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你知道什么。”贺飞鹰抬起头来,目光重新变成了鹰钩,径直的朝着竺轶刺过去。
“我猜的,大胆假设嘛。而且我还有一个假设,你要不要听听看。”竺轶这笑容变得十分挑衅,仿佛贺飞鹰样,要是不听,就是十足的胆小鬼。
“没有必要。”贺飞鹰果断的拒绝了他的提议,想要隐藏自身秘密的反应再明显不过了。
他说完以后身体周围的那些黑雾像是见到了敌人的马蜂一样,猛地朝竺轶和禄起覆盖过去。
空气仿佛被黑雾挤压,能够提供氧气的分子被迅速的抽离。放进甩干机抽离水分的毛巾都做不到这么迅速的脱水。
蓝筹僵在原地没有办法提醒他们躲开,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因为吼得太大声,声音仿佛从嗓子里被撕裂了一样,仅仅是呜咽也显得破碎和沙哑。
贺飞鹰则以一种轻松的态度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这几个主播是一定要收拾掉的,因为他们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不仅仅是他们,包括之前来汇报的前海和汤乾,他也要择日清理掉。
还有勇者小队的其他人,也是在清除计划中陆续登场的角色。
黑雾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罗网,虽然没有味道,却散发着致命的气息。如果被束缚住,就会像蓝筹一样全身僵硬只能任人宰割。
贺飞鹰好整以暇地玩弄着手上的那个还装着茶水的茶杯。
突然,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因为微笑微微合拢的眼皮不自觉地睁开,他的眼睛变成了直径多粗一倍的椭圆型。
黑雾接近竺轶和禄起的时候,竟然自行消散了。
那两人甚至什么都没有做,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就把他本体的一部分驱散了。
贺飞鹰试着召回那些黑雾,然而结果却令他更加地意外。
那是黑雾不见了,仿佛被凭空吞噬了一般,贺飞鹰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都没有重新与它们产生联系。
贺飞鹰那颗人类的心脏不住地颤动着,但是在发现自己怎么也找不回黑雾的那一瞬间,骤然地停顿了一下。
他回过神来:“你们怎么做到的?”
竺轶没有回答,不光从贺飞鹰身上转移到他身旁的蓝筹身上。
蓝筹突然发现禁锢着自己身体的黑雾突然消失了,失去行动能力的肌肉重新开始启动,引擎再次燃烧。
但是被黑雾入侵和束缚后产生的副作用还停留在他的身上,蓝筹的身体一软,往身后贺飞鹰放茶叶的展示柜上倒去。
砰的一声,柜子上的不少茶叶被他碰倒在地。瓷罐,陶罐,铝罐,铁罐,塑料罐像突如其来的阵雨,噼里啪啦地掉到了地上。
各种茶叶被冲击力泼了出来,混杂在一起,房间里顿时升起一股浓郁且复杂的茶香。
沁人心脾的香味有安神凝气的作用,但是没有人在这种香味中还保持着放松的姿态。
特别是贺飞鹰,第二次直观的看到自己的黑雾被驱散的时候,贺飞鹰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与人类融合的副作用展现得淋漓尽致,以恐惧的情绪为食的异鬼,竟然也逃不过这种情绪的囚禁。
他脸上如同脸谱,一般的表情切换的越来越快,就好像他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格在努力地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其实贺飞鹰之前就不自觉地表现出来了他的这个弱点,但是在黑雾被竺轶驱散以后,他的情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以至于身体的主导权竟然真的快被重新夺走。
“贺飞鹰,虽然你还没有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但是我可以提前预支你一个帮助。”竺轶的目光转向虚弱的靠在展示柜上的蓝筹,“我可以让你儿子永远的离开平台,不再受异鬼的制约,也可以完成你之前的夙愿。”
贺飞鹰的身体一抖,竺轶的这句话不是说给异鬼听的,他是说给正在争夺身体主权的真正的贺飞鹰听的。
竺轶说完这句话以后,贺飞鹰的脸上竟然有十几秒的时间,变成了另外一副虚弱、愤怒、痛苦的表情。
但是十几秒过后,又重新被异鬼压了回去。
“看来他并不相信你说的话,或者你说的话,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诱惑力。”逃过一劫的异鬼,气喘吁吁地说。
“是目标太远大了吗……那我们看近一点好了。”竺轶说,“你想让他活下来吗?”
竺轶的话音刚落,贺飞鹰突然以双手抚面,脑袋猛的砸到了茶台上,发出令人连带疼痛的撞击声。
竺轶嘶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正在这时,贺飞鹰重新抬起了头,那副戏谑,恶意的表情全然不见,重新变成了那个有些高高在上,却沉稳得令人发指得男人。
贺飞鹰喘了一口气直起身来:“我的时间不多了,你想要的代价,我随时都可以给你。”
这时蓝筹身上的副作用也逐渐消失,他站直身体,右腿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但是看着贺飞鹰锐利的侧脸轮廓,又硬生生地收住了前进的念头。
贺飞鹰明明没有看,他却如同心灵感应一般转过头去。
蓝筹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你还好吧?”
贺飞鹰摇了摇头:“不算太好,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重新占据我的身体。”
蓝筹的目光重新抬起来,眼里透露着焦急:“就没有办法把它驱逐出去吗?”
“我的强化能力已经让身体都大部分与异鬼同化了。从被融合的那一天开始,我意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它却越来越了解我平日里的行为举止。”
贺飞鹰虽然说着一件无论是谁听到都十分绝望的事情,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因为求生的渴望露出任何难看的不体面的表情。
到了这个时候,贺飞鹰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尊严。
这也是蓝筹曾经最痛恨的地方。他那么高傲强大的父亲,竟然会腆着脸去讨好那些优等人。
蓝筹还记得自己躲在家里的窗台下,看到贺飞鹰与优等人虚以委蛇的时候,自己的自尊就像是被谁从身上窃走,再狠狠地摔到地上,留下了一片没有办法洗净的脚印。
看着就算是面临死亡,有维持着体面的贺飞鹰,蓝筹觉得自己曾经崇拜的父亲回来了。
他转头看向竺轶:“真徳率之神有办法救他吗?”
竺轶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不知道,也许可以,也许不行。如果贺会长想要试试信仰的力量,也未尝不可。”
贺飞鹰闻言有些意外,第一反应不是自己也许可能得救,也不是觉得蓝筹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存在上十分可笑,他喃喃地说:“你真得变了很多,你小时候从来不相信这些。”
“试一试吧!去信仰真徳率之神!”蓝筹焦急地说,生怕贺飞鹰下一次开口又变成了那个占据他身体的异鬼。
“不用了,孩子。”贺飞鹰的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我不太想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爸!”蓝筹急得叫出了十年来没有喊出口的称呼。
贺飞鹰的喉结动了动,黑色地眼珠不住的颤动着,过了片刻又重新归于平静,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你把头发染回来,还重新叫我爸爸,你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贺飞鹰严肃的表情像冰块一样融化,微笑着说。
“我要支付的代价已经快堆满一个仓库了。”贺飞鹰转头看向竺轶,“其他的事情就不麻烦了。”
“试一试也不会少块肉,贺会长为什么要拒绝,只是因为拉不下这个脸面吗?”竺轶有些疑惑地问。
“我没有办法说清楚我经历的融合过程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我能感觉到如果我拥有灵魂,此时此刻灵魂已经被它侵蚀。即便是你们的真徳率之神能够帮助我,但是有谁知道我的身体里会不会依然潜伏着那个异鬼。”贺飞鹰说,“只要我还活着,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你胡说八道!”蓝筹上前一步,眼睛都被急红了,像是一只被逼无奈的兔子。
“只可惜我发现得太晚了,如果早几年开始探索平台的漏洞,也许结果会大不相同。”贺飞鹰转头看到一眼蓝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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