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的两名警察近日来过这里好几次,对路况还算熟悉。
不过他们觉得身后的三位外援是初来乍到, 而且光看外貌, 除了络腮胡大汉看着有点儿“特工”的架势之外, 俊美白净得仿若玉雕的北泉,以及像个民国女学生的阿柳, 在二人眼中,别的不论,起码体力和身手是不必指望的。
是以走路时两位警官一直叮嘱众人注意脚下, 就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踩进个草窝窝里,把自己摔了崴了。
三人在山地里摸黑走了十分钟,来到了一片相对较为开阔的荒地处。
说是相对开阔,是因为这里的杂草明显比较稀疏, 北泉用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 发现不是这里寸草难生,而是稍高些的草梗都被踩断踩碎,蹂进了泥里。
这意味着在最近一段时间,这里有不少人频繁活动过。
“我们就是在这儿找到王保泰的尸体的。”
这时,在前面引路的警察说话了。
众人顺着他的指点往下一看, 果然看到前方有一条大约一米半深、三米宽的浅窄山沟。
因为出了性质十分恶劣的命案,从当地警方到县里派下来的专案组都得到现场来, 好几波人多番踩踏,山沟里的杂草灌木大都被踩平了, 连枯枝败叶也被采样带走了不少。
在军用手电的强光照明下,北泉他们只能看到一条脏兮兮的泥泞壕沟,以及法医留下的一些能反光的标记。
“我们在这里过筛子似的检查了好多遍了。”
另一个年纪较轻的警官用电筒光在沟底扫了一遍:
“保证连一片布头都没留下。”
言外之意就是,虽然来看现场是应该的,但现场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已经反复检查过了,确实就这样了,再找也找不出别的线索来。
北泉笑了笑,忽然问道:
“除了尸体之外,你们还发现了什么?”
警察在车上给他们看的资料里附带有现场照片。
照片中,王保泰的尸体是被一张防水油布包裹着的,只露出血肉模糊的头脸和一只手,其他一概看不出来。
“比如说,有没有他的衣服鞋子之类的?”
一个警官回答:
“没有。王保泰被人扒了皮,就这么只剩一身骨肉地被包在油布里,再滚进山沟。”
他摇了摇头:
“我们没发现他的随身物品。”
警官顿了顿,仿佛是表示强调一般:
“一件都没有。”
怕这三位门外汉听不懂,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警察在此时帮腔:
“所以我们判断凶手是有预谋地把尸体载到这里抛尸。绑架、杀人和扒皮的第一现场都不在这里。”
北泉笑着点了点头:“明白了。”
青烛转头问北泉:“你打算怎么办?”
北泉闭上眼,沉默地站了片刻。
“人不在了。”
两分钟之后,他睁开了双眼:
“我试试能不能找到‘他’。”
青烛听懂了北泉的意思:
“你有把握吗?”
北泉回答:“总要试试。”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不过这里不是第一现场,估计‘他’在这里的可能性很低,我们得换个地方。”
两人对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两名警官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只觉云里雾里,十分迷茫。
就在年轻些的那位很想开口问个清楚的时候,北泉忽然将手里的电筒递了过去:
“麻烦帮我打一下光。”
警官同志:“???”
他按捺住心中好奇,举着电筒,亦步亦趋跟在了北泉身后,想看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出乎他的意料,北泉只是打开了自己的黑色手提包,拿出了一卷普普通通的红线。
警官们:“你要做什么?”
北泉微微一笑:“做个标记。”
说完,他便不再解释,将线头绑在一株灌木的根部,然后轻松一跃,跳到了浅沟里。
在两名警察诧异地瞪视下,北泉又在壕沟的数个地方绑上红线,从俯视的角度看,线条纵横交错,效果很像小孩子们玩的翻花绳游戏。
做完这一切之后,北泉轻轻划破指尖,挤出两滴血珠,将它们描在了红线上。
“这样就行了。”
北泉又利落地从浅沟里翻出来,对两名警官笑道:
“接下来,要麻烦你们带我们去一趟王保泰的老家。”
两名警官更诧异了,忍不住异口同声:“现在?为什么?”
北泉笑了笑:
“因为我需要一些他的随身物品,最好还有他父母或是兄弟姐妹的血。”
警察们:“……”
你们这些神棍的要求真的很难预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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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7日,星期六,凌晨两点二十五分。
月灵山山脚的村子里,卫复渊一个激灵,从浅眠中猝然醒来。
面前是一团放大的雪白绒毛——小狐狸素影正用爪子扒拉他的鼻尖。
卫复渊现在虽然开了天眼,但还不能像北泉那样听得懂管狐的“话”,但小狐狸这个肢体动作已是再清楚不过,它分明在告诉他,隔壁蔡、苏两夫妻的房间有情况!
卫复渊从被窝里一跃而起,顺带一脚踹醒在旁边打地铺的姜南岸。
两人没有开灯,也没有开口说话,只借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交流,互相打了个约好的手势——
【来了?】
【来了!】
卫复渊和姜南岸好似两道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间。
整座房子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儿声息。
蔡明健和苏阑两人应该已经睡熟了,还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异常。
卫复渊的天眼还没牛逼到能穿墙探查的程度,只得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扭。
门开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夫妻俩并没锁门。
房间里并非一片漆黑。
在被如影随形的黑影折磨了一整月以后,哪怕是心智再坚定的人,也会变得无法再适应黑暗。
所以两人的房间里开着一盏橘黄色的夜灯,足够把卧室的每个角落都照得清楚。
不过对卫复渊和姜南岸来说,他们要“看”到某些“东西”,靠的不是光照。
这一次,二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靠近苏阑一侧的床头柜上,蹲着一团黑影。
——终于找到正主了!
卫复渊和姜南岸顿时精神一凛。
与此同时,床头柜上的黑影也发现了门外的不速之客。
它的反应很快。
察觉到来者不善,它并不打算跟卫复渊和姜南岸正面交锋,而是扭头朝某个方向一跃——身影便穿过了紧闭的窗户,赫然消失在二人面前。
“我去!”
卫复渊骂道:
“它要逃了!”
他们俩在这里蹲了一天,好不容易逮着正主,自然不能放它跑了!
卫复渊当即再顾不得掩饰身份,一个箭步冲进房里,左手推开窗户,右脚便踩到了窗台上。
这动静自然惊醒了床上躺着的蔡、苏两夫妻。
二人从被窝里跳起,恐惧地瞪着闯入房中的卫复渊和姜南岸,惊声大叫:“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在夫妻俩尖叫时,卫复渊已利落地翻窗而出,姜南岸好歹还记得要多说一句:
“没时间解释了!”
他朝蔡明健和苏阑喊道:
“我们去去就回!”
说完,也跳出了窗户。
床上目瞪口呆的蔡明健这才大惊失色,一边喊着“这是二楼”一边扑到窗前,探头往外看时,只看到卫复渊和姜南岸一前一后穿过庭院,消失在山林中的背影。
“这、这……”
蔡明健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喃喃自语:“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黑影的动作很快,离了蔡、苏两人的屋子后,就径直往后山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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