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荀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老金顿时浑身一抖,低头噤声不敢再多话了。
赵子荀临走前看了眼站在窗子里的林淼,眼眸很深,看不出情绪,然后没一会儿就转开了视线,领着人策马远去。
林淼看着那还未彻底散去的红光,心里也莫名觉得不安起来。
过了午时,老金端着一碗水和一张干硬的饼进来。
林淼问他:“那束红光是什么?”
老金看了他一眼,“那是我们的人放的,意义是最紧急。”
“什么样的状况能算得上是最紧急?”
林淼长得好看,说话声音也好听,老金挺乐意和他说话的,再加上他对林淼也没有什么防备心,所以林淼问了他就回答。
“如果是在打仗的时候,最紧急就是遇到敌人。”
林淼道:“可是现在没有在打仗。”
老金深深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淼微微蹙起眉头,漠北离北境不算很远,这里如果出了什么事……
两人正愁眉不展,忽地听见外面传来惊叫声。
“阿桑!阿桑!你怎么了?!”
林淼闻声一愣,这个声音是绛秋!
老金心中正觉烦躁,听见这声音也只觉得烦,猛地起身大步往外走,“嚷嚷什么?!”
门外,和他一同留下的年轻人阿木也一脸疑惑。
两人一齐朝隔壁的屋子走去。
老金走的时候完全没想起来锁门这回事,林淼看着眼前大敞着的房门,没有丝毫犹豫地跟着走出去。
院子和院子之间的土墙对老金和阿木来说都不高,随便一翻就过去了,但这对林淼来说并不容易,他只能从院门走出去绕一圈再到隔壁。
他刚一推开隔壁的院门,里头老金正好开锁推门而入。
林淼一眼就看见了,屋子里被关在铁笼中的绛秋,他正跪坐在地上怀抱着一个人,脸上写满了慌乱。
“阿桑!阿桑!你别吓我!”
林淼心里重重一沉,急急忙忙地往里跑,推开挡在门前的阿木,一看就看到了躺在绛秋怀里,七窍流血的阿桑。
这一幕极其可怖,林淼毫无防备下被吓得两膝发软。
老金也被吓懵了,“这,这,这怎么还七窍流血了??!”
绛秋眼眶含泪,对老金怒目而视,“你还敢问我?!难道不是你们下毒要毒害我们的吗?!阿桑他就是吃了你们刚才送来的水和饼才会七窍流血的!”
第105章
林淼被阿桑的凄惨模样骇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绛秋也管不了林淼什么反应,他只是红着眼睛怒斥老金是个恶毒的人,竟然在水和食物里下毒。
老金被他这一通劈头盖脸骂得脑子一片空白,多长一张嘴也挡不住绛秋的痛骂。
绛秋也骂得有些脑子发热,口无遮拦,“魏云岚是叫你们关着我们,还是让你们找机会干脆把我们灭口了了事?我们兄弟二人为他远走漠北抓拿北仙国师,他却在背后使这种阴招!”
林淼脸色一变。
而绛秋话刚说完大腿就被阿桑给拧了。
他这番话是藏了私的,以他现在心里对魏云岚的一万个不满,不过过嘴瘾趁机骂两句不太可能。
但骂完他心里就有点后悔了,自知失言,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由不得他后悔,事已至此他只能接着往下演。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后,他只能抱着阿桑一脸痛不欲生,“阿桑,阿桑,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
阿木让绛秋这一通哭嚎嚎得脑袋发晕,他人年轻,没什么心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也不落忍,他眼神充满求助地看向身旁的老金,“这,我们该怎么办?这人要真死了,头领回来我们怎么交代?”
老金比他还头疼,阿木不知道,但他作为赵子荀的心腹却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笼子里这两个人什么来历他不知道,可他知道这两个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麻烦就大了。
“先给看看怎么回事!”
阿木手足无措,“他们关在笼子里我要怎么看?”
老金心里恼火,低头从身上找出一大串的钥匙丢给阿木,“开开开,打开了看看,别让他死了。”
阿木手忙脚乱地接住钥匙,找出其中一把打开了笼子的锁。
几乎是笼子的门刚一打开,绛秋的手便飞快地伸出去抓住阿木的脖子,把人往里用力一拽,然后一记手刀快准狠地把人劈晕。
“七窍流血”的阿桑盘腿坐起来,抬手抹掉脸上的血迹。
绛秋手脚并用地爬出笼子,还未来得及感慨一下笼子外充满自由的芬芳空气,余光就瞥见了脸色铁青的老金。
老金也不是傻子,刚才被阿桑的惨状震惊得发懵的脑袋瓜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了,知道这两个家伙把他摆了一道!趁着赵子荀他们都出去的时候!
这不光是蓄谋已久,还把他老金彻底看扁了。
林淼还因眼前的突变愣着,耳边忽地炸响一声怒吼,“猖獗贼子!”
只是实力相差的悬殊没能给老金更多展现他怒火的机会,当初他们遇到阿桑和绛秋的时候,这两人就因为虚弱正奄奄一息,别说是老金不知道这两人身手,就是赵子荀,应当也是不知道的。
林淼只觉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随后嘭一声闷响,地面都好像震了一下。
林淼满眼震惊地看着躺在地上,人中处还淌着鲜血的老金,而始作俑者只是难掩吃疼神色地甩了甩生疼的拳头。
“哇,他的骨头也太硬了吧。”
林淼目瞪口呆地看着绛秋,“你……”
“别你啊我啊的,赶紧,趁他们还没回来,快跑!”绛秋说完就往外跑。
虽然出去的马贼带走了大批的马,但是老金和阿木还留在这里,他们二人的马应该还在,没被带走。
绛秋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找马棚。
马棚就在屋子后方,地上还堆满了干草,而此时的马棚里还有六七匹马,比绛秋预想的只有两匹马的情况要好。
林淼蹙眉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老金。
不知何时,阿桑也从笼子里爬了出来,他回头看了眼同在笼子里的另外三人,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林淼,问:“你怎么会在漠北?”
林淼看着他脸上还没擦干净的血迹,微微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阿桑注意到他惊疑的眼神,不在意地抬起手用袖口抹去脸上的血迹,“一点小把戏,只是看着吓人。”
林淼看他确实不像是有事人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走吧,不用管他们,马贼们还会回来的,我们动作得快。”阿桑说着抬腿从躺在地上的老金身上跨过去,大步往外走。
林淼转身跟上。
早他们两人先出来的绛秋已经把漠北马贼们的大本营转了一圈,找到了他们藏在地窖里的水和干粮。
绛秋找出好几个水囊,水能装多少装多少,干硬的大饼也是能装多少装多少。
阿桑和林淼也没干站着看他忙,都在四处找着路上可能会用得到的东西。
林淼和他们两人一同展现出了一种不必多说什么的默契,在各自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水和吃的后,三人从马棚里各牵出来一匹马,绛秋在把要带走的东西放到马背上后,又跑回马棚里牵出一匹。
林淼问:“你们认得路吗?”漠北可是很大的。
绛秋双手用力一拉缰绳,下巴一扬,“我们寒英人,靠星星辨别方向。”
“北斗七星?”林淼问。
“不只是北斗七星……”
三个人,四匹马,落在队伍最后的马背上驮着装得满满的水囊和布包,他们头顶着天,身下马蹄踏着地。
人间不可丈量,远游人与故土间却永远有距离。
阿桑和绛秋没有再问林淼为什么他会离开帝京来到漠北,因为这已经不重要了,尽管这期间多有曲折,但最终,他们依然踏上了前往塔兰经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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