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白答:“我单纯看不惯以多欺少。”
这回答侠义极了,正好说到阿良这种社会人的心坎上。
从那之后,阿良也成了郑秋白的走狗他跟着郑秋白,从对方毕业到如今成为金玉庭的老板,始终如一。
郑爷知道阿良是个实诚心眼的,但也觉得这事有点吓人,他垂下眼睫,“阿良,这事你可能会接受不了。”
“老板,我都能接受,您说吧,您是不是想让我捅那霍老总几刀?我也看不惯他!”
“?”
“他把您搞成这样,他也得尝尝这种滋味,捅了他高低蹲几年号子,无所谓,我能干!”
“我倒也没有那么恨他。”郑爷哭笑不得,这事也绝对不能干。
阿良要是动了霍嵘,霍家肯定不能放过他。
怕阿良还要继续语出惊人,郑秋白道:“拜托你的事和别人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我之所以住院,是怀孕了。”
“啊?”阿良张开的嘴僵成一个圆圆的o形,好不滑稽。
郑秋白一鼓作气,“医生跟我说,怕再有昨天晚上那种情况,需要有个监护人能处理签字,比如一些病危通知书,我想把这件事交给你。”
虽然还没缓过劲,但阿良点头道:“我能行。”
“这件事,暂时也不要告诉别人。”郑秋白道:“毕竟,这也不算小事。”
“我明白,我明白。”阿良眼神乱飘,心里乱的很。
他对小老板身上的传闻多少也有所耳闻,但他每天都给郑秋白开车,郑秋白身边有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了。
咋就能突然怀孕呢?
还有他没看见过的野男人?
这孩子爸爸是哪个?
郑秋白不知道,阿良的震惊,其实不是他好端端的竟然怀孕了,而是他竟然有能成功隐瞒到连阿良都不清楚的亲密关系。
这也太荒谬了。
心不在焉阿良继续削苹果,好好的富士苹果,最终在他手上就剩下一个核了。
“阿良,你要是想问什么,就直说吧。”郑秋白啃起苹果核,也是甜的。
阿良眨巴着淳朴小眼,“老板,您对象是哪个啊?您怀孕了,他都不来看一眼的?”
是燕城哪个有头有脸有家室的富商?
还是,是昨天晚上来的霍嵘?
霍老二那么表现,其实是不想要孩子?
天杀的!
阿良狠狠皱起眉头,“不是姓霍的吧?”
“你怎么知道?”郑爷嘴里的苹果差点呛进气管儿。
他和霍峋这辈子在金玉庭隐瞒的还挺好的吧?
阿良手上的水果刀直抖,“怎么能是他!?他哪里像是能做个好爸爸的样子!”
霍嵘比阿良死外面的老爹还差劲!
“我知道。”郑秋白没想让霍峋年轻轻就当爹。
“那现在,您要——”
“我自己生,自己养。”郑秋白不算富豪,手上也没什么权势,但到底是个小老板,有点银子,要养活他和孩子,也是绰绰有余。
阿良其实觉得,这样选,有点便宜霍嵘那么个缺德带冒烟的,高低得让他拿出来他们小老板的青春损失费,还有未来小小老板的奶粉尿布费,一路供到孩子上大学才行。
不过向霍嵘伸手,郑秋白和那些养在外面仰人鼻息生活的二奶就没区别了。
他们老板有骨气,有本事,就该这样堂堂正正的活。
京市霍家人又怎么了,不过也就是他们老板抱孩子的精子提供器。
阿良思想转变极快,狠狠一点头赞同小老板的想法,坐下又拿起一颗苹果,轻轻削起皮来。
*
霍峋在燕城待不下去了,准确的说,他在郑秋白不在的城市待不下去了。
他现在就想见到郑秋白,趁一切还没到上辈子那般不可挽回的地步。
霍峋去了金玉庭,向值班的薛柔打听,郑秋白去了哪个城市出差,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薛柔挑眉,“出差?”
这奇怪的语调,叫霍峋敏锐听出了不对,“难道他没去出差吗?”
“啊,”薛柔转了转眼珠,“老板和你说出差,那就是出差。”
霍峋也不纠缠,低头打开自己的皮夹,抽出一张卡,“我今天点的酒,都记在你的提成上。”
薛柔的眼睛亮了。
霍峋继续加码,“点多少,你做主。”
“老板可能是怕你担心,才跟你说谎。其实他好像生病了,现在在医院。”
“住院?”
“是呀,住院。”薛柔把前段时间接到阿良电话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但我不知道他在哪家医院,这种事也不好让外人知道,怕有客人打听来会打扰他养病。他这次住院,也只带了阿良去。”
离开金玉庭的霍峋沿着燕城的小路走了一段,等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那家门庭若市的苍蝇馆子前。
面馆,香辛料独特的牛肉汤味道飘浮在空气里,引人胃口大开。
和他梦里看到的一般无二,甚至连细节都一模一样。
霍峋站在店门前,低头捏紧了自己的手机。
这一刻,他想要给郑秋白打过去,质问他为什么瞒着自己生病的事情。
他也想给过去的郑秋白打过去,问问对方最后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点后悔把他赶走。
但最终,霍峋的第一通电话打回了家里,他打给了霍嵘。
忙音接通的瞬间,霍峋阴恻恻道:“霍嵘,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对郑秋白搞小动作了。”
“你想做什么,有什么不甘心不高兴,大不了都冲我来,但你再敢招惹郑秋白,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哥。”
话筒那边的霍嵘在开会,新综艺的筹备会。
霍峋那有种鱼死网破劲儿的狠话叫他哑然,张嘴刚想骂,可对面已经挂了他的电话。
“妈的。”霍嵘心里一突。
散会后,沈衾想到昨天晚上霍嵘叫他去查的药已经查清,间苯二酚和黄体酮加在一起,毫无疑问要用到孕妇身上。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心口堵着一团火的霍嵘先开口了,“别说了,我不想知道!都和我没关系!该心疼的也不是我!”
*
坐进面馆点了一碗面的霍峋总算决心给郑秋白打去了电话。
嘟嘟两声,对面接通了。
郑秋白说:“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霍峋刚想回话,可眼泪已经先一瞬落了下来。
正好掉进了面碗里。
霍峋压抑着哽咽问:“你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
第51章 眼泪
用霍家人的话来说,霍峋就是个倔强的刺头,天生不会掉泪的犟种儿。
除了尚在襁褓中的生理性嚎啕,霍少爷从小到大都坚强非常,小磕小碰从不掉泪,拍拍伤口就能眼都不眨地站起来。
至于霍嵘与霍淳都深谙其道的“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霍峋更是鸟都不鸟。
他想要什么,从不用费劲地去示弱扮可怜。
流汗流血于他而言比流泪轻松。
于是这样的一滴泪,是罕见的、破天荒的。
是属于霍峋那一颗坚韧又凉薄、向来刀枪不入的心,被看准薄弱处,深深刺进了一片玻璃。
霍峋这样高大挺拔的小年轻坐在面馆里是拔尖儿的。
大腹便便的面馆老板更是看他眼熟,一直暗地打量着,没想到,这小伙还没把他们家的面送到嘴里,就把眼泪先掉进了面里。
老板一边低头擦桌子,一边用余光偷瞄。
他觉得那小伙大概是失恋了,又或者被绿了,才会说那些话。
看样子长得帅,这感情路也未必一帆风顺,也得被玩儿得像条狗。
瞧瞧,都哭成这样了,还在告白呢。
霍峋的质问后紧跟着的,就是“我喜欢你”。
他从前总担心这话说得多了,惹郑秋白的嫌,但梦里的一切都告诉他,郑蝴蝶就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他并不厌嫌自己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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