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你再来找我,我这辈子的日子就该比乞丐还惨了,霍峋,你还想把我害到什么地步?”
霍峋怔住,他不明白郑秋白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没有想过要害郑秋白。
他爱郑秋白还来不及。
郑老板捏着筷子的手骨节泛白,“你三哥为了你,专程跑来羞辱我,羞辱我不够,还要拉走我的客人,怎么,要让全燕城的人都知道我得罪了你们霍家才行?”
“我不知道这些——”霍峋手足无措,但他弄死霍嵘的心都有了。
“知不知道的,也都是为了你,因为你姓霍。”郑秋白丢下筷子,生冷开口:“你今天既然来找我,我就趁机给你赔个不是,从前那些事是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霍少爷看出郑老板的决然,他眼眶发酸,下意识为自己开脱:“你不能这样做,这和我没关系,我叫霍嵘给你认错!你损失了多少钱,我都补给你,我给你更多!”
“别闹了,霍峋。”
“我没有闹!”霍峋彻底红了眼睛,“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三千万,够你开很多个会所了,包括我以后挣到的钱,我都给你,这些够不够……”
“不够。”
这根本不是钱能解决的事。
金玉庭是郑秋白的心血,也是他全部的寄托,失去这个,他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这一遭,也叫郑秋白彻底看清他与霍峋之间的差距。
他其实从没觉得自己能配得上霍峋,郑老板极有自知之明,但有时候,有自知之明的人也会预判出错。
至少他曾以为,他和霍峋之间是可以跨越的鸿沟,而非生生不见的天堑。
霍峋的眼泪掉进了碗里。
“你这么说,是想要和我分手。”
“我们没有在一起过。”
随着郑秋白的声音落下,门外响起了尖锐的刹车声。
一伙步履匆匆的保镖挤进了狭小的苍蝇馆子,目标精准地锁定坐在角落的霍峋。
霍峋猩红着眼盯死了郑秋白,他不敢相信郑秋白会通知霍家来抓他。
他在郑秋白的心里到底是什么?他就只是郑秋白用来向霍家求和示好的工具吗?
郑秋白都没有在乎他的眼泪。
郑老板起身时最后看向他,一语诀别,“回家吧,别再来了。”
“郑秋白!”
这一声撕心裂肺。
躺在小床上睡觉的霍峋猛得睁开眼,他捂着心口,急促喘息着。
痛苦的梦像是个极为不祥的预兆。
真实又记忆犹新。
霍峋想告诉自己那只是梦,抬手却触及自己满脸的泪。
那似乎不是梦。
是他失去一次的过去。
*
郑秋白第二天才醒过来,药物里的镇痛和安定成分让他睡得不省人事,但好在,昨晚上的事情他还记得,记得相当清楚。
一旁打盹的阿良见他醒了,立马摁了床头的呼叫铃,又鞍前马后扶着郑爷喝水、起靠。
不一会,身后跟着一群医生的赵院长进来了,“郑先生,那本书上应该也写了,您这样的身体情况,情绪不宜太过剧烈起伏,要平和做人啦。”
郑爷盖在被子下的手有些迟疑地碰上自己的小腹,他在心底告诉自己冷静,而后尽量平静地问:“还在吗?”
出了那么多血,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赵院长抬手扶了扶眼镜,掏出一叠昨晚上的检测报告,“最新检查空腔有血积液,□□数值暂且正常,继续躺一躺,定期检查,估计能顺利听到胎心,所以,这次算您好运啦。”
第50章 狠话
听到赵泽霖轻快的语气,郑秋白收紧的心脏如蒙大赦。
这一定算是郑爷人生中为数不多听到后,几乎想要喜极而泣的好消息。
毫无疑问,此刻的他万般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在逐渐和过去相重叠的现在,郑秋白总算就发现,和命运对抗是一件尤为辛苦的事情。
他的所作所为,就像是螳臂当车,毫无用处,甚至引人发笑。
但只有这个孩子,是超出命运轨迹的意外,是上辈子不曾发生,而这辈子实在让人超乎意料的出现。
无论如何,郑秋白现如今都想试着留下它,他已经坦然接受自己曾和霍峋错过、生生不见,对面不识,或许这辈子那悲惨的一切还是会如常发生。
可万一,这个宝宝会成为一切变得不同的新开始呢?
纵使没有万一,它也可以让形单影只的郑爷不再是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存在。
它是郑秋白血脉相连的小孩。
它天生就是来爱郑秋白的。
清除闲杂人等的病房,赵院长耐心回复着病人的询问。
想当爸爸的郑爷有好多好多的问题萦绕心头。
比如,“我刚刚怀孕的时候,喝了很多酒,这会不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
还有,“怀孕期间流了这么多血,会不会流掉它的营养,万一它发育不好怎么办?”
以及,“我想尽力生下它,但它,应该不会和我一样,是……这种身体吧?”
赵泽霖挨个同他解释,还不忘宽慰:“可能会有影响,但都不是大问题,等胎儿成长到一定地步,我们也会有排畸的检查。您现在大可以放心,这个关头,我们最大的任务肯定是等宝宝的胎心出现。”
赵院长摆专业讲道理,有理有据,将郑爷哄得心放进了肚子里。
临走前,他道:“不过为了防止再有昨晚的事情发生,我建议您还是叫一位亲属来陪床,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可以托付他做主。”
郑爷点头,“我知道了。”
话这样说,郑秋白却也头疼找谁。
告诉霍峋肯定不可能,别看这小子以后是个牛b闪蛋的投行大老板,现在就是个十九岁的毛头小子。
他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能负担另一个小孩的责任。
再说了,万一连带着霍家都知道了,无外乎两种结果,一是同郑秋白抢夺孩子的抚养权,二是觉得郑秋白这样的身份哪里配得上怀霍峋的孩子,逼迫他打胎。
无论是哪种可能,郑爷都接受不了。
孩子可以没有爸爸,但他不能没有孩子。
周围算得上靠谱的人,郑爷搜罗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勤勤恳恳削苹果的阿良身上。
这两辈子,阿良对他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反而他,并没有让阿良走上更好更长远的人生道路。
郑秋白长叹一声,开口道:“阿良。”
“老板?”
“我有事求你。”
阿良立马坐正,“老板,您有事情,吩咐我就行。”
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
郑秋白说往东,阿良绝不往西。
毕竟他俩之间是过命的交情。
当年阿良在京华大学附近当帮派小流氓,每天不是打打杀杀,就蹲局子。
他做这行,因为家里实在贫困,阿良老娘病了,妹妹还在读初中,老爹好赌背井离乡去躲债,多年来都音信全无。
阿良只能靠一身蛮力和不怕死的狠劲挣钱,这种活计,来钱都快。
就是后来打严,阿良头顶大哥被抓了,他也没活儿了,听说京华大学那里面不少有钱的学生,生活费就几百块,抢几个学生来钱比他去挡刀子还快。
就这样,阿良又走上了一条邪路。
他没抢几个,就抢到了郑秋白脑袋上,第二天,就被郑秋白的男跟班儿们围着打了一顿。
这件事不是郑爷授意的,只是单纯有人想为他出气,于是当天拦住这起斗殴的,也是得到消息的郑秋白,他可不想被学校连坐处分。
但在阿良的视角里,他只知道自己被京华大学的学生群起而攻之,然后,昨天被他抢了一百块钱的漂亮男学生就从天而降,只是浅浅说了几句话,就从那群杀红眼的大小伙子手里把他救下来了,甚至还给了他二百块钱看伤。
阿良问他:“你为什么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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