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哦……”
舒荷摇摇晃晃往门口走,五十米远处就是伯父伯母家,舒明齐大学毕业已经开始工作了,今年也回了这边过年,他挨着门往伯父伯母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转头提声对原峥说自己去找堂哥了哦。
“嗯,好。”
原峥侧头看他,一月总是爱下雨,外面雾蒙蒙的,少年出去后身影很快就变得模糊。他盯了会儿,才转回视线。
———
除夕夜守岁,伯父伯母舒明齐都没睡,还有些邻居小孩,纷纷坐在家门口放烟花,热闹得不像深夜。
寒风刮过,舒荷冷得瑟缩一下,转头把手塞进原峥衣兜里,原峥低头看他一眼,宽大的掌心在衣兜里罩在舒荷微微泛凉的手背上,合拢、握紧。
“我要讲了。”
舒荷挨着他和他讲悄悄话。
原峥捏着他的手,一时之间没明白,“什么?”
“谈恋爱呀。”舒荷悄悄地说,“我先告诉明齐哥,他再告诉伯父伯母。”
原峥一顿。
他垂头,认真凝视舒荷那双晶亮的杏眸,心口动了动,忍住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他的冲动,轻轻点头。
“好。”
舒明齐刚好从屋里出来,拿着红包,一瞅他俩,“你俩凑那么近聊什么呢?”
十分真诚的小荷花立刻就抬起下巴,做足气势,一副很大声讲话的模样,舒明齐被他震慑得不由屏住呼吸,要说什么?
舒荷超大声的架势,超小声的声音:“我们谈朋友啦。”
超小声,小到只剩气音。
舒明齐甚至没听到。
“啊?”
“我们谈朋友啦。”
他加大一点声音。
舒明齐手一抖,红包差点掉地上,他倏然看向两人,怀疑自己听错了,颤颤巍巍又“啊?”了一声。
舒荷倔强重复。
“……”
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
舒明齐当场表演一个腿软昏厥,发出“啊?”“啊??”的声音,等舒荷着急忙慌赶过来扶他的时候,他这才顺势抓住人的手站起来,警惕一扫定在原地的原峥,抓着舒荷就往房间走。
四下无人,舒明齐严肃地看着一愣一愣的舒荷,问这事真的假的?你有没有被强迫?是认真谈吗?谈一辈子那种?不出意外以后就不找别人的那种?
好多问题,砸得舒荷晕头转向迷迷糊糊,他昂一声,又昂一声,再昂一声,算作回答几个问题,随后舒荷绷住雪白小脸,和舒明齐一样表情严肃用力点头。
是的呢!
舒明齐瞪着他不能理解,大受震撼,他作为表哥,平时在外面读书工作,真正和小荷相处的机会不算多。
到这种时候,舒明齐甚至不知道这种苗头怎么出来的。
他心口翻涌,一时之间有好多话想说,可是又说不出来,小荷和原峥,这对舒明齐来说简直不亚于猫和狗谈恋爱了。
“你,想好了?”
他憋了半天。
舒荷抿起唇,很认真地和舒明齐说:“是呀,就像别人谈恋爱那样,我跟原峥也是一样。”
“……”
舒明齐把红包塞给他,然后说你伯父伯母那我去说,舒荷迷迷糊糊点头,从房间出来走到原峥身边,原峥看他完好无事,心头才松口气。
不管怎样,这事至少不能当下说,舒明齐心想。
他看向门外。
要春节了呢。
———
守岁后第二天,舒明齐才把这事告诉父母,他还好点,年轻些,包容度高,可父母两人就完全接受不了了,直说要去找小荷谈谈。
舒明齐直接把两人拦住,问他们找小荷谈什么?这事他们管的着吗?养小荷的是原峥,陪小荷的是原峥,这么几年来,他们就占个伯父伯母的身份。
要是亲爸妈还好说,伯父伯母哪能管到人家?两人一听就定在原地,半晌有些不高兴地喃喃自语:“小荷跟原峥,这都什么事儿啊?街坊邻里怎么看?”
舒明齐:“你们真奇怪,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小荷自己爱怎么样怎么样,又不是为了别人活着。”
伯父伯母:“……”
话糙理不糙。
舒明齐干脆搬了椅子来门口坐着,阻止两人出门,二人气闷地回到房间,苦思冥想,还是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种感情,对他们来说闻所未闻。
简称,超纲了。
接到舒明齐电话的时候,舒荷正在和原峥逛超市,推着手推车往里放零食,一边儿分心和人聊天。
“你不在家啊,我在你家门口呢,也没什么事,就是我爸妈已经知道这事了,放心,没什么大问题……”
舒明齐絮絮叨叨。
他操碎了心,絮叨完又忍不住追问谁先喜欢的谁?原峥在电话外道:“我先喜欢他。”
把舒明齐吓一跳,“你也在听啊?”
早知道他不问了。
原峥“嗯”了声,舒明齐有点尴尬,找借口挂了电话。舒荷鼓起腮帮子嘀咕一句什么,继续往前挑零食。
到收银台付钱的时候,原峥转头轻轻用手碰了碰舒荷的背,舒荷像猫被碰了脊椎一样往前缩了两下,接着才茫然扭头看他。
原峥没说话,只是用目光扫过收银台的什么,舒荷下意识跟着他的目光一看,眼睛微微睁大一点。
“可以吗?”原峥问。
舒荷憋着嗓,没吭声,耳朵红了些。原峥耳廓也红了,他轻咳一声,见舒荷虽然没点头,但也没摇头,于是便神情自然地伸手,拿过收银台角落盒子里的东西,一块混在零食里结账了。
半小时后回到家,舒荷挑零食的时候看到那东西,手抖了一下。他绷紧脸蛋,假装自己没看到,猫猫探头一样飞快拿走一包薯条,然后就把袋子推开,不愿面对。
“不能吃太多,不然你又不想吃饭。”
原峥拎起袋子,目光也扫到那个四四方方的小东西,他停顿片刻,神情自然地伸手拿出来,按在掌心。
冷静都是装的。
毕竟是第一次,在此之前他和小荷之间最激烈的亲密不过是接吻。
舒荷悄悄转头瞄原峥。
原峥假装沉稳地询问今晚可以吗?舒荷慢吞吞咬了口薯片,咔嚓咔嚓。
他转回脑袋,小蘑菇一样一动不动。
屋外飘起雪,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眼看薄雾起,眼看薄雾混入黑暗,夜里的时候,雪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急湍落下的雨。
雨拍在窗户上,原峥关了灯泡,上午那会儿舒荷还不肯吱声应答,后来才小声说他有点怕。
原峥也没经验。
他心底对此的紧张,不少半分。
但还是想试试。
灯一关,原峥心口跳动的速度就快了起来,舒荷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地揪着床垫,本来还在晃腿,人一走近他就不晃了,吸吸鼻子小声说能不能明天呀。
“不好。”
身影迫近,舒荷被人搂在怀里吻住了唇瓣,滚烫的呼吸和传递的情绪,在这一刻浓烈到几乎要将他淹没,他颤了下眼睫,睁眼看原峥,可光线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
原峥轻轻拒绝他后,喉结滚动三番,才继续去亲吻舒荷柔软的唇,扣着他的手腕,将他往身后的床面按。
滚烫潮湿的吻一路从唇吻到少年下巴,脖颈,雪白的肩,舒荷呼吸很快,手指轻轻攥着原峥的头发,泪眼蒙蒙地说紧张,黑暗中,原峥抬眸看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温柔黏密地亲吻。
不知不觉,衣服散落一地。
舒荷怕冷。
原峥盖上棉被,可这样又热了,他们紧紧相贴,无比契合,少年雪白的肌肤在绷直的动作下几乎红了一片,透着薄汗,原峥绷着青筋的手掀开他的额发,低头呵着热气,亲吻他的眉尖。
舒荷眼眶湿润,绷了许久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
他浑身紧绷,像拉满了的弓弦,线条特别漂亮,原峥青筋凸起的掌心掌控在他无助轻颤的腿根处,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用以吻他、融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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