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鱼麻溜跑了,他赶着上茅房呢。
等到了吃饭的点,其他人才陆续交卷出来。
相熟的人纷纷跑来找江从鱼对答案,江从鱼来者不拒,谁问他都和人家聊得起劲。他浪够了与韩恕一同回斋舍,就见何子言正在那里偷偷抹眼泪。
江从鱼凑过去关心道:“你怎么了?”
何子言不吭声。
江从鱼白天见过何子言的答卷,瞧见何子言这模样已猜出了大概。他说道:“只是个分斋考试而已,考砸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往后可是每个月都要考试的,照你这么个哭法,我看一年考下来你眼都得哭瞎。”
何子言抿唇。
江从鱼就没见过何子言这么别扭的,忍不住嘀咕:“今儿考的都是经义题,自己记没记住你心里没数吗?总不能是考试前觉得自己没记住的这次肯定都不考,看到题目才傻了眼吧?”
何子言抹了泪,反驳道:“我就是考的时候没想起来,回来后一看书才发现我是会的。”
江从鱼道:“你这是一考试就紧张,还是考得太少了,以后多考几次就好啦!得亏你现在早早发现了这个毛病,要是等以后入了科场才发现岂不是白备考了?到那时你三年三年又三年地耗进去,都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为你家陛下效力去!”
何家有爵位可以给何子言继承,但爵位只能领俸禄和赏赐,不会直接给他授实职,他当真想要为陛下效力还是得自己去考。
何子言听江从鱼这么一安慰,心里竟真的好受多了。他挑起了江从鱼话里的毛病:“什么叫我家陛下!”
江从鱼往枕头一躺,笑眯眯地说道:“一提到你家陛下,你就支棱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呢。”说着说着他都好奇起来了,支起脑袋向何子言追问,“你经常见到陛下吗?陛下长什么样?”
何子言倒是想经常见,可楼远钧忙于国事、日理万机,哪里是他想见就能见的?
思及江从鱼平日里是什么德行,何子言又瞪了江从鱼一眼:“陛下的长相岂是你能随意议论的?小心你的脑袋!”
在他心里只觉旁人多提楼远钧几句都是一种冒犯,那可是他最敬慕的存在!
江从鱼哼了一声,没再多问。
他觉得何子言这个皇帝表哥肯定没有他楼师兄长得好看!
他楼师兄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第二日夫子们开始阅卷,江从鱼他们也没有放假,而是要参加骑射加试。
这一项何子言他们都是从小接触的,只有韩恕才刚学会不久,射箭的准头可谓是一塌糊涂。
江从鱼不免又要开导他一番,说是以后多练练就好。
韩恕没何子言那么别扭,点头表示自己会加把劲将骑射练好。他舅舅可是禁军统领,他勤加练习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江从鱼的骑射直接拿了个甲等,表现得与出身武将家的袁骞不相上下。
这得益于他以前经常跟着武师傅进山打猎,那时候他面对的可不是定在那儿不动的靶子,而是知道和人斗智斗勇的猎物。
连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他都一射一个准,再回过头来射箭靶那自然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相较之下袁骞使起箭来反而有些呆板,与他本人的性格有点像。
江从鱼觉得若是两军交战的话,他有一百种法子可以阴倒袁骞。难怪袁骞会被他家安排来国子监读书!
骑射考完后江从鱼就算是放假了,还是相当难得的两天连放。他开开心心地挥别袁骞等人,一个人溜达去工部找他柳师兄。
六部衙署属于外衙,设在皇城外头。
江从鱼走到御街之上往尽头处一看,远远瞧见了巍峨高大的皇宫。
他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有些想象不出当年他爹是如何出入这座皇城的。等他从国子监念完书出来,也要时常往来其中吗?
这么庄严肃穆的地方,一看就没什么意思。
江从鱼摇了摇脑袋,摇去了脑中那些无端的思绪。
他把各部衙署的门匾看了个遍,终于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工部。
凭着一身国子监监生打扮以及走到哪都管用的三寸不烂之舌,江从鱼大摇大摆地混入了工部衙署。
他直奔柳栖桐当值的地方,结果扑了个空,没见到人。
为了不给柳栖桐惹麻烦,江从鱼没有到处乱跑,而是自发地挪了张凳子坐下,随手拿了份桌上的公文百无聊赖地翻看起来。
好在柳栖桐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他面上本来有些忧色,见到江从鱼后怔了一怔,很快露出关心的笑容来:“你这么早就考完分斋试了吗?”
江从鱼说:“对啊,我们这一斋安排在早上考,考完就可以放假了。”
柳栖桐坐过去问:“考得怎么样?”
江从鱼道:“好得很,我骑射拿了甲等!经义还得等夫子们阅完卷我才知道,不过我全都答完了。”他信心满满地保证,“我绝对不会丢了爹和老师的脸!”
柳栖桐勉励道:“你只要尽力而为就好,不必太在意成绩如何。”
江从鱼一个劲地直点头,他也是这么个想法,所以沈鹤溪罚他降等,他也只是有点小郁闷而已。
眼下柳栖桐还有正事要忙,江从鱼也不拿私事烦他,只殷勤地在旁边给他打下手,时而去给他倒茶,时而又给他整理文书。
柳栖桐有心教导一下江从鱼,也没有赶他走,得空时还教他怎么看公文。
这些公文写起来都是有固定样式的,只要看个三五篇便能了解他的写法。
这也是科举要考的内容之一。
江从鱼在工部待了一下午,不仅蹭了工部两顿饭,还成功认识了工部上下大部分人。没办法,他这人特别能唠,跟谁都像是认识了十年八年似的,聊着聊着就真的熟稔起来了。
当然了,他主要还是殷勤地围着柳栖桐打转。
就连工部尚书都远远瞧了几眼,暗自觉得这师兄弟俩的感情好得很。
临近傍晚被召去议事的时候,工部尚书还与人提了一嘴,说自己看到江从鱼了,模样与江清泓还真有点相像。
正说着,楼远钧到了。
这位年轻的帝王坐下就问工部尚书:“你在哪见到他的?”
工部尚书没想到自己与同僚的闲谈居然会叫楼远钧听了去,忙回道:“在我们工部衙署里见到的,他去寻他师兄柳侍郎。”因着楼远钧向来对他们礼遇有加,工部尚书还笑着调侃,“他一下午都跟个陀螺儿似的,围着柳侍郎转个不停。”
楼远钧摩挲着手上的戒子淡笑道:“他与他柳师兄还真亲近。”
第14章
江从鱼去找柳栖桐当然不止是为了蹭饭和学写公文,傍晚他便邀柳栖桐去自己家,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对柳栖桐说。
柳栖桐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都没腾出空来关心江从鱼,心中自是惭愧得很,哪里会拒绝江从鱼的要求?
两人一同回了江家,管家林伯远远见了他们就欢喜地迎上来,问他们晚上要吃点什么。
江从鱼道:“吃过了,林伯你不用忙活了。”
林伯有些失落,说道:“那我让人备些茶点过来。”
江从鱼知道不让林伯忙活,林伯反而会不开怀,点点头说道:“我想吃上次的茶酥,那个好吃,正好让师兄也尝尝。”
林伯喜笑颜开:“好好好。”
等林伯走了,江从鱼才凑到柳栖桐面前问道:“林伯是我爹的朋友吗?”
柳栖桐顿了顿,叹着气道:“老师他最后那几年没有朋友,许多人都不理解他的做法,以为他已经移心变节。那时候他有意与昔日知己好友断交,连收下我这个学生也是因为看我实在可怜。”
过去的事许多人都三缄其口,江从鱼只知晓他父亲当初孑然一身来了京师,而他父亲死的那一年却带走了许多人——除了朝中许多朝野皆知的奸佞与弄臣外,还有不少依附于他父亲的“党羽”。
从那以后,先皇失尽人心、逐渐失权,朝中终于有了许多新面孔,原本势弱的新帝羽翼渐丰。至于一度擅权的太后与外戚,回头一看也不过是为新皇准备的磨刀石而已。
上一篇:女装成了小王爷的白月光
下一篇:走狗自烹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