
宁晃就捏了捏他的脸,忍着笑意说:“然后洗澡……跟你睡觉。”
“可以了么?”
陆忱仍不肯放他走。
手臂撑在他身侧,一本正经询问他:“宁老师,你考不考虑把后面的行程安排提前。”
“为我留出充足的时间。”
宁晃不说考虑,也不说不考虑,只是笑着搂他,吻了吻,又推了推。
他却纹丝不动。
又推了推。
陆老板不仅不退后,反而逼近了一点,膝盖也顶进他的两膝之间。
距离近的勾人。
又搂着他,委屈巴巴喊,宁老师。
温柔的眼神也跟着透出一丝危险和缱绻。
宁晃遭不住这出,又想,这家伙真的胆子变大了。
事到临头,宁晃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出去跑一天了,我洗个澡。”
也不知道这时候他的洁癖哪儿去了?
陆忱目光终于软下来了。
宁晃松了口气,正打算起身,却又听见陆忱轻声说:“……要不要一起。”
一起?
一起什么玩意?
以前有这个环节吗?
洗手间头顶的白炽灯竟像个小小的太阳,照得陆老板纤毫毕现,把他晒得一阵阵发热。
陆忱指尖儿轻轻攀上他外套的衣扣。
宁晃没动。
他知道自己无处可退。
他穿了一件硬质,灰白色的工装外套,做旧了的金属按扣被扯开时,会发出闷闷的声响。
是轻轻的“啪”一声。
陆忱的眼底倒影着他,轻声说:“小叔叔,我想看看你。”
陆忱垂眸静静注视着他,轻轻扯开他的外套。
目光顺着脖颈与衣领的缝隙缓缓地向下,便勾起一阵儿火烧火燎似的热度。
他只是在他肩头骂骂咧咧:“有什么可看的,不是都看过么。”
却又不那么笃定。
他们仿佛都是在暗处亲近,灯下兴许有那么几次,却时间久远记不住什么。
——看过吗?
权当是看过了。
今天看一截,明天看一截,自己做个拼图,差不多也就是一个整的人。
他懒懒散散嘀嘀咕咕地说。
陆忱让他逗笑了。
却又温声说:“看过了,你慌什么。”
他说,没有慌。
喉咙却隐隐发干。
他像是回到了第一次站在聚光灯下的手足无措。
而此刻。
目光比灯光,更像是笼牢。
“不行吗?”
陆忱故作卑逊柔和的央告。
宁晃的指尖儿动了动。
许久没说话。
陆忱等了许久,眸子失落地低垂。
却被他一只手攥住了衣领,又拉回了原位,埋进怀里。
那一瞬间他在胡思乱想,想陆忱好像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大一点。
单单是站在这里,都将他遮盖得密不透风。
他张了张嘴,低垂着头,仿佛不去看那张熟悉的脸,便不会被发现热意蒸腾,只是说:“没什么不行。”
自暴自弃说:“想看……就看吧。”
想看就看,想摆弄就摆弄。
偏要装一副可怜相。
这么多年了,他求什么,他会不愿给?
背后的洗手台镜子,照出滚烫绯红的一截颈子。
他在他面前,却只是嗤笑低眉。
作者有话要说:
狗勾厨房开课啦!
欢迎我们的厨师狗狗和嘉宾大刺猬。
狗勾:说到做菜呢,必须要讲究步骤。
大刺猬(一本正经):嗯嗯。
狗勾:第一步,要从清洗食材开始。
大刺猬(严肃点头)
狗勾叼起刺猬球:那让我们开始吧!
大刺猬:??!
第63章
193.
宁晃隐约记得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大约是在陆忱这个老板称号名副其实不久。
那时两人都忙,难得有时间去旅游一次,回到酒店,骨头散架就似的、酸疼得厉害,就叫陆忱进来帮他捏一捏肩。
他本已经打算睡了,就只留下床头的一盏灯,黯淡又昏黄,平板在放一部画风很老的搞笑动画片。
他趴着,陆忱一边帮他舒展肩背,一边跟他一起看。
看到好笑时,手会微微地震颤。
陆忱力气大,没按一会儿,人就松快了许多,他闷闷地哼着,揉着眼皮说:“别按了,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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