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更像是一条隔绝阴阳的屏障, 让普通的阴魂怨鬼难以接近。
因此, 在绝大部分人眼中,“三途川”广播公司所在的两层半小楼是不存在的。
若不是像卫复渊那样本身天赋异禀又机缘巧合, 或是精通阵法符咒之术别有一番寻路的手段,再或者得到了屋主的邀请,那么某人即便手里捏着具体地址, 也根本看不见小楼的影子。
而那些彼岸的“东西”,但凡修为略差一些的都根本无法靠近“三途川”,只能在阵法之外来回徘徊。
北泉想到五斗柜第二层那只裂成两瓣的泥偶,勾唇冷冷一笑。
很显然, 今天晚上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并且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虽不得其门而入, 还不死心地动了他们的阵法,试图找到一个入侵的方法。
只可惜对方能力不够,折腾了许久,奎娄昴觜四个阵眼只毁了其一。
北泉很快找到了那个试图突破他们阵法的“访客”。
果然,正是他等了一晚上的许蕾。
或者应该说, 是许蕾离体的生魂,也即是她的“言灵”。
“唉。”
北泉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对那个仿若无知无觉执行着本体“心愿”的生魂说道:
“可惜你还是选了最错的那条路。”
毕竟言灵害人并非许蕾所愿,因此北泉本打算放过这个女孩儿, 将她交给更专业的“特七”处理的。
只可惜人皆有自私自利之心。
而许蕾已然铸下大错,想到的不是如何赎罪,而是下意识认为,只要将知情者杀死,就没有人知道她做过什么了。
或许许蕾只是单纯的这么一想。
但她是个言灵者,拥有她自己也无法掌控的言出法随的能力。
所以她的“愿望”变成了“梦境”。
梦境之中,生魂再次离体,去寻找上一次没能杀死的卫复渊。
这时,“许蕾”终于察觉到了身后北泉的存在,缓缓地转过身来。
生魂状态的她,面容秀丽,眉眼漠然,给人一种冷若寒霜的感觉,就好似她根本不是个活人,而只是一尊无知无觉、无血无泪的冰雕一般。
北泉眯起眼,考虑应该拿许蕾怎么办。
就算他现在伤势未愈,对付这么一个不成熟的“言灵”,北泉也自觉并非难事。
不过许蕾毕竟是个大活人,还是个年轻姑娘,哪怕害过好几条人命,甚至还想把他家小卫同学来个杀人灭口,他也不能直接把人打个魂飞魄散。
只要出手就会沾上因果,北泉可不想平白多造杀孽。
但就这么放她回去也不是办法。
许蕾的言灵越发厉害了。
就算把她交给特七,万一一个没看住,哪天睡着了又跑出来找他家小卫麻烦,又该如何是好?
北泉蹙起了眉。
——总不能把魂魄拘进迷神幡里吧。
虽然拘魂似乎是目前来看最稳妥的方法,但问题是生魂一拘走,许蕾的本体就会陷入长久的无法唤醒的昏迷中,而且迅速衰弱下去。
这样一来,引发的后续事件就可大可小了,万一耽搁得久了,家属眼看着人要不好了决定拔个管什么的,许蕾照样也是个“死”字。
北泉看着与他沉默对峙的“许蕾”,眉心的川字拧得更深了。
——还是先拘起来吧。
北泉下了决定。
明天大早就带着她的生魂去找“特七”那群人,逼着他们立刻摆平这事。
想罢,他手腕一翻,化出倾光万象笔,划开手指,以血为墨画起了符。
北泉和许蕾一人一魂站在胡同口,偶尔路过的行人却没有一个注意到他们,甚至连个眼角余光都没分过去。
许蕾的生魂其实无法如常人般思考,她的目标只是找到卫复渊灭口而已。
所以此时她只是定定地盯着北泉,试图从对方的动作中判断那人对自己是否存在威胁。
这是北泉用符咒捕捉她的最好机会。
然而就在北泉的符文就差一笔符脚的时候,许蕾的生魂忽然身形一闪,下一秒便如同青烟一般,猝然消失了。
北泉:“……”
——怎么回事?
他抹去快要画好的符咒,表情难得带上了一丝困惑。
——为什么许蕾的生魂突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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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4日,星期三,清晨六点零二分。
卫复渊在北泉的被窝里一觉睡得很香。
太阳升起时,他也不用闹钟,很自觉地就醒了过来,只觉一夜无梦,睡眠质量简直好得人神共愤。
卫复渊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的北泉,心中又软又甜,第一次体会到了恋爱现充的乐趣。
他不忍心吵醒北泉,于是低头在恋人脸颊边浅浅啄了一口,又悄悄爬起来,到浴室洗漱一番,然后出门晨跑。
因为现在被父母断粮,手头十分拮据,而不管是健身还是练习各种格斗技其实都是十分花钱的,所以卫复渊已经有段时间没去过俱乐部了。
不过现在小卫同学自觉自己已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且在心上人面前保持自己最好的一面是身为优质小攻的基本素养,可不能就此疏忽了锻炼,让自己的好身材有一分一毫的走形。
于是卫复渊很自觉绕着街心公园跑了个八公里,又在单杠上做了两百个引体向上,感觉运动量差不多后,才买了两人份的早餐,一路溜达着走回“三途川”。
只是他还没进公司,就在门口撞上了正准备出门的北泉。
“哎?”
卫复渊一眼看到北泉穿了一身黑,肘弯挂着的黑伞,手里提着手提箱,就知道他这是要去干正事的。
可现在才早上八点半,北泉怎么就要出门了?
卫复渊连忙伸手拦住:“你要去干嘛?”
北泉转头看他,脸上没有带笑,反而显得十分严肃:
“正好,小卫你跟我一起去吧。”
卫复渊:“去哪里?”
北泉眉心一敛,“去殡仪馆。”
出租车在奉兴市星河殡仪馆门口停下,北泉带着卫复渊一路来到了停尸间。
门外已有工作人员在等候。北泉亮明身份,工作人员便将他们带了进去。
停尸间里站着一个留着络腮胡的高大汉子,卫复渊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你好。”
北泉过去,与络腮胡汉子握了个手。
贵人多忘事的卫少爷这才想起,两个月前,他们从玄门村的碎片空间里脱身之时,就是这个男人带队来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处理善后工作的。
卫复渊记得,络腮胡汉子自称“特七”的人,不过事后他问北泉“特七”是什么机构的缩写时,被对方以“小孩子家家不要胡乱打听”给打发掉了。
络腮胡汉子没有将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寒暄上,引着两人来到冷柜前,拉开其中一格。
柜里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从轮廓看,卫复渊判断这大约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
白布掀开。
“怎么会!?”
卫复渊失声惊叫:
“许蕾她怎么死了!?”
“致命伤在这里。”
络腮胡大汉轻轻掰过女孩的脸,撩开她蓬松凌乱的头发,露出了她左侧的太阳穴。
那儿有一个小指指甲大的黑斑。
“一击毙命。”
络腮胡大汉说道:
“手段老练狠辣,显然是‘行家’所为。”
饶是卫复渊练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格斗,一时也看不出那块黑斑是什么兵器造成的。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而是认真地听二人的对话。
络腮胡大汉告诉北泉和卫复渊,今天早上,许蕾的姑妈敲门叫女孩起床吃早饭,没有听到回应,就自己开门进去,却发现女孩仰面躺在床上,双眼圆睁,已经断了呼吸。
许蕾家人立刻报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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