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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他人人喊打(127)

作者:孟还 时间:2023-06-21 11:07:35 标签:年下 宫廷侯爵 狗血

  看着他这样一副失意模样,白雪心有不忍,可季怀真与燕迟之间的事情,又岂止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只是一声叹息。

  白雪走前,轻轻把门给关上,她向屋内望去,见季怀真正倚在床上,半死不活地发呆。

  同一时间,平昌。

  纵横交错的山道内,密林形成天然屏障与掩护,郁郁葱葱之后,正有夷戎十五万大军埋伏于此,成包抄之势,与梁崇光的十万大军隔山对峙。

  平昌乃新都临安的最后一道防线,攻下平昌,临安便指日可待。

  越是这种时候,三方越是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提大齐将士早已严阵以待,破釜沉舟,大军开拔前,军中众人已在梁崇光的命令下写好诀别家书早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

  数匹轻骑快马一路沿着山道飞速掠过,带头之人一身漆黑玄铁铠甲,背后背着把半人高的阔刀,跑着跑着,猛地勒马停下。身后数人也紧跟着停住。

  那马被勒得前蹄扬起,响亮嘶鸣一声,在山谷间不住回荡,马上骑着的人,正是从临安快马加鞭赶回的燕迟。

  拓跋燕迟朝漆黑山谷中一看,凝神聚力,猛提口气,发出声响亮狼嚎。

  片刻后,山谷那头似有回应,燕迟听声辨位,朝身后众人命令道:“走。”

  眨眼间,眼前星火点点,帐篷林立,正是夷戎大营。

  守卫见是燕迟回来,忙放行,伴着阵阵马蹄声,百人轻骑如道利箭般直切进来,燕迟一跃而下,命人把他的马带去喂草,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见一人走上前来,说道:“七殿下,大殿下要见您。”

  燕迟不吭声,往瀛禾的帅帐中去了。

  营帐内,瀛禾静静坐在案前翻书,听见燕迟进来,连头都不抬一下,平静道:“跪下。”

  沉甸甸,沾满敌人鲜血的铠甲被解开扔在地上,荡起一地尘土,拓跋燕迟一句辩解没有,直挺挺往地上一跪,脱下内衫。

  只见燕迟精悍脊背上,纹了头靛蓝色硕大狼头,上面刀伤叠加箭伤,是这两年他南征北战下来的见证——幼狼的面容,却是成狼的身体。

  不等瀛禾发话,已有亲兵拿着儿臂一样粗的军棍走上前。

  “为何擅自行动?让你去将陆拾遗救出,谁允许你要季怀真的命了?”瀛禾满脸漠然。

  燕迟眼中露出一丝倔强与不甘,辩解道:“两年前他那样对我,我为何伤他不得?况且陆拾遗还被他囚着。”

  瀛禾半晌不吭声,只低头审视般地打量燕迟。

  燕迟表情不变。

  过了一会儿,瀛禾又问道:“你那一箭……是射偏了,还是正中了你想要的位置?看样子是后者。你那一箭不是要杀他,你是要救他。”

  瀛禾冷冷一笑:“还以为你这两年能有些长进,没想到还是如此意气用事,一遇上季怀真就自乱阵脚。”他居高临下地瞥了燕迟一眼,不怒自威道:“老七,没有下一次了,你不会以为,射季怀真一箭,让他吃点苦头,就能骗过我吧。”

  “可还按计划行事?”燕迟抬头看向大哥。

  瀛禾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半晌过后,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去,没瞧见燕迟听见他这样说后,暗自松了口气的神情。

 

第89章

  当夜,从瀛禾帅帐中传出兄弟二人的争吵,路过士兵各个面面相觑,无一人敢进去阻拦,就连主将乌兰,也静静守在外头不吭声。

  两个时辰后,瀛禾下令大军撤退,十五万大军弃锅留灶,连军帐也不收,走得悄无声息,远远看去,竟还似有大军驻守在此般。

  夷戎军队中,有人猜瀛禾如此大动肝火,是因燕迟阵前抗命;也有人猜,兄弟俩是在陆拾遗的问题上起了争执,说夷戎兵力本就不敌鞑靼,本不该僵持如此之久,就是因为燕迟一意孤行要救自己的发妻,才使十五万大军空耗粮草,狼狈溃逃。

  再说季怀真,自被燕迟一箭射中心口,足有几日卧床不起。朝中动荡不堪,仅靠李峁一人苦撑大局。拓跋燕迟的阵前一问传遍临安朝堂,算是撕扯开了大齐这荒唐朝堂的最后一张遮羞布。人人都知陆拾遗没死,原是被季怀真偷梁换柱私自扣下,眼下还不知被囚禁在哪里。

  渐渐有风声传出,说拓跋燕迟一路从敕勒川打到临安,就是为了发妻陆拾遗。

  这一切都被三喜一字不落地汇报给季怀真。

  他只替季怀真感到委屈愤怒,破口大骂道:“大人,现在那帮子朝臣都想要故技重施,如同两年前逼陆拾遗一般,也想把您抓起来,去和鞑靼谈判,说是您瞒天过海,戏弄鞑靼人,即使要算账,也应该找您算账。想让那群鞑子网开一面,留下临安,愿割地赔款,每年给鞑子上供!”

  季怀真面色苍白,讥讽一笑。

  “是这群人会做的事情,以为只死我一个,鞑子便肯善罢甘休了?李峁如何说?”

  “小的不知,大殿下这几日忙得很,要见他的一律被挡了回去。”

  季怀真沉思片刻,面色阴晴不定,强撑着一口气,对三喜道:“算算日子,白雪应当快回来了,最快今夜,最迟明早,你去把她替我找的那对母子带过来。”

  三喜领命而去,不多时,带回一对母子。

  那女人像极了季晚侠,怀中幼儿如阿全一般大,不同的是他眼中毫无阿全的天真呆傻,小小年纪似乎便吃遍人间苦楚,沧桑老辣,从母亲怀中挣脱出来,护在母亲身前,如头小狼般,警觉地盯着季怀真。

  女人连头也不敢抬,一边磕头一边发抖,朝季怀真求饶道:“求求大人,放了我的孩子吧,大人要民妇做什么,民妇不敢不做,求求大人,放我儿子一条生路吧。”

  季怀真沉默不语,对女人的啼哭置若罔闻,见那孩子一脸不服输的倔劲儿,恍惚一瞬,只盯着他的双眼瞧。

  片刻后,他费劲儿撑着床榻下床,一步步走到那母子二人前头去,母亲以头杵地,磕出血来。

  季怀真伸出一手,不知是要伸向母亲,还是要伸向儿子。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破门而入,连滚带爬,只见三喜大惊失色,去而复返,顾不得行礼,叫道:“大人,出,出事了,平昌没守住,十万新兵碰见鞑靼铁骑毫无还手之力,死的只剩三千,朝中各位大人聚集在皇宫里,要带着皇后娘娘、太子弃城而逃。”

  季怀真一怔,倏然地回身,死死盯着三喜。

  他声音沉的可怕:“你说什么……夷戎尚在,鞑靼怎可会轻举妄动,不怕兵力耗损后被夷戎坐收渔翁之利?”

  “夷戎人突然退兵,走的干干净净,弃锅留灶,连军帐都不带,做出仍然留守的假态,等齐军发现之时已经晚了!鞑靼人趁机杀入平昌,将我齐军屠杀殆尽,”三喜嚎啕大哭,“大人,大齐要完了……快,快逃命吧。”

  话音未落,季怀真不再管那母子二人,抓起外袍披在身上,没走出两步就险些体力不济栽倒在地,一口淤血磕出来,三喜扑上去扶他,又被季怀真推开,他狠狠一擦嘴角淤血,集结亲兵,一路快马加鞭,朝皇宫去了。

  所到之处似与往日没什么不同,集市上的百姓只在季怀真带人跃马急行时悄悄避开,任谁也想不到王朝颠覆在即。

  这等大事,最先知道的永远都只是手握权力的上位者,等民众反应过来,看见上位者的溃逃却为时已晚,只能毫无还手之力地死在炮火下,死在故土上。

  皇宫内,季晚侠披头散发,被一群大臣以护送之名挟持着往马车上带。

  只见季晚侠奋力挣扎,死死抵抗,一手抓住阿全,不让人将他们母子分开。一头灰狼周旋在侧,只要有人近季晚侠与阿全的身,便狠狠扑上去撕咬。

  那灰狼气势凛然,尖牙淌血,一时间无人敢再靠近。

  大臣之中,一人冷冷说:“皇后娘娘,臣等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平昌已破,鞑靼大军随时会攻入临安,还请娘娘与太子快上马车,尽快去往安全之地。”

  季晚侠长眉一挑,气势瞬间凌厉起来,她虽披头散发,却丝毫不显下风,朝那人冷声质问:“去往安全之地?若是为江山社稷着想,为何不带陛下!我看你们是想拿我要挟我弟弟,让他去替你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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