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文章,还是借由通州府和卫庆省案件,上次是获罪,这次是受刑,源头都是晟王为太后修建行宫和庙宇而让安平省三省税收翻倍一事,那便还是以此作文,还可以将他写新闻的初衷融于其中,他总得对得起屿哥儿为了他而同窗辩论的那些话。
题目:“百姓足,君孰与不足”。(注:明朝状元王鏊)
原文出自《论语·颜渊篇第十二》,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此句是典型儒家思想,核心为“富民”,鲁国所征田税为十分之二税率,可如此鲁国国库也不充盈,甚至十分紧张,孔子弟子有若提出的意见便是消减税率,认为税率降低之后,百姓负担会减轻,百姓富足了,国家自然也就富足了,若是为了增加国库收入而强加征税,短时间内国库会充盈,但百姓会民不聊生,由此会使得鲁国国家经济逐渐衰退。(注)
以“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破题。
承题句为:“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以告哀公。”
接着是起讲句:“盖谓:公之加赋,以用之不足也;欲足其用,盍先足其民乎?...”,起讲句同样出自《论语·颜渊篇第十二》,不过是本章前面的内容,言道的是轻傜薄赋,偏偏晟王所为与之截然相反。
起股第一股:“闾阎之内,乃积乃仓...”
起股第二股:“里野之间,如茨如粱...”
出题句由百姓转向君王:“百姓既足,君何为而独贫乎?”
中股第一股:“吾知藏...”
中股第二股:“蓄诸田野者...”
后股第一股:“取之无穷,何忧乎有求而不得?”
后股第二股:“用之不竭,何患乎有事而无备?”
束股第一股:“牺牲粢盛,足以为祭祀之供...”
束股第二股:“饔飧牢醴,足以供宾客之需...“
连孟子都认为君王若有合理需求,才能向百姓借用,建行宫建庙宇是否为合理需求暂且不论,税收翻倍可不是借,分明就是为私利加赋!更何况,晟王可不是君,只是个王爷罢了。
“吁!彻法之立,本以为民,而国用之足,乃由于此,何必加赋以求富哉!”
大结点题,更是质问,答案自在人心!
既然是因为通州府前知府和卫庆省一众官员而写出一篇文章来诋毁天外居士,他便要将晟王为建行宫和庙宇而使安平省三省税收加倍一事钉死在耻辱柱上。
一挥而就,完全是一篇合乎规范的八股文,接下来便是将之翻译为白话文。
第二篇新闻,不过最近大炎朝有何大事发生吗?还是该结合时事发新闻。
谢景行将最近有关大炎朝百姓的事件在脑里过了一遍,最后选了边境外族时有犯边的事件。
外族在炎武帝时期,被杀得迁离了边境,武帝也是在御驾亲征时才落下旧疾,英年早逝,泰安帝登基后,受太后牵制,放松了对外族的监管,外族得了喘息之机,这两年又开始蠢蠢欲动,犯边之举时有发生,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但也可以看出,外族犯大炎朝之心未死。
陈夫子在上课时也曾提起过,当日谢景行听说时还曾想过外族在华夏步入新时代后,也就是其中的少数民族罢了,可在现在大炎朝看来,确是明晃晃的外敌。
“夫夷、蛮、戎、狄,地在要荒,禹平九土而西戎即叙。其性气贪婪,凶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强则侵叛...”(注:徙戎论)
写完后,谢景行看着纸上的两篇古文,叹了口气,怎么他就又给自己找了作业做呢?白话文多好,简单易懂,关键是他写来顺畅,不用额外耗费心力,若是古文,他还得先在心中琢磨,费脑。
“唉。”谢景行长叹口气,还有“法与人”栏目呢。
谢景行准备今晚将期刊的内容写完,拿过一旁已经冷透的莲心薄荷饮喝了一口,幸亏六月天热,喝冷茶也不妨事,接着又落笔写了一则趣味小故事,张汤的鼠狱有趣又简单,化来用用,将法理蕴藏在小故事中易于科普又能让人铭记于心。
刚写完,书房靠内院的门处便传来动静,谢景行将笔放好,周宁正端着一碗甜汤走了进来,“怎么还在忙?”
谢景行接过他手里的甜汤,是一碗醪糟鸡蛋汤,里面还放着一把勺子。
外面打更人的声音传进院内,已是亥时,看来是周宁见着他入夜许久还在书房用功,担心他腹中饥饿临时做出来的。
“已经忙完了,阿爹怎么还未入睡?”
周宁看着眉目俊逸的大儿子,满眼骄傲,“刚将双胞胎哄睡,正准备入睡时,想起过来看看你。”
又将碗往谢景行推了推,“忙了这么久,饿了吧,快垫垫肚,饿了不好入睡,你明日一早还得去学堂。”
担心吃得过多再入睡恐对身体有害,周宁没有多煮,只是一小碗。
小碗不大,谢景行一掌可握,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嘴中,微甜也不烫,他干脆没再用勺子,而是将碗举至嘴边几口饮尽。
起身推着周宁回了房,“阿爹你快睡,我去收拾完就睡了,你别操心我。”
帮着周宁关好房门,谢景行才对着天边的圆月抻了抻脖子,低着头一个多时辰了,作文时不觉,此时松散下来,脖子都是酸的。
未免早早犯了颈椎病,谢景行足足打了两遍八段锦,才去洗漱回房休息。
第114章
谢景行躺在床上时,脑袋里还迷迷糊糊想着今日之事,送期刊当学习报一事已经托给祝世维和黄娘子,下一期期刊的新闻和自己该写的文章也已写好。
想到文章,又回想起今日屿哥儿所说的君子风骨,他那两篇文章以及他的所作所为也不知能不能配得上这四个字,总不能让屿哥儿在他同窗面前那般义正言辞为他证明,最终他这边却出了岔子,将屿哥儿辛辛苦苦为他辩驳毁于一旦。
这么一来,期刊那边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接着自己应该只需要认真读书就行了吧。
入睡前,今日也不知怎的,脑袋里总是天马行空地胡乱想着,思绪又忽然从期刊飘向今日街头屿哥儿露出的那双眼睛。
灵动的猫儿眼里,琥珀色的眼珠雪亮澄澈,看向自己的目光灿若星辰,“谢哥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转瞬间到了他面前,星眸微转,顾盼生辉间溢出些欲言。
他伸出手,欲要抚上那双眼,忽而他又已回到了现代二十郎当的年纪,难得闲下来信步走在街上,道上车水马龙,四周人来人往,只他独自一人。
旁人携手相聚,唯他踽踽独行,成功无人言,失败无人说,挫折失落全往肚里咽,喜悦只能独享。
茫然四顾间,却忽然对上一双透过玻璃看向他的猫眼,那猫半趴在猫笼中,同他对上眼后也不躲闪,良久,才张嘴“喵”了一声,低头舔舔爪子,往脸上抹了两下后,又往他看过来。
风吹过,谢景行已经置身于猫舍之中,猫笼并没锁,他一进去那只猫便从摆在架子上的猫笼上跳了下来,无声地走过来,绕着他的腿转,发嗲的喵声响在他耳边。
蹲下抚摸那毛茸茸的脑袋,脑袋往他手里一下又一下地钻,谢景行只觉得那只猫脑袋越变越大,一声一声的喵叫声也越来越响。
谢景行猛地坐起身,窗外的月光仍然澄澈,透过窗户照到房里,将谢景行急促起伏的胸膛和眼里的茫然映得纤毫毕现。
六月的天,就算入夜,气温也还算高,谢景行又是十来岁的少年人,体热,并未有盖被,而是只着中衣躺在床上。
他前十年长得慢,至十岁由傻子转好后,身量一节一节往上窜,现在已是五尺有余,换算到现在的身高就是一米七几,他还未长成,可现在已隐隐显出日后肩宽体长之态。
谢景行动了动修长的大腿,腿间的异样感他不是第一次经历,已经到了年纪,也该有此现象发生,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却又无比古怪。
上一篇:给暴娇陛下生双胞崽[星际]
下一篇:穿越重生后我富可敌国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