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个漂亮装饰落在谢明月眼中非但不会让他愉悦,反而会加剧心情的恶劣。
谢明月亲李成绮的动作不急不缓, 慢条斯理,仿佛在细细品尝道珍馐美味,他手仿佛不经意地扣在皇帝腰间, 用力不重, 只稍稍环着, 似乎怕李成绮坐不住倒下去。
实则……
李成绮分心想, 若他欲起身,当旋即被谢明月锢在怀中。
少年人气息不够绵长,被这般细密温和地吻着反而有些遭不住,扶住谢明月肩膀的手微微用力,被谢侯体贴地松开,刚喘得一口气,唇舌皆被噙住,弄得他眼中浮了层粼粼水光。
李成绮偏头,躲过谢明月的亲吻。
谢明月低下头,温凉的吐息落在他面颊上。
李成绮觉他有点微妙的不满,握着谢明月的手指,安抚般地在他指尖啄了下,“我很想你。”李成绮轻笑道。
谢明月手指僵了下,而后点在李成绮柔软的嘴唇上,他垂下眼,一派安然恬静,如月清辉,整个人身上都仿佛带着高不可攀的洁净,偏偏指下辗转,亵玩着李成绮的嘴唇,“陛下在宫外自在开怀,臣还以为,陛下将臣忘了。”
李成绮笑,眼中狡黠一闪而过,“唔,原本是要忘的,刚才又想起……”李成绮有瞬间没说出话,“做什么?”他不满地看向谢明月。
“嗯?”谢明月眨眼,茫然无辜。
李成绮把谢明月的手指往外推,后者呼吸一沉,“陛下。”谢明月声音温和地叫他,却听得人浑身紧绷。
李成绮笑眯眯道:“谢侯这般行事,可实在不公啊。”
他们二人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做事轮不到旁人置喙,便是撩拨,也只准对方受着,却不许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谢侯?”谢明月挑眉看他。
“先生。”李成绮从善如流,因为有异物的缘故,声音有点含糊,带着水淋淋的湿润。
“宫外如何?”谢明月指下用力。
湿且热。
“自由自在。”李成绮回答。
“贡人呢?”
李成绮仔细思索片刻,叹了口气,“有些饱学之辈,闹得也厉害。”
“文人相轻,陛下不必过于挂怀。”谢明月安慰道。
若不是他手指还放着,这场面就和上辈子李成绮因为国事心烦时谢明月劝慰他的场景一模一样。
李成绮瞥了一眼端坐在自己身边的谢明月。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有几人孤看着很好。”李成绮漫不经心道,这样说话实在不舒服,看着也太奇怪,李成绮把谢明月的手指推了推。
他二指捏着李成绮的双颊,不让他用力咬下来,弄得水声啧啧,一线涎水不经意地唇角滑下,小皇帝气得眼角泛红,眼中氤氲的水色愈发动人。
李成绮扒开他的手,刚要往后退,腰上却有一只手,将他紧紧地揽在怀中。
谢明月这都是什么破毛病!
谢明月拿出帕子为他擦拭唇角。
“你不是最喜欢干净了吗?先生——”李成绮这先生二字叫的可谓百转千回,充满了阴阳怪气。
“喜欢。”谢明月承认的自然。
“那这是在做什么?”李成绮恨不得一口咬上他的手指,不过想起方才种种还是悻悻忍住。
谢明月把帕子收入袖中,“陛下可要授官?”
“等廷试之后。”李成绮淡淡道。
谢明月颔首,仿佛随口道:“陛下觉得尚可的人选中,可有这几日同陛下日夜在一处的两贡士?”
李成绮挑起谢明月的下颌,欣赏着这张极得他心意的脸,“谢贵妃,后宫可不得干政啊。”
谢明月反扣住他的手,“干政?”
李成绮笑眯眯地看他。
谢明月突然伸手,在他脸上一刮,李成绮下意识向后躲,却还是被碰了脸。
谢明月道:“怎么了?”
李成绮眉眼中全是笑意,宛如西府盛放,艳丽粲然逼人,“孤说了,孤想你。”
“陛下心情不佳。”谢明月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
他望向李成绮的黑亮冰冷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笑意缓缓消失在李成绮眼中。
李成绮唇角翘起,笑道:“孤怎么心情不佳了?”
他自认为掩饰得极好。
李成绮不足三十年整的人生大半时间都在演戏,作为君主,他能表现出真实情绪的时候太少,而被人一眼看出内心想法的情况,更不多。
只有你,谢明月。
只有你。
“陛下原本在宫中自在无拘,这般匆忙回宫,还叫臣来,大概不知是为了告诉臣,陛下想臣了吧。”
李成绮眼中的笑意冷冰冰。
被人如此轻易地看出内心所想,对于李成绮来说,绝对算不上好事。
“孤确实还有一件事。”李成绮从袖中拿出那个粉嫩的锦囊,往谢明月怀中一塞。
“这是?”谢明月神情中有一瞬茫然,他捏了捏那个锦囊,捏到了纸张一般的东西。
李成绮朝他点头,“平安符。”
谢明月:“……”
倒也没听过哪家道观的平万福如此别出心裁。
他颔首,轻轻地朝李成绮笑了一下,“多谢陛下赏赐。”
李成绮叹了口气,“谢贵妃啊。”
不知为何,谢明月看他的笑容都明媚真挚了不少,李成绮往他怀里一倒,“你这样聪明,不如猜猜孤为什么烦心。”
“为了廷试。”谢明月道。
他答得不假思索,仿佛这根本不值得猜。
他手指挑开李成绮的领口,冰凉的手指让李成绮身体不由得颤了下。
但李成绮没有阻止。
手指划过锁骨,谢明月垂首,“陛下,”他轻吻,浅尝辄止,“有人在。”
孤以为你解孤衣服的时候不知道有人。
满空来隐隐约约听到谢明月的声音,身体愈发紧绷。
他竭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并不存在,奈何事与愿违。
李成绮手指划过谢明月的长发,低笑道:“让他在又如何?”
谢明月很在意。
常年不见光的皮肤近乎于透明,上面有几个浅红色的印记。
“陛下若是不在意,”吐息激起一阵战栗,“臣,”手指缓缓地,落在了李成绮的喉间,“也不在意。”
他唇边带笑,眼中却殊无笑意,显然同他口中大度的不在意不沾边。
李成绮眼前一转,位置骤然转换,他腰背硬邦邦地抵在桌上,头上枕得却是谢明月的手背。
李成绮从喉中发出低低的笑声。
他偏头,正好能看见满空来白得像张纸的脸。
皇帝眸光流转,眼中冰冷与惑意并存,他嘴唇翘起,仿佛在索吻,可他的眼神却像是在说:滚过来,跪下。
满空来与这双眼睛对上,只觉连呼吸都被攫取了。
他心中充满了我就要被杀了灭口的惶恐与近乎于不可置信的荒谬。
这就是,周朝的皇帝?
即便在这种时候,帝王仍旧睥睨傲慢,高高在上,但……
眼前的少年与记忆中谈笑间便使昆悦部遭受灭顶之灾的男人重合,他想自己一定疯了,居然会觉得两人有相似之处。
手指用力,李成绮的脸被强迫转过来。
吻毫无征兆地落在他眼睛上,舌尖划过那颗烙印般的红痣。
李成绮喉结在谢明月指下滚动,他笑,含含糊糊地问:“要不要,孤命他出去?”
谢明月已然快到了极限。
如他这般人,能忍着满空来在这这么久,已是克制至极的结果了。
李成绮在挑衅,可他挑衅的方式却如此特别。
“嗯?”他仰头,颈部线条紧绷。
谢明月目光晦暗难明,“要。”他坦诚地回答了。
“求孤。”李成绮柔软回答。
气氛一时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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