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后院,可没有任何可以待客的地方。
几乎是种满了各种蔬菜瓜果,勉强有个堆满耙子锄头的凉亭,小厮也只能暂且将人安置在了那边,上了一杯热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祁秋年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要说他府里的这些下人,其实还挺聪明的,那人从后门偷偷进来,连去前厅的资格都没有,就知道主子不待见。
干脆就给那青衣公子来了一场下马威。
别说,祁秋年还挺满意,不管那人是什么目的,妄图来拿捏他,都是不可能的。
青衣公子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没碰桌上的茶水,脸上的面纱也没有去掉,额角都热得冒汗了。
祁秋年也没直接过去,反而径直去了葡萄藤那边,下人们十分上道,立马搬来了藤椅,安置在葡萄藤下,还有水果茶,点心,清水。
如果要吃葡萄,从树上摘下来,洗一洗表皮的灰尘就能直接吃,还有小厮在一旁给他打扇。
好不惬意。
竟然是直接把那青衣公子给晾着了。
跟着青衣公子一起进来的车夫,着急呀,“这,这,公子,您不过去吗?那小侯爷......哎!”
青衣公子摇了摇头,却并不言语。
祁秋年稳坐钓鱼台,现在就看谁忍不住了,反正肯定不是他,这是他的府邸。
尝了一口自己种出来的葡萄,“唔,还挺甜的,没想到这品种在京城也能长得这么好。”
当然了,肯定有他异能温养的功劳。
他吩咐小厮,“摘几串品相好的,给小殿下和佛子送过去。”
顿了顿,“再多摘几串吧,送到国公爷府上。”
“是。”小厮听命行事,动作很麻利,趁着新鲜,直接就用篮子送去隔壁了。
直到祁秋年吃完一串葡萄,在树荫底下的躺椅上昏昏欲睡的时候,那青衣公子终于是坐不住了。
“侯爷还真是惬意。”
祁秋年眼睛都没睁开,“这是我府上,睡个午觉不过分吧?”
青衣公子,“侯爷都不好奇吗?”
“不是公子先藏头露尾的?”祁秋年反问。
“侯爷不记得我?”那人似乎还有几分惊诧。
难不成是熟人?祁秋年总算是睁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面纱下的男子的面容,是有点儿眼熟。
不过他还是淡淡开口,“本侯应该要认识你?”
“你!”那青衣公子似乎是有点儿生气了,直接摘了面纱,“侯爷还是认不得吗?”
“不认识。”祁秋年又闭上眼睛躺了回去,“也别搞认不认识这一套话术了,你有什么话请直接说,你的筹码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侯爷果然爽快。”
青衣公子干脆就在他身旁的小杌子上坐下,“我是汝阳云家的,侯爷贵人多忘事,怕是不记得去岁新年,宫宴与温泉行宫那几日了吧,本公子倒是对侯爷弹吉他的英姿记忆犹新。”
祁秋年恍恍惚惚,啧了一声,总算是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老皇帝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其中的一个。
哦,对了,硬要说的话,还有一层关系,暗一从前就是出自这个汝阳云家。
汝阳云家和三皇子妃母妃的娘家,承平候,有着密切的关系,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人好像原本就是赫家想要安插到他身边的眼线,结果他不上钩。
要说这青衣公子,样貌长得还可以,但属实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想要他上钩,靠色。诱是不可能了,除非是晏云澈那样的,钓他是一钓一个准。
不知道今天这青衣公子又是什么事情。
不过祁秋年也没多在意,“直接说事情吧。”
青衣公子的脸都要青了,看祁秋年这样,恐怕他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顶多挂得上样貌。
他叹息一声,话都聊到这个份上了,他几乎没有了一丁点儿的主动权。
终归,他是不可能拿捏得住这个行事作风诡异的小侯爷的。
“我是汝阳云家嫡长子,云晔,母亲早逝,父亲娶了续弦之后,我这个嫡长子便成了多余的,上回陛下有意给小侯爷寻摸良人,我便是被云家推出来的。”
祁秋年听着,也不吱声。
当初那些公子哥,多半也都是家里不受宠的孩子,要不然怎么会把他们当成女子嫁给他,妄图博前程或者有别的图谋了。
这么一想,是有点儿可怜,但这跟他祁秋年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他要相亲的。
他的态度,让云晔再次泄气,心中也有些恼怒了。
“侯爷难道就不好奇,你的店铺为什么同一时间被人针对陷害吗?”
祁秋年摊手,“知道又能怎么样?事情不都已经解决了?你瞧我生意有受到任何影响吗?”
云晔嗤笑一声,“原以为侯爷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如此的蠢笨,看不出他们留了后手吗?”
祁秋年睁眼,“你这话说得就难听了,就算知道他们留了后手,我又能怎么样?这事情总归还是会找到我头上来。”
躲得过这次,他们下次还会找上门来。
只要一日不把晏云耀弄死,他就不可能彻底安宁。
不过嘛,这次他也确实担心对方的后手,这云晔想要用这件事情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或者说想拿捏他,他好奇归好奇,但表面上不能显露出来。
云晔的脸更青了,没想到这侯爷私底下是这种油盐不进的角色。
“此事事关重要,侯爷还是莫要掉以轻心。”云晔总感觉他们的位置早就对调了,现在被拿捏住的,明明就是他自己。
他叹息一声,“我知晓他们下一步的动作,侯爷若是愿意相信我,我们可以一同合作。”
祁秋年也嗤笑,“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汝阳云家,之前不还派了暗卫来暗杀我?”
云晔一怔,暗卫如果行动失败,定然是会自尽的,这侯爷也没有将此事闹起来,他原以为祁秋年根本不知道是他们云家派的暗卫。
要说这事情,还是要怪他那都快钻到女子裙摆下的父亲,不过就是被承平候忽悠了几句,就敢派人暗杀祁秋年。
“那是我父亲和承平候的勾结,与我无关。”云晔也拿出了自己的态度,“我要的,是扳倒云家。”
这回,祁秋年还真诧异了,十分意外。
这古代人,讲究一荣俱人,一损俱损,这种大世家,更是盘根错节,想要扳倒也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要他去扳倒云家,对这个云家的嫡长子有什么好处?对他有什么好处?
祁秋年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云晔这才缓缓说出自己的事情。
陛下在位的这几十年,有意无意打压世家,这也不是秘密。
当初他们云家,风头太盛,成了第一批杀鸡儆猴的鸡,很是落寞了一些年岁。
直到他父亲娶了他母亲。
他母亲出自出香门第,外祖父更是前一任的翰林院大学士,云家靠着他外祖父的人脉,又渐渐的死灰复燃。
姻亲关系,夫妻一体,也确实是一荣俱荣的,父亲利用母亲家的关系,也无可厚非。
可是云家刚有起色,他外祖父又因疾病突然离世,他父亲便暴露本色,纨绔做派做了个透顶,吃喝嫖赌,最是喜爱美色。
他母亲被外祖父教养得太温顺了,三从四德,夫为妻纲,丈夫是天,她是地。
即便是心里会痛苦,可她还是要忍受着,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度,给丈夫纳妾,安置庶子女。
可他父亲却没有体恤他母亲的不易和委屈,反而是更变本加厉,背后与狐朋狗友吹嘘唾弃,说他母亲毫无情趣,上床的时候更是一块木头,还比不上青楼女子的温柔小意。
被她母亲听到了。
她母亲一个书香门第的女子,深闺教条束缚了她的一生,可是她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把自己与青楼女子拿来做比较。
那无疑是对她莫大的侮辱。
之后他母亲便一病不起,去世之后,他父亲很快娶了一个商户女做续弦,供他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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