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商量出结果来了,对谁都好。”
陵游也不想这么讨嫌,只是他作为医者必须从中抽离出来,催促他们尽快做出选择。
在他看来,不过是付出一点小代价而已,总比最终被折磨到人没了好。
难道让江从鱼看着楼远钧一点点丧失五感不是更残忍吗?
陵游迈步走出主院,留江从鱼两人单独相处。
江从鱼重逢的欢喜全没了,紧抱住楼远钧说道:“我又没有忘记,我会帮你全都记住的,我想你好好地活着,到老了也能和我一起尝各种好吃的。”
他一直想让楼远钧好好治一治这毛病,现在终于有机会帮楼远钧彻底治好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江从鱼抱着楼远钧亲了上去。
两人亲着亲着就亲到了榻上。
这么久没见,江从鱼也非常想念楼远钧的身体,楼远钧再凶狠的索求他都尽数接纳。
倒是楼远钧冷静下来以后看见自己弄出来的狼藉红痕后悔不已,默不作声地替江从鱼把好几个伤处涂了药。
他忙活完了,又用力抱紧了江从鱼,久久不愿意放开。
江从鱼闷声说:“你把刚涂上去的药又蹭完了。”
楼远钧道:“那就等会再涂一遍。”
他不想松开手,哪怕江从鱼保证说他们还会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解毒以后他们到底会如何。
“以前的我不是个好人。”
楼远钧道。
“我若是想伤害你,你就离我远远的,不要委屈了自己。”
这才是楼远钧迟迟没对江从鱼说的原因。
他知道江从鱼会怎么选择,知道江从鱼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
但他在遇到江从鱼以前并不相信……有人会这样爱着自己,也是在江从鱼的影响之下,他才慢慢认识到吴伴伴和韩统领他们始终都坚定不移地追随着他。
即便一开始他们都有私心又如何?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没有私心?
无论吴伴伴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才站在他这一边,那些年总归是他们忠心耿耿地扶持着他走过那段最幽暗的岁月。
在此之前,他总是冷眼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分析他们是因何而来,又可能因何而去。
只有得知了他们的目的、了解了他们的欲求,他才能放心地差遣他们。至于什么一见到他就矢志效忠,楼远钧只会疑心对方是其他人派来的细作。
他不想让江从鱼去接触这样的自己。
江从鱼道:“你别想那么多,万一你一见到我又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呢?”
楼远钧攥紧住他的腰。
江从鱼给他回了个吻。
潮湿而绵长。
第87章
距离陵游准备好需要用到的解毒药材还有一旬,足够江从鱼两人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两人这几年来时常待在一起,惯用的东西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
江从鱼觉得如果楼远钧解除奇毒后处于不认识他的状态,自己的衣服还摆在宫里有点奇怪。
楼远钧道:“有什么奇怪的,我又不会去翻箱倒柜。”
楼远钧这就是在扯谎了,其实他是会的,他若是发现自己身处于陌生环境之中,肯定是要把周围的一切都了解个彻底。
只是他不想江从鱼把自己的痕迹从宫里抹除。
楼远钧希望自己就算不记得了,也能尽快意识到江从鱼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伤害江从鱼。
江从鱼拗不过楼远钧,只能由着楼远钧了。他第一次代表大魏出使,还有许多事需要向上交接,便是只剩一旬的光阴他也不能全部用来和楼远钧相处。
早知会这样,他就不去北狄了。
江从鱼有些懊悔,却还是得打起精神处理手头的事物,等他忙完回到家,阿麟父子俩已经葬完阿麟的母亲了。
二十多年过去,昔日的仇人早已埋骨泉下,朝堂上站着的大多都是他们以前接触不到、现在也接触不到的陌生面孔。
他们能活着回到故土,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至少阿麟父亲如今别无所求,准备结庐为妻子守坟。
只是放心不下阿麟。
阿麟已经二十五岁了,但从未到过大魏,哪怕会说官话也很难融入。
阿麟父亲已是白发苍苍,却还是伛偻着背向江从鱼恳求:“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让阿麟以后跟着您办事。他什么都会做,护卫、赶车、做饭……”
阿麟在北狄贵族家中长大,吃喝算是不愁的,性命也无忧,但他到底只是女奴之子,与奴隶待遇也相去不远,各种杂活他都干得很熟练。
江从鱼说道:“那就先留在我府上当个侍卫,我府上的人在没差使时会轮流上课,主要是识字、算数以及练武,以后离开了侯府想去别处谋差使也容易。”
这并不是单独为阿麟准备的,而是府上所有人都是这个待遇,这也是江从鱼看见小九的努力后萌生出来的想法。
现在小九已经离开了国子监,负责在他府上当西席给众仆从开蒙,将来无论他们是去是留都能轻松谋生。
江从鱼让人把小九喊过来。
小九比之初见时已长高了不少,也是个眉清目朗的青年人了。他见了江从鱼颇为高兴,恭恭敬敬地上前问道:“侯爷找我有什么事?”
江从鱼平时都让小九他们在他面前以你我相称,只不过小九等人还是坚持要喊他侯爷,在外人面前也是一个比一个恭谨,说是不想叫人看低了他们永宁侯府。
唯有在逢年过节且没有外人的时候才愿意坐下来与他一起吃个饭。
江从鱼纠正不过来,便随他们去了。他把阿麟介绍给小九,说道:“这是阿麟,第一次到京师来,以后会留在府中当差,你多关照关照,得空时带他熟悉熟悉京师。”
小九看了眼身量高大、有着古铜色皮肤的阿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不想被对方比下去。他朗声应道:“没问题,您只管放心,我带人最厉害了。”
江从鱼对阿麟说道:“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跟我或者小九说。虽然你父亲希望你跟着我,但你自己的意愿也很重要。”
阿麟顿了顿,才说道:“我愿意跟着你。”
他其实想去上战场,想为母亲报仇雪恨,可双方才刚谈完条件颇好的互市,一时半会应当不会打起来。何况他是在北狄出生的,到了军中是会被重点提防的存在,倒不如先跟着江从鱼等待机会。
何况对于救下自己父子二人,还帮他们从北狄人手里讨回母亲尸骨的江从鱼,他心里也是极为感激的。
便是让他就这么一辈子跟着江从鱼也无妨。
江从鱼见阿麟神色没有半分勉强,笑着放他去与他父亲话别。
等阿麟走远以后,小九在旁边感慨:“您和刚来京师时完全不一样了。”
江从鱼问道:“有哪里不一样?”
小九道:“记得您刚来京师那会儿,还因为迟到翻墙被沈祭酒他们逮个正着呢。如今您看起来稳重了许多,不像是能翻墙的了。”
尤其是刚才与阿麟对话的时候,小九看着都有些恍惚。
江从鱼笑道:“人都是会变的,总不能一辈子都那么闹腾。”
他与楼远钧在一起久了,行事不免学了点楼远钧的作派。只不过倘若他老师还能抄起棍子来打他的话,他估计依然能敏捷地翻上院墙逃之夭夭。
他只是在办正事时多了几分正经、少了几分儿戏而已。
只要襟抱未改,应当也不算坏事。
另一边,楼远钧趁着江从鱼不在见了次阿宝,叮嘱阿宝以后必须要保护好江从鱼。
阿宝心道我要是没有你允许,连江从鱼的面都见不到,哪轮得到我来保护?
可阿宝不敢说,怕楼远钧又给他加功课。
每次他想和江从鱼亲近亲近,楼远钧都会假模假样地考校他几句。
结果么,他没答上时楼远钧说他最近懈怠了要多学点,他答上了楼远钧又说他学有余力也要多学点!
横竖都是要他忙到没空闲缠着江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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