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绵绵不绝的雨水勾勒出的带着灰蓝色阴冷的小渔村中,他独自一人的身影看上去让这里增添了一丝萧索。
那些老人依然坐在瓦檐下,就好像他们一整天的所有工作就是坐在一张椅子上,注视着雨水。
当竺轶从他们面前走过时,他们的目光聚过来,让竺轶产生了一种被监视和驱逐的感觉。
这是一种排外的眼神,竺轶知道这些老人对他的态度绝对不会友善。
他走到最近的一间房子面前,对坐在门口的老人说:“你好,我是来泰栗岛采访的记者。请问你们这里的医生在哪里?”
那个老人并没有搭理他,甚至将头撇了过去,阴冷的目光注释着一旁被雨打得七零八碎的树叶。
竺轶以为这名老人是因为需要医生的是他们,所以才不搭理他,于是换了一种说法。
“岛上的一位老人在接受采访的时候突然生病了,他需要医生的帮助。”
“滚出去!”那名老人指着路边说。
说完他收起了凳子,将椅子搬进了房间,砰地将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人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对竺轶说:“对不起,我爷爷的脾气很暴躁。”
这还是竺轶在今天白天见到的第一个年轻人,对方身材并不高大,反而有些瘦小,并且身上的衣着看上去十分破旧,下巴上胡须嶙峋,眼下有乌青色的黑眼圈。
竺轶笑着说:“没关系,我只是想找医生而已。”
年轻人向他询问了缘由,竺轶将采访时那名老人突然倒下的事情告诉了年轻人。
年轻人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医生在那栋外面有芭蕉树的房子里。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医生,只是乡野的土大夫。”
竺轶点点头,向年轻人谢过,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年轻人突然叫住他:“你们采访完后,就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欢迎外来人。”
竺轶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年轻人不再言其他,转身回到家中,将家门紧紧关上了。
竺轶只好往他说的方向去。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视线从身后传来,他回过头,发现窗帘下被掀起了一个小小的空隙,一只眼睛正透过那道空隙偷偷地观察着他。
竺轶看过去的时候,那道眼睛突然从缝隙处消失不见。
当他远离年轻人所在的房子后,突然有一个老太太出现在路上拦住了他。
“外乡人,我刚才看见你和那家人说话了。”这名老太太的语气听上去带着一丝恐惧。
“我找他们询问医生的住处。”竺轶一边回答一边观察这名老妇。
“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老妇人问道。
听见对方的问题,竺轶露出一个笑容:“如果要说奇怪,他和岛上的各位一样奇怪。”
老妇人一愣:“什么?”
“他和他家中的老人似乎不想我们留在这里。”竺轶说,“不断催促我们离开。”
“这里有些人的思想的确迂腐,他们认为村子里来外人的时候,会带来灾难。”老妇人松了口气说。
“比如黑海压城?”竺轶问。
“黑海压城?”老妇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啊,你说那个啊。是的,你没见过那样的景象,我经常做噩梦想起,醒来后衣服都会被汗水打湿。”
竺轶说:“我理解你们,因为你们知道这种事情的恐怖。”
“我们这儿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灾难是外乡人带来的,只是他们想要发泄而已。”老妇人说,“泰栗岛依然有好客的岛民,我们的村长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年轻人,你们尽管放心。”老妇人安慰道。
“好,您也是一位好客的人。”竺轶弯起眼睛说。
“很高兴你这样想。”老妇人话锋一转,“其实我跟上来是想提醒你,不要接近祝林一家,祝林就是刚才和你说话的小子。”
“为什么?”竺轶问,“那名年轻人看上去人不错。”
“天啊,你被他表演出来的假象欺骗了。”老妇人说,“他们一家被诅咒了,我们猜测原因肯定是因为祝林这个小子。”
“哦?”
“他喜欢研究一些邪门的东西,我亲眼看过他家里堆放的那些恐怖的物品。因为他的缘故,老祝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并且经常神志不清地说胡话。”老妇人说。
老妇人说完特意观察了一眼竺轶的反应。
竺轶感觉出妇人说话时的刻意,就好像刚才说了那么多,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给他说最后这段话。
“总之你一定要小心啊,我看你是个外地来的,不清楚我们这儿的事才提醒你。”妇人说完见好就收,打着伞离开。
因为常年在海边的缘故,所以四处被海水浸润得十分潮湿。
老妇人离开的时候,带起的那股风中也蕴含着海洋的味道。竺轶甚至可以品尝到唇间的阵阵咸味,这一切让空气十分粘腻磨人。
他来到了之前那位年轻人所说的芭蕉树下,这栋房子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放着几张床单湿润的病床,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老花眼镜的老人坐在里面。
又是老人。
竺轶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念头。
那名医生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抬起头看向竺轶。
他的眼神很奇怪,就像潮湿的布满霉菌的青苔般。
竺轶将受采访者晕倒的事情告诉医生,医生点点头,从办公桌上拿了一个急救箱站起来。
“我们走吧。”他说着咳嗽了两声,将一把黑色的伞支了起来。
……
石钟乳上不断滴下水珠,似乎是因为连续下雨,雨水浸透进了岩石中,然后慢慢汇集在山洞中的石钟乳上。
“我讨厌下雨!!!为什么在这里都能听见外面的雨声?!”
一个穿着深紫色洋装,扎着双马尾以及戴着两个大大的蝴蝶结的十三四岁少女蹬着脚大叫道。
她并不像同年龄的小女生一样稚气,反而看上去十分成熟。脸蛋漂亮得像动画中的人物,但是脾气似乎不太好,两条秀眉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少女的身体被绳子捆得像一只毛毛虫,除了脚踝处还能活动,其他地方都因为紧紧的束缚而充血。
“你能不能闭嘴啊。”旁边一个染着金发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并没有因为少女此刻不妙的状况而表现出同情。
因为他比少女更加凄惨,少女的脚踝至少可以动,而他连手指都动不了,被黑色的眼罩罩住了眼睛,除了嘴巴能说话以外,就跟个废人一样。
“你这个没用的家伙,有本事叫我闭嘴,想办法让我们脱困啊。”少女回敬了他一个白眼,“我们被锁在这里有两个小时了吧,你那颗和草履虫一样大的脑子有没有想过办法?”
“不是吧,我一直正想办法啊。”金发说,“但是总要给我发挥的空间吧,我连眼睛都被遮住了,平台的强化能力又没有透视方向,你让我怎么想办法。”
“变态!!!”少女极快地抓住了重点,对着金发一顿狠狠的辱骂。
“姑奶奶,我怎么就变态了?”
“你想有透视的强化能力,这还不是变态?”少女说。
“咱们就事论事行不行,我这是在说目前的情况,你给我扯哪里去了。”金毛不服输地说。
“欺负我这个十四岁的小孩子,你真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呢。”少女毒舌地说。
“你十四岁???”金毛惊诧地叫了一声,随后不屑地说,“你这种得理不饶人的女人,四十一更年期还差不多。别以为声音听着年轻就可以装嫩啊。”
双马尾少女闻言,气得快从地上蹦起来了。
就在这时,两人旁边的石壁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岩石和泥土飞溅,在尘埃形成的雾气中,一个因为巨大撞击而成的洞口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这这怎么回事啊!”金发大叫着询问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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