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雷剧考科举(52)
程岩读过对方的文章,笔力近古,四平八稳,恰好符合此次湘省秋闱主考官的口味。
乡试由各省布政司主持,正副主考官各一人,同考官四人,提调一人。主考官是谁自然不会对外声张,但鹤山书院的学生们自有渠道打听,早已不是秘密。
程岩前生曾做过那位考官的下属,很了解对方的性子,多半会欣赏林昭的文章。
“林兄何必担心?你入上舍以来,夫子们对你多有认可,你只要平常心以待,我看你行。”
程岩说得言辞凿凿,林昭都愣了,半晌道:“程兄,你本经治《周易》,要不,你给我算一卦?”
程岩:“……”
虽说《周易》早年的确被视作算术易学之书,但他学的是圣人之道,又不是算命的!
不过挨不住林昭软磨硬泡,他便道:“那我随便算算,我对算术研究不多,不管结果怎样,你都不要太当真。”
林昭猛点头,“你别随便算啊,你认真算啊!”
程岩忍住窒息,去院子里打水净手,摆出非常认真的态度。
而后,他将三枚铜钱置于掌心,双手合拢并闭上了眼,心里默念着林昭所求之事,再摇了摇手,将铜钱一撒。
“唔……谦卦?”
程岩盯着桌上几枚铜钱,也有些兴奋,“此卦最吉!”
其实他卦一出,林昭等人都看出来了,他们虽不治《周易》,但多少也有所涉猎,只是没程岩那般精通罢了。
而“谦卦”乃是六十四卦中唯一一个每个爻都是吉的卦,当然是大大的吉利!
林昭激动得抓耳挠腮,立刻膨胀道:“我、我这不是要中解元吧?”
程岩:“……”
“美的你!”阮小南白眼一翻,又巴巴地望着程岩,“阿岩,你也给我算算吧?”
程岩:“………………”
但大家都是舍友,不能厚此薄彼,程岩又给阮小南算了一卦,还主动帮庄思宜算了一卦,虽说没有“谦卦”那么好,但也是颇为吉利的卦象。
两人的卦爻位稍微复杂一些,程岩还细心为他们作了讲解,可谓非常敬业了。
到最后,庄思宜从怀里掏了一锭银子给他,“卦金。”
程岩:“……”
呵呵,被皇上赏了千两黄金的他还缺钱?缺。
于是程岩默默收下。
阮小南眨眨眼,“我也要给吗?”
程岩:“……不用。”
“为何?”
程岩微笑,“你比他可爱。”
阮小南羞涩一笑,庄思宜面无表情。
一连卜了三卦,程岩心里也美滋滋,觉得自有有一双喜气手,正想收了铜钱,就听庄思宜道:“阿岩,你不给自己算一卦吗?”
“我就不算了,我……”他本想说自己心中有数,但转念一想,趁着今日运气不错,他来卜一卦“南北榜案”之事,没准儿讨个吉兆呢?
“好吧,我也来占一占。”
程岩再度握拢铜钱,心中念道:我欲阻止前生“南北榜案”的发生,可行否?
手一开,铜钱一落——临卦!
“诶!也是好……”阮小南突然收声。
临卦,六十四卦中第十九卦,乃中上卦,卦辞为:元亨,利贞。至于八月,有凶。
八月,可不正是乡试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
哭唧唧,我研究了好久的周易还是不懂啊,怀疑智商.jpg,你们随便看看,ballball内行不要拆穿我……
时刻牢记:我们是爽文!我们是雷文!
第44章
“一日三卦, 多了不准。”
庄思宜一把抓起桌上几枚铜钱, 扔出窗外。
程岩:“……”不准就不准, 扔我钱干嘛?
“程兄,你别在意。”林昭绞尽脑汁憋出一句安慰的话:“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你能不能闭嘴!”阮小南没好气道,担忧地看着程岩:“阿岩,你别难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不对……”
程岩都替他们辛苦,“我不难过,你们别急啊。”
“啪——”
只听清脆一声响,林昭猛抽了自己一嘴巴,“都怪我, 算什么算?”
程岩:“……”
建议程岩给自己算一卦的庄思宜:“……”
其实程岩真不在意, 虽说有些郁闷吧, 但也没特别放在心上。
第一,他算术不精, 算出来也不代表就对了;第二, 此卦的“八月有凶”, 也并非指八月一定会遇见不好的事,确切地说卦象只是一种警告,告诫他想做的事时机正好,但一定要抓住机会, 从长计议,否则时运便会消失。
何况他的卦爻乃是第一爻——咸临, 吉贞。
简而言之,就是即将发生的事或许不好,但只要坚持下去就是大吉。
程岩没想到算个卦,还把一寝舍的人算抑郁了,他忙跟几人分析了卦象,好说歹说,说得唾沫都快干了,三人终于勉强接受,但表情还是很难看。
程岩也尽力了,只希望这一卦别让舍友们留下阴影……
由于乡试第一场定在八月初九,初一这天,程岩和庄思宜已到了南江府。
乡试的考场大都设在府城,武宁县又属于南江府辖下,因此程岩也要在南江府考试。
而从南江府到清溪村来回又是近四天的路程,程岩索性答应了庄思宜的邀请,跟着对方住进了庄府。
这次回家,庄思宜明显感觉到庄敏先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加之对方前阵子不顾二叔求情,坚持没让杨氏从庄子上回来,让他不禁怀疑曾祖父是否想将庄氏的兴衰系在他身上?要培养他做庄氏的掌权人?
可曾祖父为何突然弃二叔而选他?他此时不过是个秀才罢了。
不过庄思宜并未太过纠结这件事,他现在首要操心的唯有乡试,若不小心失手,到时候阿岩考上了而他落榜了……画面不要太美!
于是此后几日,庄思宜和程岩整日埋头苦读,除了乡试前的必要准备,他们几乎足不出户。
这天,忽有人上门来送帖子,说布政司的杨参政想邀武宁县的应试考生们赴宴,因为杨参政的娘——杨老夫人正是武宁县人,她想要见见家乡的考生。
尽管两人中只有程岩来自武宁县,但他客居庄府,杨参政请了客人又怎能不请主人?因此,帖子也准备了两份。
庄思宜和程岩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震惊,盖因杨参政正是本场秋闱的正主考官——杨文海!
通常而言,在考前独自拜访主考官略有不妥,但受考官邀请又是另一回事了。何况送帖的人表示杨大人足足请了十来位秀才,可见非常光明正大。
庄思宜本有些意动,却察觉程岩冲他隐晦地使了个眼色。两人相处多年,自然有一份默契,他便以主人的身份婉言谢绝。
待杨家仆人一走,庄思宜便道:“阿岩,我们为何不去?考前有机会见见主考官也是好事啊。”他知道程岩不是那种迂腐之人,这样做一定有原因。
——确实是有原因的,程岩对杨文海印象很糟糕,因为前生时对方被查出贪墨了三千万两白银,可谓巨贪。但杨文海平时却装得两袖清风,有时外衫上还打着补丁,简直虚伪无度!
程岩这一科下来,注定要成为杨文海的门生,可他实在不想和这等人扯上关系。
如此内/情,程岩却不能明言,只好甩锅云斋先生,“临走前,老师叮嘱我,叫我避着点儿杨大人。”
庄思宜一愣,山长为何没跟他们提?不过转念一想,杨文海好歹是秋闱主考官,山长又怎好公然议论?而阿岩作为山长的弟子,理应有些特殊照顾。
他点点头,有些忧虑道:“今日拒绝了杨参政,不知会不会得罪了他?”
庄思宜倒是不怕,这里是南江府,杨文海若敢故意针对他,怕是转天就要被曾祖父赶出苏省。
他只是为了程岩担心。
“得罪又如何?还能黜落我不成?”
程岩的语气可谓非常膨胀了,毕竟他刚得了皇上的恩典,只要卷子不太差,黜落谁都不可能黜落他,否则,打的可是皇上的脸。
“大不了名次差些,不过只要能中举人就成。”程岩不太在意地说:“何况卷子不但要糊名,还得另外誊抄朱卷,他怎能知晓哪份是我的?”
庄思宜一想也是,便将此事放下了。
眨眼间便是八月初七,两人又接到了一份邀约,这次却来自于胡曦岚。
胡曦岚虽是南江府人,可多年前就跟着母亲去了浙省,一直住在他外祖父家。具体原因程岩不太清楚,想来无非是些大族阴私。
但因为要考乡试,胡曦岚只能回原籍。
这一回,胡曦岚特意请了几位同要下场的友人,一起去望海楼喝菊花酒,意在考前讨个吉利。
前朝时,曾有位少年得意的书生,十六岁就中了秀才,但考到五十多还没中举。一次秋闱前,书生上望海楼点了一壶菊花酒,喝到半醉,他借着酒意作诗一首,道尽多次落榜的心酸。结果那次秋闱,书生直接中了解元,之后便是会元、状元,一连三元,而书生的那首诗也跟着名扬四海。
随诗扬名的还有望海楼的菊花酒,只要给得起钱,大多考生下场前都会来沾沾喜气。
程岩和庄思宜当然应邀,两人一到场,就见雅间中还有两三位书院的同窗。大家寒暄过后,胡曦岚又为他俩介绍了其余几人,便纷纷落座。
等到酒菜上齐,胡曦岚执起酒杯,正打算说些吉祥的祝语,忽闻外间传来一阵吵闹,其中有道声音还有些耳熟。
“我早就订好了这间雅间,你现在却说没位置?”
“谢公子啊,昨晚上小的不就跟您说明白了吗?雅间提前都被订满了。”
“谢兄,要不算了,咱们去一楼大厅吧?”
“凭什么?!”
……
雅间里的诸人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一眼,突然,房门被推开了……
只见门外站着五六个男子,而程岩居然半数都认识!其中两人是他在兰阳社学的同窗,还有一人……竟是妄图陷害他,最终被赶出书院的谢林!
当双方目光对上,谢林很明显地一抖,往人堆里缩了缩。
“程、程兄?”这时,当年给庄棋作了一首“大佬”诗的冯春阳出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兄。”程岩忙起身打招呼,又转向冯春阳身旁的周正德,“周兄,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