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雷剧考科举(61)
程岩听老师松了口,顿感浑身发软。
他等了那么久,担惊受怕了那么久,如今终于盼来一点希望!
晚上,庄思宜和程岩如约而至得月楼,同窗们多日未见,又熬过一场虚惊,自然都很兴奋。
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当说到不少嫌疑不重的学生即将被释放后,胡曦岚忽道:“程兄,我打听到,刑部和都察院已对你那位叫周正德的朋友进行了复审,他说自己是受了严刑逼供才承认贿考,实际上除了赴宴时带的一点见面礼外,他与杨文海根本没有半点利益往来。”
程岩一愣,急道:“然后呢?”
胡曦岚:“复审的诸位大人态度已有松动,若查出属实,他应该无事。”
“那便好。”程岩心里一轻,他相信周正德绝对没有贿考。
“呵呵,魏渺也终于扛不住认罪了。”酒杯一放,李敬也道:“我那个在布政使司当值的舅舅说,此案快结束了。这回屈打成招的考生可不少,希望最后能还他们一个清白。”
程岩:“那杨文海呢?”
李敬不屑,“他?认不认都没用了,据说从他老家的私宅中搜出万两黄金,土里、床底、墙里头,全是明灿灿的金子。就算他不认罪,这些东西已足以让他死一万次!”
庄思宜笑了笑,“死一次就一了百了,上哪儿去死一万次?”
席上一阵哄笑,笑过后不少人也唏嘘,杨文海这个“清官”实在太会骗人,居然骗过了皇上,骗过了天下人。
临散席时,胡曦岚举杯道:“今日除了宴请程兄之外,还有一事,便是我胡某要向诸位道别了。”
众人这才得知,胡曦岚考了举人便不想再考进士,而是准备回浙省了。
“可你回去做什么呢?”在场中大多人看来,他们读书就是为了入仕。而以胡曦岚的实力,一个进士的名额几乎十拿九稳,为何却不考了?
“我想办家书院。”胡曦岚淡淡一笑,烛火微光映在他眼中,泛出点点星辉,“或许受我外祖父和山长影响,教书育人一直是我心中所愿。”
他话锋一转,“至于做官这种辛苦事就交给你们了,盼你们举业顺利,步步高升,将来成为我的倚仗。”
胡曦岚很干脆地饮尽杯中酒,半开玩笑道:“苟富贵!”
众人齐声:“无相忘!”
笑闹声冲淡了些许离情,月华倾洒,明朝各天涯。
十月初一,是个吉日。
这一天,苏省秋闱舞弊案终于尘埃落定。
主考官杨文海被处凌迟,一家三十余口尽数被流放。
考生魏渺、谢林,以及另一位虽参与舞弊,但还是惨遭落卷的秀才,均被夺去功名,处以斩刑。
除他们以外,其他学生都无罪释放,今科取中的举人也仍旧作数。至于副主考官和几位同考官则受了不同程度的处罚,有降职的,有罚俸的,也有被申斥的……
但总归还算不错的结局,人们原以为的“血流成河”并未发生。
皇上的屠刀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让苏省学生大松口气,可苏省的官员们却感觉盘踞在头顶的阴影并未消退,不知哪天就会劈下一道雷来,将他们碾做飞灰。
与此同时,程岩也回到了清溪村,家人自然是又惊又喜。他们虽不知程岩入狱的事,但也听说了乡试舞弊一案,这些日子的心情忽上忽下,整个人都快魔怔了。
如今见程岩好生生地归来,还从亚元成了解元,差点儿没高兴得昏过去。
要不了多久,村口就会有一座解元牌坊了!
是他们程家大郎的!
村子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就连附近的村县都来了不少凑热闹的人,程家流水席足足办了三天,全用上等酒菜招呼着,就差将“财大气粗”贴在脸上。
程岩的日子可想而知的忙乱,来说媒的、拉关系的,还有想要拜他为师的……简直是烦不胜烦。
这天,程家又来了一位客人。
“忠宝?”程岩看着比记忆中更圆润的小胖子,“你怎么来了?”
钱忠宝带了几大车的见面礼,此时,钱家下人们正一箱箱往程家院子里搬。
明明已是深秋,钱忠宝依旧一脑门的汗,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阿岩,那个,我爹叫我来送贺礼。”
程岩前几次回来与钱忠宝见过几次,知道对方去年便中了秀才,如今还在县学读书,而且还成了亲。可惜钱忠宝娶亲当日,他远在鹤山书院,只能托家人送了一份贺礼。
如今,程岩见对方还是跟没长大似的,心里一阵好笑,“快别站外头了,来我屋子里说吧。”
程家自从得到皇上赏赐的千两黄金,摇身一变成为村子里的有钱人后,家里已经重新翻修过,程岩也有了自己的书房。
钱忠宝还是头一回进程岩的书房,他四下打量一番,夸赞道:“阿岩,你这里布置的真好。”
程岩笑笑,给他倒了一杯茶,“说吧,你爹给你交代了什么任务?”
钱忠宝一噎,顿时胖脸通红,“你猜到了啊……”
程岩忍不住笑出声,钱忠宝啥事儿都写脸上,他能猜不到吗?
钱忠宝心虚地看了程岩一眼,“我爹他、他想将金翠阁的五成干股送给你……”
金翠阁,便是钱家的首饰铺子,在苏省好些地方都有店铺,是钱家最赚钱的生意。
虽说送干股这件事明显是程岩占便宜,但看钱忠宝的样子就知道,其实是钱家有求于程岩。因为程岩一旦接受了,便意味着钱家与他扯上了关系,说白了,无非是钱家看中了他的前程,想得到他的庇护。
个中含义程岩当然懂,若是别人提了这等请求他肯定会拒绝,不过钱忠宝是他的至交好友,钱老爷也是有名的厚道商人,他不介意帮忙。何况,将来的海上生意他还需要信得过的人来操持,否则跟前生似的全靠他自己,就很烦了。
“可以啊……”
程岩本想说五成太多,哪知钱忠宝一听他答应了,立刻高兴地熊抱住他,“阿岩,你太好了!”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门响。
程岩下意识扭头,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庄思宜。
庄思宜先是一愣,随即缓缓笑起来,“你们……在做什么?”
不知为何,程岩和钱忠宝双双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用盐巴冲晦气那里就想到了伊藤润二的一部漫画,是把人泡在一浴缸的盐里,后来……好想说啊,但怕给你们造成心理阴影憋住了哈哈。
我就看看有没有小天使知道。
【小八卦】
来说下文天祥大大,简直完美的小说男主。
首先,大大是个状元,其次他很有钱,喜欢享受,是个吃货,据说是过着“声色犬马”的奢侈日子。但在南宋危难之际,大大散尽家财充作军费,在南宋亡国后依旧不投降,也不自杀殉国。他被俘虏的时候连昔日友人都觉得你为什么不自杀?有没有气节?但大大就不,可能大大觉得以死求全容易,但是他坚持的道义永远不会被征服。
大大死的时候,人们从他衣带中发现了他的绝笔,我们耳熟能详的“成仁取义”,好像就是来自这个典故。
实名pick大大。
第49章
庄思宜自然是来找程岩一起赴京的, 当得知钱忠宝送了程岩金翠阁五成干股后, 他冷飕飕地瞅了小胖子一眼。
钱忠宝本来就怕他, 哪怕又长了几岁,心中的畏惧依旧未退,他赶紧道:“也、也送庄兄五成……”
说完,他脸色一白——完了,他这个败家儿子把金翠阁都送出去了,他爹怕不是要打死他?
“钱兄真是慷慨大方,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了。”庄思宜笑眯眯道。
程岩见钱忠宝都快哭了,以眼神警告庄思宜,又安抚钱忠宝:“你不是送了我五成干股吗?这也太多了,我和庄兄平分就行。”
钱忠宝急道:“不、不行的……”
庄思宜知道再逗钱忠宝就要惹程岩生气了, 便放了对方一马, “跟你开玩笑呢, 我稀罕你家那点儿干股?”
钱忠宝瞟了庄思宜一眼,看不出他哪句是真, 哪句是假。正为难时, 又听程岩说:“思宜, 你的银子不都捐给大觉寺了吗?”
庄思宜:“……”
程岩豪爽地拍拍他,“别不好意思。”
“……”
当天,钱忠宝吃过午饭便慌慌张张地告辞了。其实他本打算在程家住一晚,可庄思宜总以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盯着他, 让他时时芒刺在背,恨不能撒腿就逃。
钱忠宝一走, 程岩把庄思宜叫到书房,扔给他几封信。
庄思宜低头一瞧,正是他以程岩的名义寄回程家的那几封,“……干什么?”
程岩:“品品。”
庄思宜默默将信放回桌案上,强自镇定道:“有什么可品的,曦岚兄写信的时候我都看过。”
程岩微笑,“让你品字。”
庄思宜:“……”
程岩:“你什么时候临摹我的字了?还真像。”
原来程岩回家时无意见到了“自己”寄回来的信,便随手抽了封来看,他一看就觉得信中字迹根本不像庄思宜所说,是胡曦岚临摹的。盖因其中某些小习惯分明是庄思宜所有,而程岩对庄思宜的书写风格太熟悉了,自然不会认错,也知道了这些信究竟是出自谁人之手。
庄思宜有些尴尬,“我就是看你字好,空闲的时候瞎临了几次。”
程岩:“哦,还有信的内容,关于我的没多少,全都是夸你对我怎么好了。”
庄思宜顺势问道:“我对你不好吗?”
程岩瞅了他一眼,“很好。”
庄思宜本想表现得稳重一些,但还是没忍住扬起了唇。
晚上的时候,也不知是程家人忘了还是习以为常了,干脆就没帮庄思宜准备客房,尽管程家的房子已多了好几间。
两个少年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雨打芭蕉,聊着京城里的事,渐渐入了梦乡。
由于已入十月中,再过不久北面的河道会逐渐冰封,加上程岩还有要事要办,他和庄思宜便准备上京了。
只是这一走,程岩就没法参加程金花的亲事,但对程家人而言,如今春闱才是程家的头等大事,于是欢欢喜喜地为程岩打包行李。
一个院试案首加上一个解元,让程家人的信心极度膨胀,仿佛“状元”已是程岩的囊中之物。就连程柱现在都不信城隍庙的道士了,他只信自己的大儿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